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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放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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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组人员准备下，我们马上拍摄新加的这一场戏。”
齐笙在片场中心挥舞着剧本吆喝着，像个卖菜的老大爷。
工作人员刚从午休的小憩中醒来，走路的姿态都懒洋洋的，唯独卿玖言走出来时姿势挺而有力，在人群中分外耀眼。
“卿小姐简直是个永动机！我就没见她累过！”
李媛靖趁着卿玖言走过她面前时小声感叹。
唐芙睨了李媛靖一眼，笑而不语。她软软地依靠在桌上，将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右脚上。左脚上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她不得不悄悄抬起左脚歇息一下。
永动机？
唐芙心里暗笑。
晚上摸两下就软到没力气的人也会被当成永动机？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唐芙突然一愣，尴尬地咳了几声，不自觉地用手摸了摸脸颊。
真是奇怪，自打卿玖言对她出柜后她就总是不自觉地脑补出她和卿玖言的各种画面。
“芙姐，准备好了吗？”齐笙在远处叫道。
“好了，马上来。”
唐芙抓起道具剑快速起身。
这场加戏是中午齐笙临时通知给她和卿玖言的，一点征兆也没有。加戏的内容是拍摄穆雪和睆青之间各种暧昧的互动，齐笙说两个女主之间需要加一些情感起伏的细节进去。
《青丝暮雪》这部片子的时长不会超过两个半小时，按照唐芙多年的拍摄经验来看，加上这些小细节可能会导致影片超时，而且会模糊主题，弄得有点像爱情剧。但导演毕竟是齐笙，唐芙也不好说什么。
“这条拍摄的是睆青做了一个梦，梦见和穆雪互表情谊，两个人看彼此的眼睛时呢，一定要含情脉脉、充满爱意，要像爱人一样。”
齐笙提醒着，刻意看了眼卿玖言的表情，但后者仍是面无表情。
齐笙：“……”
怎么也不表现出一点点高兴啊！这可是专门为她和唐芙加的戏，拍一条要好多钱呢！
“眼神结束之后呢，还要有表白。”
“知道了齐导，新加的剧本我看过了，直接拍摄就好。”唐芙浅浅一笑。
“那行，好，开始——”
灯光聚焦，造雾机徐缓送出烟雾，唐芙提剑走近卿玖言，白衣与水雾融为一体，只露出一张骨媚神柔的美人面，在苍茫的白色中若隐若现，似沉似浮。
卿玖言屏息注视着唐芙，绿衣在水雾的绞动中越发苍翠，像是直立的新竹，风雅，坚韧。
太美了。
在场的工作人员一动不动地看着这绝美的一幕。仿佛动一下，面前静美的画面就会被惊动，水波荡漾般消逝似的。
唐芙步履沉稳，一点点走近卿玖言。
熟悉的玫瑰香窜入卿玖言的四周，包裹了她。
唐芙轻柔地将她斗笠上的薄纱扁到帽檐上，二人目光对视——
如胶似漆，贪恋不舍。
卿玖言不可避免地震颤了下。
原来这就是唐芙看着爱人时的眼神，这样的炽烈，这样的依恋。
唐芙用各种各样的眼神看过她，柔情似水的，温润如玉的，却独独没有这一种眼神。
这一刻，卿玖言才恍然间惊醒，原来唐芙宠过她，护过她，却独独没有爱过她。
从始至终，唐芙就像一颗冷太阳，那么温柔，又那么拒人千里。
“青青……做我的妻子。”
唐芙念着台词，温暖的手轻抚上卿玖言的面颊，察觉到手下人的颤抖，唐芙不明所以地一愣，只当是卿玖言演技爆发，于是在内心微微赞叹卿玖言演技的进步。
一抹痛苦划过卿玖言的眼，被她苦涩的敛入眉间。
熟悉的体香告诉她，她身边站的人不是戏中的“穆雪”，而是现实中的“唐芙”。
可是能说出这话的，却唯有戏中的暮雪。
青青，卿卿。
青青，做我的妻子。
卿卿，做我的妻子。
是梦吗？是梦吧。
这是睆青的梦，也是卿玖言的梦。
刹那间睁眼，卿玖言薄冰似的眸子蒙上雾气，宛如蒙了尘的夜明珠，她的唇抿紧又松开。
“姐姐……”
喉头宛如吞了口干涩的血块，吐不出，咽不下，生生地卡在那里，变成一根坚硬的刺。
只两个字，便耗尽了她的全部力气，她伸手去揽唐芙，哪知唐芙却快速一退。
齐笙愣了下，他的剧本里可没有写穆雪这一躲。不过这一躲，倒让这场戏更为动人，更加渲染了女二号睆青的情感。梦里都得不到的人，那该是多么想、多么爱。
“青青。”
唐芙站在雾中温柔地唤着。
“不准躲我！”
卿玖言拦腰将唐芙碾在怀中，揉在骨里，要吞噬，要埋没，一生一世都不松手。
“我不躲，”唐芙用手拂着卿玖言的长发，“我要你做的妻子。”
斗笠早就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卿玖言埋头在唐芙的脸侧，身躯陡然颓唐下来，抖成了一片叶子。
卿卿……唐芙微讶，搂住怀里颤抖的人。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卿玖言这样。卿玖言在她身边时一直展现得冷漠坚强，可这一次，她却卸下了铠甲，任由情感倾泻，成了她怀中的一个小女孩。
唐芙有些不适应，但心里却闷的生疼，只想回应着楼她更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久之后，才有一道哽咽的声音透过绵软的布料，柔和却又绝望地说道：
“好，我做你的妻。”
爆发式的演技。
场面轰动，暗流波涌，一种又苦又甜的情愫游弋其中，撕破了停滞的空气，透出一抹天光来。
半分钟后，齐笙才硬生生地喊了“卡”。
