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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心跳 ...

  •   “这若是刑部,虞二姑娘凭什么以为你能离开国公府?”

      简而言之,满长安城二十三县,一百零八坊,论起八月十五生辰的女子,没有五百也有一千。若都由刑部来安置看管,还能住的下?

      虞晚不理会他刺人的语气,深吸了一口气,怀揣侥幸问:“那大人您是愿意送我出城?”

      陆鄞挑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言语讥讽:“虞晚,你觉得本官像是做慈善的?”

      他不是路边那些爱慕虞家女的傻小子,费了心思英雄救美,不计回报。

      意料之中的回答,虞晚心脏仅仅失落一下便回归正常。就像陆鄞所说的,这世上所有事儿都讲究因果报应。

      想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什么。

      她环视四周,刚刚进来时看门的和洒扫的下人都对陆鄞很尊重。

      这应是他的私宅。

      虞晚心中藏怯,抬起美眸去看他,却见光影重叠处,男人眼尾染上绯红,尾音上挑:“想活着?”

      她手一松,帕子跌落在裙边。

      “你有一下午的时间考虑。到了傍晚宁国公府应会来刑部要人。”陆鄞顿了顿:“毕竟,明日是太子纳侧妃的日子。”

      男人的语气很平缓,甚至就像话家常一样。

      可虞晚却知道她没得选。

      爹爹被流放,阿兄在边境生死未卜,蔓延虞家这场滔天的灾祸下,没人能幸存。

      虞晚纤长的指甲嵌入皮肉,渗出道道血红色的印子。

      这个准备,从被虞府被抄家那日她便做好了。

      且陆鄞不会平白无故的帮她,但看这座宅子修缮的如此精美,便知道是个适合藏娇的地方。

      男人的劣根性,大抵如此。

      虞晚心中转圜,逃是逃不走了,与其做太子的妾室,倒不如安安分分的养在这个宅子。

      东宫的良娣为世人所知,且与那些莺莺燕燕勾心斗角,一不留神便会落得个玉石俱焚的下场。

      两相对比起来,这里确实比东宫要好许多。

      陆鄞身份贵重,又是英国公府的世子,高门氏族要脸面,男子未娶妻不可纳妾,她会被保护的很好。

      且陆鄞矜贵桀骜,喜欢的人也不会是她这种性格。等有一日陆鄞娶了正妻,对自己厌了倦了,她便收拾银子离开。

      心中落定了主意,她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垂了眼帘,视线落在男人的指节上,修长如玉,宛若竹节分明。

      她那双娇柔的小手轻轻的覆到了上边。

      温热与冰凉的触觉在两人指节间骤然蔓延开。

      她的肤色白皙细腻,如玉的指节轻轻拨弄着他的掌心。

      “大人。”虞晚轻音开口。

      骤然被人触碰,陆鄞下意识的皱起了眉。

      可眼前小姑娘的选择倒还算知趣。

      四目相对间,陆大人大掌反握住她的细腰,将人扶近。

      男人逼匛的视线紧紧锁着她的,虞晚指尖轻颤,深知眼下自己该做什么。

      可她从未做过这些事儿,初次也是那晚假山处被他……

      小姑娘眼圈泛红,雪白的肌肤染上一层灼粉色,身子软软有些轻晃,鼓起勇气踮脚去亲他。

      可不知是男人有意还是她心神涣散,虞晚小手按着他的窄腰,也只能亲到他的喉结,眼见着那一层冷白色的肌肤起了战栗,她心中羞得不行。

      不知是退是进间,头顶上落下个低哑戏谑的声音。

      “吻的不好,我教你。”

      虞晚瞪圆美眸,纯然的小脸不自然流露出羞怯的媚态,她正要说话便被男人扣住双手,背在腰迹,她不得不挺直胸脯。

      不容置疑的温热咬着她的唇瓣,她想抵抗却想到今时不同往日,便不自觉启口,任男人攻占城池,轻轻采撷。

      她眼下被这么碰着便有些泛软,可陆鄞却置之不理,故意一般,气息凑近她敏感的耳瓣,瞧着那粉灼如美玉一般,黑眸挂着不达眼底的笑。

      灯影重重,她的小手一点一点攥紧他的衣袖。

      耳畔除了呼吸声便是两人交叠的心跳声。

      虞晚本是顺从的,直到衣裙间突然多了一物抵近,她纤手下意识按着他的精壮的劲腰,身子朝后退了推。

      脑海里一片空白,全然忘了她刚刚做了什么。

      被推开的男人脸色一瞬沉了下来,克制着粗重的呼吸,他几乎咬牙道:“放肆。”

