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凰》拈花无裳

16、第16章：认命

　　廖明微微颔首，对女儿道，“镇国公世子最近可有写信与你？”

　　廖茹莹含笑道，“嗯，他很准时，十天便会有一封信寄回。”

　　杨筳枫这人，虽然不苟言笑，但他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人。从定亲之后，他便开始给廖茹莹写信，而且十分准时，十天一封。倘若他在京中，那每半个月，他就会送一件自己选好的东西给廖茹莹。

　　廖茹莹都已经习惯了。

　　一开始，她还很惊喜，后来发现，这只不过是对方的例行公事，习惯使然，她就有些哭笑不得了。但不管如何，她还是很感激对方愿意花时间做这些。这证明了他，至少是认真对待她这个未婚妻。

　　廖明对自己女儿的未来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他担心的是，“镇国公世子恐日后会纳妾。莹儿，你如何想？”

　　廖家虽是世家，但廖明这个人是没有纳妾的。廖茹莹之所以一直没有出嫁，一是之前的战乱，朝廷混乱，廖明不敢，也不好随便给她定亲。二是，之前妻子，也就是廖茹莹的母亲，廖夫人有意跟自己的娘家嫂子结亲，只是后来又没了音讯。恐怕也是对方不愿意卷进来这前朝纷争的缘故。

　　总之，就是这么七拖八拖的，将廖茹莹给拖到现在才正式定亲。

　　而现在，廖茹莹虽然是跟镇国公世子定亲了，看样子，两人相处得也不错。可廖明还是觉得，对方日后恐怕还是会纳妾的。

　　这方面，本来该是廖夫人跟女儿说的，只是最近，廖夫人对女儿有些不满，仿佛是觉得她插手家里的事情太过了，就根本没说这些。廖明这个做父亲的，也只好说了。生怕女儿真的会失望。

　　廖茹莹对此倒是看得很平淡，她笑了笑道，“父亲放心，此事，我心中有数，无妨。”

　　按照杨筳枫这样的性子，即使他以后纳妾了，其实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况，两家联姻，本也只是顺势为之，根本不是两人情投意合而定下的。纳妾这种事，就无所谓了。她也并不在乎这个。她现在关注的是，嘉荣郡主和那位未来小姑子杨筠楹两人，到底是在谋划些什么。

　　看当今的意思，其实颇有依仗女将们，可却又将更为有才的明阳公主和嘉荣郡主，杨筠楹几人给撇在外，一个联姻前朝世家之子，稳定朝堂，一个嫁进皇家，成了太子妃。只剩下一个，现在都还在宗人府的大牢里思过未出。

　　可现在呢，太子等人的忙碌也好，乔若昭即使在宗人府思过也一直有人来来去去也罢，廖茹莹都是知道的。正因此，她才有些莫名，琢磨不透。要说晋元帝是打压她们，又不太像，除了没让她们获得实权，真正地参政以外，其实该用的时候也用。可要说晋元帝多么愿意她们施展才能又不是，明面上还是一个意思：该嫁人就嫁人，该好好过日子就好好过日子。

　　这样完全矛盾的做法，真的让廖茹莹都迷惑了，完全不知道晋元帝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别说廖茹莹看不懂，其实朝廷之中，大多数的人都是看不懂的。除了更亲近的诚亲王等人以外，众多大臣们也是不太懂晋元帝这是个什么用意。

　　嘉荣郡主，说是思过，可绘制舆图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是交给她做。别说朝中找不到第二个来顶替。真有心要找，肯定能找到的。可晋元帝就是没找，就是任由太子把这件事交给了嘉荣郡主。另外就是太子妃现在都经常进宫来，要么就是在东宫与太子议事，要么就是直接跟太子和晋元帝一起议事。当然，有不少的大臣其实都看到过他们的议事，毕竟一个国家这么大，总不可能就这么几个人做事。

　　但凡参加过议事的大臣们就更加不懂晋元帝的用意了。从议事的过程之中可见，这位还未过门的太子妃，那是真的有大才之人。事事都能从中看出最为关键的一点，化繁为简地直击要害，可谓是让人不得不心悦诚服。

　　可就是这么一位人物，晋元帝既然支持女子参政，为何就没有说让她也上朝堂来呢？反而是一副让她嫁人，然后躲在太子身后做事的样子。

　　但现在议事，众多大臣在场的情况之下，他又毫不避讳地直接让对方参与。这似乎又是另一种支持对方参政的意思。

　　所以，到底是支持啊，还是反对？朝廷众人实在是看不透。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众人也只好越发夹紧尾巴来做事，兢兢业业，不敢懈怠，生怕这皇上一个不高兴又拿他们开刀。