这一次，没有掌声，没有喝彩，每个人都沉浸着无法自拔。
“太、太棒了！”
不知是谁突然一句，打破了既有的沉寂。众人如梦初醒般被拉回现实，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忽而又如狂风骤雨般急促起来，顶的整个影棚嗡嗡作响。
齐笙盯着卿玖言若有所思：今年的金像奖影后，不应该只有唐芙一人啊。可惜了。
“结束了。”唐芙率先恢复常态，松开了卿玖言，然而卿玖言却还死死地抱住她。
唐芙微微一愣，感觉到怀中人的颤抖，默不作声地再次环住卿玖言。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卿玖言才松开她，抬起头，脸上的表情依旧寡淡，但眼圈却是红的委屈。
“入戏了？”唐芙问。
“嗯。”卿玖言抹了下眼角的眼泪，声音还是沙哑的。
唐芙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手在宽大衣袖的遮掩下悄悄拉住卿玖言的手，一根一根地摸她的手指，安抚着她。
演员入戏是常有的事情，有的演员甚至在一场戏过后的一两个月里都恢复不到原有的状态。
共情，是表演者非常重要的一个能力。
可是卿玖言经历过什么才共情地如此强烈？她这是有了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吧。
一瞬间，唐芙不舒服起来，心里那抹嫉妒几乎让她快要扭曲。她甩甩头甩掉了那种想法。
卿卿喜欢谁不是她该干涉的。
“芙姐，喝点水吗？”
就在这时，于拓很没眼色的打断两个人，递给唐芙一瓶水。
唐芙没有接：“谢谢，给我点时间，卿卿入戏太深了，我陪陪她。”
“卿卿？”于拓眯起眼。
唐芙心里咯噔一下，但她瞬间眨眨眼，自如道：
“对啊，睆青的‘青’，刚才演戏叫顺口了，结果不小心现实中也这样叫了。”
于拓为人大大咧咧，唐芙说得他都信，于是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算了，是我误会了，那芙姐，你先陪卿玖言缓解情绪，我们明天见。”
“好啊，明天见。”
送走了于拓，唐芙回身看向卿玖言，却发现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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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
闻枫看了眼后座的卿玖言，今天她出来的很早，连妆都没有卸，头一次，她的腰身不再笔挺，而是窝在被椅上，像一只受伤的鸟护着自己的羽翼。
闻枫试探性地问道：“怎么了？”
卿玖言摇头没说话，这时，闻枫的手机又发出轻微的震动。
卿玖言皱眉，最近闻枫的手机响得格外的频繁，似乎有很多聊天消息。
意识到卿玖言看着自己的手机，闻枫按下静音键按钮，不正经地笑笑：“最近在社交软件上撩到一个小妹妹，挺可爱的，所以一直在和她聊天。”
“准备谈恋爱？”
“你又不是不懂我，我还想多玩两年。”
卿玖言垂眼：“不要伤了小妹妹的心。”
闻枫笑笑没说话。
摇下窗户，风灌进车内，吹起卿玖言的长发遮住她的眼。卿玖言缓缓将自己的头发拨开，点开自己的手机相册。
她的手机相册里有个秘密一角，里面存的全是唐芙的照片，从五年前唐芙还没有那么火，到她一步步成名，一步步成为影后，每一个阶段，无论是光鲜还是出丑的一面，只要是关于唐芙的，她都会保留下来。
她是冷淡，是木然，是没有爱过什么人，可是她知道爱是什么样的感觉，因为她爱唐芙。
可惜唐芙不爱她。
今天那出戏后，卿玖言就深刻明白了这个道理。
卿玖言细细摩挲着屏幕上唐芙的眼。
唐芙看她的眼从来都是温柔的，可卿玖言忽视了，唐芙看向其他人是也是温柔的。
她对众生温柔，不巧的是，卿玖言也是众生之一。
强扭的瓜不会甜。
卿玖言闭上眼，忍住心下的抽疼。
前座的闻枫和孟臣正在插科打诨，两个人轻松的笑声传来，卿玖言却什么都听不见了，她的脑中嗡嗡作响，空白一片。
“闻枫。”卿玖言哑着嗓子。
“嗯？”
“你现在给小李发个消息。”
“好的，你说消息内容吧。”闻枫拿出手机快速地记录。
“你告诉她，我明天想和唐芙见一面。”
闻枫熟练地打出一行字，安静地等待卿玖言的下文。
“让唐芙把合约带上。”
“我要和她提前解约。”
闻枫的手顿住，她没有输入最后一行话，而是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卿玖言：
“你确定？”
“确定。”
看着闻枫犹豫的样子，卿玖言冷静道：
“我已经考虑好了，发吧。”
卿玖言垂下眼，再次坐姿笔直，又像往常一样无坚不摧。
一路无话，闻枫没有点下发送键。她在等，等卿玖言说她后悔了，等卿玖言要她重新发条新消息给小李。
然而这一路卿玖言始终看向窗外，默默不言。
简直不像她认识的那个执著的卿小姐了。
“到了。”孟臣踩下刹车，多一句的话都不敢说。
车门被碰的一声关住，卿玖言白着脸走向公寓。
“发生什么事了？卿小姐怎么突然要和唐小姐解约？”孟臣不解。
“我也不太清楚。”闻枫拧眉，最终点下了发送键。
手机传来叮的一声——
[系统提示：信息发送成功。]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送出的营养液～，前几章好像没有设置自动感谢，今天手动感谢（比心）
【小剧场】
卿小狼：我是永动机。
唐姐姐：摸两下就软到没力气的人还敢自称永动机哦？
卿小狼：那今晚你在下面，我让你感受下永动机的魅力。
唐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