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之夏》等等月亮

7、暧昧

　　正当夏康康为自己的无边魅力沾沾自喜，觉得美人计远远比预想中更好用的时候，忽然听到高再晨那好听到能令耳朵眩晕的厚重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阿策，夏夏老师。”

　　夏康康和高知策同时回头，他们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伸缩门旁的高再晨。

　　他微微笑着，夏康康不确定他的笑容是礼节性的，还是因为开心。

　　现在，他已经没有穿早晨那件苹果绿的衣服，夏康康暗忖，他换衣服倒是蛮勤快。

　　高知策立刻向大门奔去，然后扑到他哥哥的大腿上。

　　高再晨揉了揉弟弟的头，他的目光一直看向夏康康。

　　他不疾不徐地走向他们。

　　“见到哥，还不笑一笑。”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种类的奇葩？夏康康觉得跟他简直没办法按照和普通人交流的方式进行沟通。

　　“没有开心的事情，我为什么要笑。”

　　“见到哥还不算开心的事情吗？”高再晨终于收回视线，他低下头，“阿策，见到晨哥哥你开心吗？”

　　“开心。”

　　夏康康觉得高知策是一个心机boy，他根本没有坚定的立场，随时会重新站队。

　　“像哥这样的男人站在你们幼儿园门口，是你们修来的福气。”

　　他的话让夏康康有点胸闷，可是，他说的也不算太夸张，园里小朋友的父母们，真的没有一个像他这么养眼，那些为生活忙碌奔波的年青人，能管理好身材的本来就少，更别说很多小孩都是爷爷奶奶辈接送。

　　“是不是一直在等我？”见他不语，高再晨又说。

　　夏康康懒得理他。

　　“晨哥哥，康康老师说了要请我们吃好吃的。”高知策的小脸上充满了巴结的样子，他正在汇报自己的成绩。

　　“是吗？夏夏老师。”

　　夏康康冷笑，那可不就是你教你弟弟的吗？

　　“是啊，来而不往非礼也，对吧高知策？”

　　“嗯。”小家伙一边点头，一边笑，露出他看得见缝隙的乳牙。

　　见夏康康这么积极，高再晨又笑了笑，觉得这小子一定是被自己的魅力征服了。

　　夏康康见他一直望着自己笑，还总是粘过来，所以笃定，他正在渐渐地沦陷。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往一处想，一个因为自恋，一个因为自信。

　　“走吧，还磨蹭什么呢？”高再晨朝门外扬了扬下巴。

　　夏康康不置可否。

　　于是，高知策左手牵着高再晨，右手牵着夏康康离开了乐融融幼儿园。

　　“康康老师，我想吃披萨，还想吃意面和烤鸡翅。”说完，高知策就像平时他爸爸妈妈牵着他的时候那样，两条腿弯曲收起来，他想让他们吊着他飞跑。

　　可是，没有太多带孩子经验的高再晨呵道：“好好走路！”

　　他置若罔闻，整个人像瘫在了地上。

　　夏康康知道他的意图，无奈高再晨不配合，他一个人也没法吊着高知策飞跑。

　　从背面看，他们三个人的背影还蛮温馨，就像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相比夏康康，高再晨的肩膀更宽一些，看上去也更加有力。

　　“我们去吃潮汕牛肉。”高再晨说。

　　“晨哥哥，我要吃披萨。”这小家伙，和他哥哥说话，完全是祈求的语气。

　　“明天再让康康老师请我们吃披萨。”

　　高再晨说完，笑嘻嘻地看向夏康康。

　　夏康康对他挤出笑 ，“呵呵。”

　　最后三个人到公园附近的一家潮汕火锅店里吃了晚餐。

　　饭后，夏康康准备买单的时候，前台的女孩笑着看向他身旁的高再晨说：“这位先生已经买过了。”

　　离开火锅店，夏康康回头偷偷看了看高再晨，他正和高知策玩闹着，两个人嘻嘻哈哈，他灿烂地笑着的时候，真的，很迷人。

　　就像意识到夏康康在看他，高再晨直起身子，在他看过来之前，夏康康已经挪开自己的目光。

　　“你不是说要我还你汉堡和冰淇淋吗？怎么偷偷买单。”夏康康看向街头夜色说。

　　“你昨天不是说穷？加上今天晚上的火锅，先记到账上。”高再晨无声无息地走到他身旁，然后在他耳边小声说，“回头要是你无力偿还，别的方式也可以。”

　　果然，他怎么可能会那么好心。夏康康往一旁挪了一步，“请不要靠我那么近，不习惯。”

　　“以后你会慢慢习惯的。”高再晨压低声音，用那种性感而又暧昧的腔调说。

　　夏康康听得直起鸡皮疙瘩，他还是硬着头皮面对他，问，“要不要去河边散步？”

　　“阿策，过来。”

　　高再晨对着跑远的弟弟喊道。

　　夏康康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夜风吹起来，他和高再晨相距大约一米。

　　晚餐的时候，通过聊天，夏康康对高再晨的了解增加了一些。

　　他目前是厦工艺美术学研二的学生，虽然说已经放暑假，但他同时正筹备自己的个展，打算在研究生毕业之前开展。

　　“你考我们学校吧，来当我学弟，做我的跟班。”

　　当高再晨听说夏康康在准备考研的时候，他理所当然地说。
　　“什么叫做你的跟班？”

　　“你还别嫌，哥一幅画现在能卖到六位数，很多人排队等。”

　　夏康康嘴上不说，但听到这样的事实还是非常讶异的，放眼国内，作品在二十六岁的时候就能卖到六位数的学生画家也是凤毛麟角。

　　原本夏康康以为他身上的只有傲气，现在才知道，傲气中还有才气。

　　“那我想想吧。”他的回答有点软弱，其实，想起以前的升学考试经历，他不太有信心能够考得上厦工艺的研究生。

　　“知道哥为什么昨晚一夜没睡吗？”将弟弟唤回身边，高再晨的问话打断了夏康康的思绪。

　　“你要是想告诉我的话就直说。”