      虞晚心知自己做错了,可她、可她还没做好准备呐……

      情动的脸颊又红又烫,纤长蜷曲的睫毛兜着两滴金豆子,小姑娘可怜兮兮的,耷拉着脑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瞧着她紧张无措的样子,陆鄞眼底的情.欲一瞬散了。

      他淡声道:“日后你便在这儿住下,院子里留了一个管家、嬷嬷和婢女伺候你,若有事想找我便同张管家说。”

      “谢谢大人。”虞晚恭顺行礼。

      暖色的烛火落在她雪白的眉眼间,乌发垂于胸.前,发尾微微泛着卷,说不出来的单纯与乖觉。

      陆鄞喉结动了动,方才那丝厌恶倒没那般深了。

      两人渐渐回归正常,虞晚瞧见他眼眸清明肃正,又恢复以往便知他不会做什么了。

      方才那样尴尬,虞晚美眸凝了凝,犹豫良久,还是打破了这份沉静:“大人,我还有一个问题。”

      陆鄞道:“你说。”

      她虞晚微扬起下巴:“我能知道大人为何这样做吗?”

      冒着大不敬的风险在东宫手底下抢人。若说是见色起意,可那日在花宴她苦苦哀求他帮帮自己他不仅无动于衷,还好一番羞辱她。

      他那双眼里分明一丝爱意都没有。

      那又是为何做了这样的事儿呢?

      陆鄞心间刚消散下去的那抹厌恶又涌了上来。

      他冷嗤了声:“记住你的身份,这不是你该问的话。”

      言语之间,倨傲之际。

      虞晚一怔,很快便低下头,贝齿轻轻咬着唇瓣,她想借着这轻微的力道缓解眼睑下肿胀的酸涩。

      同样是人在屋檐下,只是大伯母的刀子在软处,眼前的刀子在明处罢了。

      “你好好歇着,无事不要叫人来烦我。”

      说完这句话,男人便大步朝外走去。

      他虽不爱她,可这辈子也绝不容许她再去给自己戴高帽。

      晋王何时娶了王妃,他便何时放了她。

      陆鄞走后,虞晚看着屋里陌生的陈设,眼前渐渐起了一层薄雾。

      黄花梨木长桌上,仙鹤衔珠的烛台上蜡烛明亮,一旁拔步床上的丝衾纱账也是新换过的,这座屋子不大却处处收拾的整洁干净。

      屋内翕然无声,方才那股没反应过来的凄凉、孤独、无助一个个全都涌了上来。

      一滴清泪顺着脸颊缓缓淌下,虞晚抬手抹了抹。粉白软嫩的小脸上很快便出现一条灰扑扑的印迹。

      不能哭!

      她在心底轻声告诫自己。

      可越是这么想,眼泪就越止不住。

      虞晚干脆弯下身子,把脸埋在膝间,纤细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小时候阿兄总是欺负她,那会儿的她娇娇气气的,受了一点委屈都要跑娘怀里哭上一气。她哭的越凶,阿娘教训阿兄便越厉害起来。

      哭一场,有阿娘的抱抱,有阿兄的道歉,有好吃的零嘴,什么委屈都没有了。

      可现在,她只剩下自己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喵喵”的声音。

      虞晚停止抽泣,抬眸看了看窗外。

      “喵~”又是一道奶甜奶甜的声音。

      她站起身,绕过嵌玉屏风,推开门,夜里的晚风迎面吹了她一个寒颤。

      虞晚凝眸,院里海棠树下不知何时窝着个小猫。

      毛色橘黄,月色的映衬下柔软的发亮,一双葡萄一样的眸子,湿漉漉的,它似乎也注意到了虞晚,又“喵”了一声。

      心肠处有一处顿时柔软了下来,她弯下身子,微微弯唇,冲小猫招了招手。

      小橘猫又“喵”了两声,最终禁不住那手势,“哒哒哒”冲虞晚跑了过来。

      庭院的大理石板上留下一行灰扑扑的小爪印。

      虞晚将小橘抱在怀里,小橘乖顺的蹭了蹭脑袋。

      虞晚轻轻笑了,脸颊上露出两个柔软的梨涡,她低声道:“小猫,你也没有家了是吗?”

