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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姐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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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玖言走进化妆室时，唐芙已经换好了一袭白衣古装，梳妆镜旁放着那块灰黑色的丝巾。
卿玖言沉思一下，透过镜子刻意看了眼唐芙的反应——唐芙一定意识到她拿错了丝巾，但她坐姿挺立，安静地依着化妆师小刘为她修补妆容，完全没有什么惊惶的变化。
“好久不见，卿小姐。”唐芙勾勾唇角，对着镜中影出的另一个女人说。
“好久不见。”卿玖言的声线平直冷漠，仿佛两人根本不熟，她在对面的妆镜前坐下，身子显得僵硬刻板，可依旧挡不住那股冷美人的魅力。
化妆室内的人工作人员都不敢多话。这几年卿玖言一直和唐芙争夺影后的奖项，在所有人的印象中二人可谓是事业上的死敌。何况这次的金像奖最佳女主角又被唐芙摘得，今天的卿玖言想必心情糟糕极了。
卿玖言的化妆师为她打上遮瑕：“卿小姐，今天你的口红没涂好，颜色有点花了。”
“是吗？”
卿玖言神色波澜不惊，她淡定地从口袋中取出唐芙的口红，就着那细腻的唇纹涂抹自己的红唇，涂完后，她对着妆镜抿了抿唇：“现在好了吗？”
“好了，其实刚才我帮你补也可以的。”化妆师笑道。
“不必。”卿玖言话语简短。
对面突然传来小刘咋咋呼呼的叫声：“哎呀唐小姐，你的脖子上是怎么磕碰着了？怎么有个指甲盖大的红印？”
小刘年纪小，又单纯不谙世事，完全不知道那颗红印究竟是怎么回事。担心唐芙不知道“伤口”在哪里，她还好心地用指尖指了指那处印记。
唐芙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美目流转，透过镜子看着卿玖言的背影，淡淡笑道：“被蚊子咬了。”
“蚊子？秋天确实蚊子比较多。这么大一块印记，一定是个很毒的大蚊子吧？”
唐芙隐忍着笑意，一边猜想着此刻卿玖言的表情一边继续说道：“嗯，是一只超级大的蚊子。”
“需要我借您花露水吗？”
“不用了，一会还请你帮我多上几层遮瑕，务必遮住这个‘疤痕’。”
“好的好的，当然的。”小刘说着便拿起粉扑在她的脖子上精耕细作。
椅子轻轻推开，卿玖言面无表情地路过唐芙身后走向储物柜前翻找东西，小刘边给唐芙上妆边对卿玖言叫道：“卿小姐您是找花露水吗？我这里有……”
“不用了，我怕这个。”
卿玖言睨了唐芙一眼，后者忍耐不住地“噗嗤”一笑，只有小刘一人摸不着头脑地看着她们两个，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害怕花露水。
唐芙低下头忍着笑意，心里感叹小刘的单纯：蚊子都怕花露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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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好妆后，两个人一同往片场走。
卿玖言脚步规律，速度很快地追赶上了前面的唐芙。
“姐姐，今晚我还想去你那里。”她目视前方，头上的古装斗笠轻微摇晃。
唐芙侧头微微惊讶，半开玩笑道：“过度纵欲可不是件好事哦。”
“可是今天是周五，我本来就该去你那里的。”卿玖言略微懊恼，难道在唐芙心里她们就真的只是那种关系吗？难道就不能……不能是别的。
“昨天你来过了，算不算提前预支了今天？”唐芙逗她。
卿玖言的脚一顿，停在半路不走了。唐芙感到身后人的不对劲，回身拉了拉卿玖言青色的衣袖，后者仍是一动不动。
“生气了？”唐芙试探着问。
斗笠的薄纱下看不见卿玖言的眼睛，只能看到她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别生气了，嗯？姐姐给你赔不是，好不好？”
“姐姐也没做错什么，何必给我赔不是？”卿玖言声音冷清，带着恼怒，却又有酸涩。
果然是生气了。
唐芙心下叹口气：果然是年轻气盛，随便逗逗就气成这样。
她抬手撩开阻碍在两人间的斗笠薄纱，低语了句“碍事”，然后探头进去吻住卿玖言的唇。
浓郁的体香窜入卿玖言的鼻息间，混杂着祖马龙红玫瑰的香水味，越闻越温柔。
“还气吗？嗯？”
唐芙有一下没一下地吻着卿玖言，卿玖言要吻她的时候她便退，卿玖言推开她的时候她便进，就这样推拉着，弄得卿玖言的心跟猫挠了一般痒。
“我想以后每天都去你那里。”
借着氛围，壮着胆子，卿玖言提出了更放肆的请求。
闻言，唐芙的身子明显一顿，她缓缓地退开身，松手放下斗笠的薄纱，眼神深似湖水：“现在我们都够小心了，要是天天来被记者抓住了怎么办？”