　　“算了，我们去河边散步吧。”高再晨忽然不想说了，“阿策，我们走。”

　　夏康康也不以为意，他跟上他们，三个人前后相随，往晋安河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圈，最后他们在桥头分道扬镳。

　　快回到小区门口时，高知策仰起头问：“晨哥哥，今天，我任务完成得好吗？”

　　“给你一百分。”高再晨揉了揉弟弟的后脑勺。

　　“那你什么时候给我买遥控飞机？”

　　“回去就下单。”

　　“晨哥哥，你还有别的任务吗？”

　　“想到再告诉你。”……

　　早前，刚刚到火锅店的时候，夏康康跟他妈妈说和同事周末聚餐，林若咚并没起疑。

　　他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空空的，他爸妈都没在。

　　趁着好不容易一个人安静，夏康康好好想了想考研的事情。

　　他不否认高再晨让他考他学校的时候他也算不上很抗拒，但想到以后要是自己渣了他，再碰面会尴尬，他立即否决了，决不能成为他的学弟。

　　在周末，夏康康也很少睡懒觉，偶尔他会陪林若咚去早市，偶尔会去跑步。

　　这个周六，睡了一个久违的懒觉，他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

　　一拿起手机，连上网络之后，高再晨的消息接二连三地弹出来。

　　“这家伙，难道真的上钩了吗？”他一边想，一边下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打开窗透气，然后拿起遥控将空调关了。

　　虽然这正是他所期待的，但是，这节奏快得让他有点猝不及防。

　　和男人恋爱，真的可以吗？他自问着，并没意识到自己所说的话和初衷混淆了。

　　高再晨发来的是他和高知策吃早餐的琐碎事情，夏康康也没有察觉到，这是对方在想他。

　　冲了一个澡之后，那时候已经快到十一点，他才开始回消息，“今天我睡懒觉了，现在才起来。”

　　“梦到哥了没？”高再晨很快就回他消息。

　　“好像梦到了。”暧昧的话，只要愿意，夏康康也可以手到擒来。

　　“说来听听。”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起那么晚。”

　　“昨天你黑眼圈那么重，下午的时候满脸黑气，还用问吗？”

　　“是啊，前天晚上我没睡好。”夏康康想不到他的心还蛮细。

　　“别废话，快讲重点。”

　　“什么重点啊？”

　　高再晨吐血，“梦。”

　　“哦，”夏康康没想到高再晨当真了，“就是一些模模糊糊的碎片，并不连贯，只知道梦中有你。”

　　“我也梦见你了。”

　　“这么有默契啊？”不自觉地，夏康康又暧昧起来。

　　“不好吗？”

　　夏康康哑然，他不知道好不好。

　　“我要吃午餐了，你和高知策吃什么？”

　　“等着你请我们吃披萨。”

　　“哇，你还当真了？”

　　“当然。”

　　“那下午吧，现在出门太热。”消息发出去，夏康康抬头往窗外看了看，明晃晃的阳光刺得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高再晨并不确定夏康康喜不喜欢男人，但从见到他的第一面，他就心动了。对方那纯净的模样、以及他那仿佛荡漾的清风的眼睛，还有他身上洋溢着的呆萌和柔软，令他看上去像一块洁净可口的美食，这一切激起了高再晨的占有欲，引得他想要立刻染指他。

　　以往，他只知道自己会被有才华和长相出众的男人吸引，但被夏康康这种弟弟型的如此强烈地吸引却是第一次。

　　只要一想起夏康康近乎痴迷地看着他的样子，高再晨就会开心得什么事情都没办法做，以前，他并不相信一见钟情那种说法，现在，发生在自己身上之后他方知有，他不停地想见到他，想和他在一起，想和他说话。

　　一直以来，喜欢高再晨的人都很多，让他心动的人也有，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让他彻底敞开胸怀。

　　而夏康康，在认识的第一天晚上，他就已经主动地对他敞开心扉，忍也忍不住地想要对他做点什么。

　　于是，他非常直白地试探、毫不客气的进攻。

　　因为夏康康并没有拒绝他，所以高再晨想当然地以为他多半也是可以接受男人的。他越想越开心，恨不得下午早点来。

　　夏康康的预感没有错，只要一遇到“渣男”，虐渣的事情就成功了一半，现在他基本能够确定，高再晨已经按捺不住。

　　为了尽快地做成期待已久的事，他像高再晨一样，也恨不得下午快点到来。

　　在吃午餐的时候，林若咚见儿子心不在焉，脸上还挂着奇怪的表情，她在桌底下轻轻地踢了踢身旁的夏闽茗，示意他看儿子。

　　父母盯着他看了几秒，夏康康还浑然不觉。

　　“跟丢了魂似的。”林若咚说。

　　“我觉得更像捡到宝。”夏闽茗反驳。

　　“谁捡到宝啦？”夏康康只听到尾音，他收回了思绪，表情变得和平时无异。

　　“说你呢，臭小子。”林若咚接道。

　　“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难道还要来问我们？”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夏康康夹了一块玉米，低下头往嘴里扒饭。

　　“没事啦，我们年轻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儿子开窍了。”夏闽茗笑。

　　“想也是。”林若咚也笑。

　　夏康康没理会他父母的话，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饭后，他将吃剩的饭菜挑出一部分装起来，带到楼下，有好几只猫咪已经在老地方等着他。

　　天气很热，喂完猫咪，站起来的时候，他想起高再晨的笑容和声音，忽然觉得有一种轻飘飘的快乐掠过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