      小橘挪了挪身子,随后在她怀间溜了出去,一瞬就跑进了屋子。暖黄色的烛火下,猫咪毛绒绒的影子落在帷帐上,屋子里顿时有了可爱的生气。

      虞晚心情好多了,有小猫分散她的注意力,陪伴着她。

      这一晚又是给小橘洗刷,又是喂它吃饭,几乎折腾到了子时才力竭而睡。

      翌日,陆鄞白日带人拜访了长安城内通巫蛊之术的几处窝点。

      死去的女子身上存有三个特征,一是未出阁,这便是黄花之身;其二便是八月十五的生辰;其三便是无一例外的被吸干了血,死后一日皆成了干尸。

      八月十五,极阴。这些女子的血定是被收集了起来。陆鄞执笔,时不时在案上呈文记录思路。

      这个案子要破,快了。

      李忱便是在这个时候进来,俯首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脸色十分难看。

      “虞家来要人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陆鄞弯起唇角,放下手中呈文,拿过一旁的乌纱帽,起身道:“带路。”

      刑部偏厅,虞家夫人柳氏带着几个家生奴才,满脸怒色的立在其中。

      见陆鄞总算来了,柳氏竖眉便往前走。

      “国公夫人。”陆鄞微微颔首,算是行礼。

      眼前的男人高耸笔挺,一袭绯色官服,腰间禁步上的玉佩随着他走进来的动作微微摇摆着,通身贵气又夹着官威的装扮。

      这样的人或许能吓唬得了别人,却吓唬不了虞家。

      柳氏冷笑了一声:“陆大人好一出狸猫换太子。我倒是想问你,究竟把我家晚晚藏去了何处?!”

      陆鄞眉心微微拢起:“本官昨日便命人将贵府姑娘送还回去,柳夫人何出此言?”

      柳氏早料到他不承认,恨恨道:“昨日送回去的不是虞晚!是你们随便找个人诓骗的!现在我们没了人跟太子殿下交差,陆大人。我们国公府有事,你刑部,陆家焉能独善其身?!”

      陆鄞敛眉,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般:“既是国公府弄丢了人,自然是谁家的姑娘,找谁要。”

      “可人就是你陆鄞带走的!”柳氏眼窝有些通红,迎亲的人马上就要来了,她要拿谁去交差?!

      陆鄞淡淡笑:“昨日送虞姑娘回去时,柳夫人可在场?”

      柳氏哼了声:“那女子带着帷帽,我如何识得?”

      陆鄞又道:“既然夫人心存疑虑,为何不摘下帷帽?”

      “我……”柳氏心神一晃,骤然全明白了。

      昨日她见那姑娘身形,举手投足的姿态确实和虞晚很像,就连那声音都是她惯有的软绵样子。

      她说长这么大没去过刑部,受到了惊吓,柳氏便也应了,没再细看。

      如今,看来是着了陆鄞的道了!

      陆鄞神色清冷,定定看着柳氏:“夫人还有何话不如一并说完,出了这个门,再与本官说此事便别怪本官派人请你出去。”

      柳氏憎恨的看着他,却知全完了。都怪她昨日没有亲自去看一眼,都怪她太信任刑部的人……现在她纵然再苦也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看来虞晚这个小蹄子是被陆鄞保下了。可东宫那边,她要如何交代……

      柳氏知道她再这儿闹下去也讨不到好处,重重的哼了声,带人走了。

      国公府的人走后,李忱担心问道:“世子,太子那边会不会查到咱们?”

      “不会。”

      陆鄞眼眸低垂,睨了眼外头渐暗的天色:“虞家只能谎称虞晚患病或是旁的借口,没有看管好储君的妾室,是他们失职。”

      李忱似懂非懂。

      院外想起了樘鼓的声音,到了散值的时辰。

      “回府吧。”陆鄞揉了揉眉心,朝外走道。

      马车停在门口,陆鄞左脚甫才踏进门口,眼前还未看清,便听见轰隆隆的雷声。

      天色暗沉,乌云絮集,瞧着是落雨之势。

      李忱匆匆回屋取了把伞,陆鄞弯身上了马车,思忖片刻:“去春宁坊。”

      李忱微讶:“世子,那今夜不回,夫人那边……”

      陆鄞低眸睨他,语气淡然:“我何时说不回,只是想起有个东西落那了,取完便回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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