　　而晋元帝对于底下的人怎么想的，一点儿也不在意。他在全国土地勘定结束后，就开始按照计划推行了所谓各地土地使用权登记的事情。

　　既然田地收缴都已经成了事实，该反抗的都基本已经被摁下去了，那之后的这些土地使用权登记神马的，那就完全没人再折腾了。

　　晋元帝虽然看起来是一刀切，但也给了一个活动的空间，那就是，以往的那些房子土地如何认定的，之后就是做个使用权登记，更改一下归属权，确定了是归于国有。别的，其实都是不变。

　　说白了，就是形式上换了换，事实上，那是都没什么变化。

　　如此一来，众人倒是觉得好受了许多：只要不是真的把自家房子都给收缴了，登记就登记吧，也无所谓了。

　　至于所谓的百年使用权什么的，众人都没当一回事儿。

　　说实话，杨筠楹都没想到土地的收缴会这么顺利。虽然有一小部分的动乱，但能够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就将所有事情都解决了。她还是有些惊讶的。

　　太子安景琛倒是笑着道，“不过是不甚了解之后的事情，所以才这般顺利。”

　　意思是，他们现在还是不太懂这百年使用权的厉害之处，也不懂归于国有之后的事情会如何，所以才能这么乖乖地听话。总之，这以后，还会有一波反应过来之后的乱象。

　　不过只要撑过了建国这段时间，过个三年五载的，国力一恢复，那这些问题都不再是什么问题了。

　　说到底，让最底层百姓受益，这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这大多数的百姓受益了，少部分的那些所谓世家想要闹腾，其实也不过如此，并不足为虑。

　　杨筠楹一想，就也明白了。

　　其实现在她所建议的这个土地改革，只是改革了一个小小的层面，并不是如同前世她所在的国家那样，彻底的将百姓都统一平等起来。所以反弹的力度就没有她所想象的那么大。但以后，这种反弹还是会有的。只是时间一久，力度也不如现在的大了。毕竟时间是能够改变很多事情的。尤其是当一个政策落实之后，大家都习以为常之后，就不会有人觉得这是什么问题了。

　　果然，之后的全国地图绘制勘定队，到了各地，各地都非常配合。随之是工部的农桑司到各地去分发粮种，指导夏初的耕种等事情，进行的更是顺利无比。

　　再就是工部的营缮司到各地去修建百姓住房，更是让天下百姓，尤其是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们都举手欢庆，一个劲儿地说皇上圣德云云。

　　一时间，民心凝一，万民归心。

　　那些还被叛军占领的城池百姓们看到别处的百姓们的日子都越过越好，人心也开始涣散了，甚至逐渐蔓延到了军营之中，使得各地叛军头领都在想，是不是该归顺了？

　　杨筠楹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提了个头，晋元帝和众人就直接做到了这般地步，心中倒是欣慰，三叔虽然还是有着古代帝皇的手腕，但他确实是有明君的胸襟与眼光。

　　乔若昭在七月份秋风起的时候从宗人府出来，结束了她的思过，同时也将大晋的舆图绘制了一大半，交给了晋元帝。

　　晋元帝看着沉稳了许多的乔若昭，微微一笑，“好了，回家去休息休息，等过几日，你再继续把舆图都绘制完。”

　　意思是，她还是可以做些事情的。但不能出格。

　　乔若昭也明白，恭敬行礼应下，然后就退下，出宫回家了。

　　在宫门口，她看到了杨筠楹，脸上露出了笑容，“阿楹。”

　　杨筠楹笑笑，走上前，伸手抱着她，道：“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乔若昭点头，“嗯。”

　　随后她就上了马车，跟杨筠楹一起回了王府。

　　诚亲王妃站在大门等着，一看到她就忍不住眼眶一红，一边让她跨过火盆，一边嗔怪地伸手拍着她的手臂道：“你这孽障，就使劲闹吧，真是要吓死阿娘你才高兴……”

　　镇国公夫人也在，见她这样，赶紧拦着，道：“好了好了，孩子好好的就好，你不要再这样了，让孩子看着也不好受。”

　　乔若昭也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错了，差点就将一家子都给搭进去。她红着眼噗通一声跪在诚亲王妃面前，道：“阿娘，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诚亲王妃看着眼前的她，心口真是又疼又难受，她哽咽着道，“我知道你不甘心，可世上就是如此，你再不甘心，也要学会认命！”

　　顺势而为才是智者，逆势而为就是蠢货！

　　乔若昭这下是真的记住教训了。

　　她恭敬地叩首，“女儿记住了！”

　　她已经学会了“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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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后台不见了稿子，不知道是抽了还是怎么。唉，非常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