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之夏》等等月亮

24、报酬

　　第二天，最先醒过来的是夏康康，床上的景象令他发愣——

　　高再晨趴着睡，高知策贴在他的背后，小腿搭在高再晨的屁股上，那小脚丫又嫩又白，他的样子，就像趴在龟爸爸背上的小乌龟。

　　“还挺有爱。”夏康康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跑过来。”

　　然后他的目光转到高再晨身上，他将他从头到脚看了好几遍，就好像要把对方在他睡着的时候看走的一切全部看回来。

　　他的脸有一半埋在枕头中，隔了一夜，他昨天刮得干干净净的胡子又全部长了出来，看上去又茁壮又旺盛。

　　夏康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相较之下，他的胡子显得软而且少，还长得慢。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高再晨的脸颊上的胡子，发现并没有看上去那般扎手。

　　一再地看着高再晨的睡颜，夏康康迷迷瞪瞪的，不想挪开眼睛。

　　一天晚上还是太短了，以后估计再也不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想到这，他有点怅然。

　　“看够没？”高再晨闭着眼睛问道，他的声音被枕头挤得变了形。

　　“没有。”夏康康还想继续看下去，现在他已经把虐渣那件事屏蔽掉了。

　　“再睡一会儿。”说着，高再晨将脸背过去。

　　“哦，你们睡吧。”

　　夏康康恋恋不舍地爬下床，离开房间之前又看了看还抱在一起的兄弟俩。

　　他到浴室洗了澡，洗完澡之后，头发也没吹，只是随便地擦了擦就完事。

　　夏天的时候，夏康康基本每天都洗两次澡。

　　他来到厨房，居然见到米，冰箱里还有鸡蛋，真是大出所料，他记得，他明明说过他会不做饭的。

　　因为昨晚吃的菜有点腻，所以，他准备煮粥。

　　“好像，一到高再晨家就会自然而然地煮粥。”他边忙碌边自嘲。

　　粥滚了之后，他还蒸了三个鸡蛋。

　　夏日晴朗的清晨，阳光又明亮又耀眼。

　　夏康康俯身趴在窗边，看到小区的池子边有两个推着婴儿车的老人，还有几个在打闹的小学生，以及一个牵着牧羊犬的女人。

　　太阳有点晒，很快他就从阳台上退了回来，并将阳台的门拉上。

　　他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八点钟。

　　以前，就算一个人独处他也很少觉得寂寞，而现在，因为只有自己醒着，高再晨还在睡，这件事情让他感觉有点孤单。

　　想起昨晚和他同床共枕，他有点惊讶，尤其是察觉自己居然一点都不排斥对方，也不排斥他的拥抱，甚至有点喜欢，这种感觉太陌生了。

　　他不懂妹妹和高再晨走到了哪一步，按照她三心二意的个性，也许交往并没有太久吧，想到也许他们也亲吻过，夏康康暗自庆幸，昨晚高再晨拒绝自己真是太好了，不然现在后悔的人就是自己。

　　对别的男人，夏康康从来没有非分之想，但是对高再晨，他渐渐地意识到自己动摇了，所以才慌慌张张地决定，要趁着高再晨对他告白的时候抽身。

　　粥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已经熟了。

　　熄了火，他将锅端到一旁晾着，等待鸡蛋煮熟。

　　“你在做早餐？”

　　夏康康又被吓了一跳。

　　“你不用每次都这样吧，我的声音有那么吓人吗？”高再晨说着，脸侧到一旁，半低着头打了一个哈欠。

　　“没有，你的声音很好听。”这一次，夏康康没有嗔怪高再晨无声无息。

　　“煮粥？正好，昨晚肉吃得有点多。”

　　“是啊，我也这么想。”夏康康想起来，又问了一句，“记得你说不会做饭，怎么厨房里什么都有？”

　　“骗你的，怎么可能不会做饭，简单得跟一一样。”

　　“干嘛要骗我咯？你都不准我骗你。”

　　“你还真的信了？”高再晨发现夏康康还真是好骗，“我妈上次来的时候买的，我也会做简单的，但是想不起来下厨就是了。”

　　“鸡蛋应该熟了。”夏康康忙关掉电源，然后打开锅盖。

　　“我先去冲个澡。”说完，高再晨转身走开了。

　　夏康康离开房间之后，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会儿，因为梦见和夏康康争吵，他又醒了过来，走出房间，屋里静悄悄的，他忙着搜寻他的身影，生怕他会不辞而别一样。

　　看到他安静地站在厨房里，高再晨其实还蛮想上前拥住他，不过又觉得两个人还没有亲密到那种程度才克制住了那种冲动。

　　“高知策还没醒吗？”

　　“你可以去把他叫醒。”

　　“不要啊，高知策好像有起床气。”

　　“没关系，他又打不过你。”

　　高再晨已经走远。

　　夏康康将粥盛到碗里，又热了两杯牛奶。

　　准备好一切，他又回到高再晨的房间，才将窗帘拉开，小家伙就醒了。

　　“康康老师，早安。”他揉着眼睛懵懵懂懂地问安，声音里还带着睡意。

　　“高知策，早。”

　　小家伙一骨碌滑下床，很麻利，明明前一刻他还睡眼惺忪。

　　“昨晚你什么时候跑到这边的？”夏康康见他准备往外跑，便冲着他的背影问道。

　　“不知道。”