卿玖言还想说什么，唐芙却抢先打断她的话：“走吧，大家都在等着我们。”
不待卿玖言再回话，唐芙已经淡淡转身独自走向前方。
那就公开我们的关系。
话梗在口中，却小心翼翼地护着，不敢说出口。
卿玖言站在原地，眼里风暴般席卷。只在一瞬间，她的神色便又恢复了惯有的冷漠。
卿玖言整了整薄纱，跟着进入片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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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场内，所有人员已经到位，导演齐笙和唐芙有过多年的合作，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二人见面后点头相视一笑，然后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今天要排的这一幕是唐芙饰演的刺客穆雪和卿玖言饰演的睆青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卿玖言身上绑好钢丝绳，站在三米高的水泥台上，手持一柄短剑，随着齐笙一声令下，她眼神一凛，无所畏惧地从水泥台上一跃而下，单手利落地在空中挽了个剑花，干脆落地，一把将剑插入泡沫做的木桌内，声线严肃冷静：“你就是那个蓄意刺杀秦王的刺客？”
“什么？”唐芙故作吃惊，却在说话的瞬间拔出腰间的长剑，剑身出鞘的声音绷紧了整个空间。
杀气四溢。
好精彩的对手戏！摄影师们全都屏息注视着屏幕。
“还敢装？”
话音一落，卿玖言已经拔出短剑向唐芙杀来，唐芙连连后退，鼓风机的吹动下白衣飘成仙袂，但长剑挥舞之下却自有一股柔中带刚的气势，甚至是游刃有余。
钢丝绳一拉，卿玖言腾空飞起，短剑横扫，唐芙被腰上的钢丝绳同时扯动，快速弯下腰去，二人几乎是脸挨着脸蹭过，那一刹唐芙眼里涌动的杀意让卿玖言径直一愣。
入戏了。
怔愣间，唐芙的剑已经砍向卿玖言的脖颈，卿玖言还在怔愣的瞬间没反应过来，硬生生地挨了一下，疼痛感瞬间沿着神经冲上头脑，她嘶了声，快速忍下来，短柄借着错位效果向唐芙腹部刺去，唐芙翻转身体，那股体香自白衣散来，卿玖言一时间竟然又有些迷惑了。
“秦王的走狗，”唐芙冷笑一声，挥袖甩过一坛酒，“速来送死！”
“呵。”卿玖言侧身躲开，短剑划过，酒坛应声而裂，待酒水落到地面那一刻，唐芙早已跳窗而逃，窗户上只留下一块白色的残布，卿玖言追上去，将残布抓在手中捏紧。
“卡——很好，这一幕不错，”齐笙合上打板，“下来我们要对卿小姐的表情进行一个细节补拍，请卿小姐看向镜头。”
卿玖言走到镜头前，摄像机的红点微微闪亮。
齐笙念道：“首先是睆青后期再次遇到穆雪，意识到穆雪其实是她儿时拜师的同门师姐，所以叫了声‘姐姐’。请卿小姐对着镜头说一下这句台词。”
“首先是冷傲的情感。”齐笙看了看手中的剧本。
卿玖言漠然点头，看向镜头那一刻神色却瞬间变得傲骨、怨恨、不可思议：“姐姐。”
她的声音低沉，似乎在埋怨自己竟然和这样的女人师出同门。
听见这声“姐姐”，正在一边休息的唐芙动作一滞，回过头来看着那个日夜在她身下喊她“姐姐”的女人，无言地，她感到口干舌燥，忍不住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了几口水。
“好的，下一条，睆青在穆雪的帮助下脱离了危险，又喊了声‘姐姐’。”
“姐姐。”
卿玖言这次的声音又变了，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在认错，脸上却又带着不甘心，以及对善恶正邪的迷惑。
齐笙拍了拍手：“很好，下一条是睆青的感情觉醒，对着穆雪叫着‘姐姐’。”
“姐姐。”
迷恋地，痴狂地，想要接近却又不得不放手，应该放手却又情难自己的神态全在卿玖言的脸上展现，她的声音低哑难耐，似乎想哭，却忍耐着什么。
唐芙站在一旁，听见卿玖言的这声姐姐，心头涌上不知名的情绪，竟然心疼得红了眼圈。她放下矿泉水，突然推开了自己的助理李元靖，歉意地道了句“我去趟洗手间”，便匆匆离去。
“姐姐，和我在一起。”
就在齐笙要喊“卡”的时候，卿玖言突然对着镜头来了这么一句，齐笙愣了愣，举起的手还停在半空。
“这句也不错，”齐笙反应过来，点头示意摄影师留下这一条，然后仰头笑着对卿玖言称赞道，“这句是你自己添上去的吧？卿小姐天赋过人，停顿之后加上这句后人物的情感更加饱满了，不愧是唐小姐力荐的人。”
卿玖言笑笑，侧头看向休息区，没看见唐芙的身影，她拧了拧眉，走过去问李媛靖：“唐小姐呢？”
“说是去洗手间了。”李媛靖慌慌张张地答道，对于冰山美人卿玖言，她总是有种畏惧感。
“多谢。”卿玖言微含下颚，快步走向洗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