　　“你会自己洗脸吗？”夏康康追出去。

　　“晨哥哥帮我洗的。”高知策回过头。

　　“今天康康老师帮你洗好吗？”

　　高知策点点头。

　　夏康康刚帮他洗漱完毕，高再晨恰好从浴室里走出来。

　　他只裹着浴巾，夏康康第一次见到他裸着上身。果然，那胸肌，比自己的厚实和宽多了，而且还有胸毛。高再晨身上不论什么地方，他都很羡慕，他也想长成那样子。

　　高再晨连忙双手护胸，“不要那样盯着人家，人家会害羞。”声调怪里怪气的。

　　逗得高知策哈哈笑。

　　“切，我觉得你对害羞这个词语应该有误解。”夏康康见他在演戏，忍不住呛他。

　　“人家已经都被你看光光，以后你要对人家负责。”

　　“好好好，我会对你负责到底。”夏康康也被他搞怪的语气逗笑了。

　　三个人笑笑闹闹，等高再晨换好衣服，夏康康盛出来的粥已经差不多变温。

　　八点半，他们坐下来吃早餐。

　　“牛奶怎么只有两杯？”

　　“我不喝。”

　　“其实我也不喜欢喝牛奶。”高再晨说。

　　夏康康愣了下，“那你家里怎么会有？”

　　“也是我妈买的，她总说喝牛奶对骨骼好，估计是以前逼我和我哥喝留下来的习惯。”高再晨说着，喝了一口，像是回忆那般。

　　“你还有哥哥啊？”

　　“是，他在纽约学医。”

　　“晨哥哥，你说盛年哥哥吗？”高知策仰起头问道。

　　“对。”

　　“我好想他。”

　　“那回头我们找他开视频。”

　　高再晨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夏康康看着他淡淡的笑容，不知不觉地跟着笑。

　　早餐过后，两个人一起收拾厨房。

　　“你在一旁看着就行。”高再晨说。

　　“之前你不是说你不爱做家务吗？”夏康康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看情况吧，你看着我，我就喜欢。”

　　夏康康觉得这种情况像极了恋爱。这样的念头让他惊慌。

　　十点多的时候，高再晨带着夏康康见了他的导师，他们聊了一会儿，大多是颜老师在问夏康康问题，最后他说，“到时候你尽管报考，我们很欢迎你。”

　　和颜老师分别之后，高再晨问：“愁眉不展的，没信心吗？”

　　“也不是，就是想起以前三次考央美，都失败了。”

　　“考了那么多次，美术学吗？”

　　夏康康点点头，“高中一次，大学一次，毕业之后一次。”

　　“央美招的人太少。其实，不必过分执着于学习的地方，而且，你也知道，艺术这东西靠悟性，重在积累、实践和培养，理论到最后用处会越来越小。”

　　“那我试试吧。”夏康康笑，其实他愁的并不是自己失败，而是高再晨。

　　“嗯，这样你和哥就是校友了。”高再晨说着，好像夏康康已经被厦工艺录取了似的。

　　“晨哥哥，以后我也要到这里上学。”高知策说。

　　“行，以后你也成为我的校友。”高再晨笑。

　　到了路边，刚有有一家小吃店。

　　“想不想吃沙茶面？”高再晨问。

　　刚好是午餐的时间点，夏康康点点头。

　　三个人进了餐厅。这样的小店，生活气息浓重，人气很旺，午餐时间，吃客蛮多。他们一进去，好多人的目光都向他们投过来，高再晨和夏康康实在是太惹眼。

　　他们并没在厦门逗留太久，隔天中午就返回榕城了。

　　返程，高再晨没能买到商务票，好在，他们的座位连排。

　　“回头你帮我带阿策，我按日薪付你报酬。”在动车上，高再晨说。

　　“不需要啊，谈钱多伤感情。”夏康康想要表现得友好一些、再友好一些，“而且，之前你请我吃了那么多东西。”

　　“不谈钱才伤感情，带小孩很累。”高再晨坚持。

　　“我觉得还好，估计是，我已经很习惯幼儿园老师这份工作。”夏康康一边说，一边抓住坐在他和高再晨中间的小家伙的右手。

　　他在小鸡啄米似地打瞌睡。

　　夏康康拿出U型枕帮他戴上，然后让他后仰，小家伙一会儿就睡踏实了。

　　高再晨盯着夏康康看了一会儿，说：“我眯一会儿。”

　　“噢，你睡吧。”夏康康将窗帘拉下。

　　动车飞速朝前，没多久就到了终点站。

　　和高再晨他们分开的时候，夏康康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就像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但他说不出所以然。

　　“明天见。”高再晨说，他的笑容依旧那么好看。

　　“明天见。”夏康康挥挥手，转身离开的时候有淡淡的不舍，他忽然体会到了一转身就开始想念的那种奇怪心情。

　　“康康老师，你的帽子。”高知策从头上摘下那一顶对他而言显得过大的黑色鸭舌帽，追上他。
　　夏康康转回身接下，“我先回去啦。”

　　“快回去吧，要不停地、不停地想着我，知道吗？”

　　“你想要的好多。”

　　“是啊，哥是一个强烈的人。”

　　夏康康笑出声，“知道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想到很快就能见面，夏康康一脸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