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是我缓缓修行的劫难》鹭慎

18、苏醒

　　戚缓的意识浮浮沉沉，她觉得，自己在跑，然后被追上，然后挣脱开继续跑，还是被追上。
　　死循环。
　　梦中的手和现实的人相重叠，梦中漆黑或苍白的背景，也换成了高速公路。
　　但是，她觉得她逃开了，再也看不到那个恶魔般的身影，反而看到了西盟的房子，这大概是她这么多年，过得最快乐的地方。
　　她以为这是现实。
　　于是她兴高采烈的推开房门，里面却变成了那个让她痛苦一生的地下室。
　　她看到了那个一无所有的戚缓，那是另一个自己。
　　每天活在林昩修的虐待之中，整个房间里没有一件正经的可以敝体的衣物，全部都是服侍林昩修的物品，提升他对自己的变态的想法。
　　噩梦般的十年。
　　但是戚缓并不想知道，她想要逃避，想要从这里出去，但是他打不开那扇地下室的大门，眼睁睁的重复这十年，重复着玩偶的一生。
　　她知道这是梦，她拼命地想醒过来。
　　林昩修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戚缓，幸运的是，这回并没有什么大事，只要醒过来，就没事了。可是他看到戚缓满头大汗，面露痛苦，似乎在忍受什么非人的折磨，他就有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心中漫开。
　　一方面是心痛，所以他温柔地擦去戚缓脸上的汗。
　　另一方面，有一种诡异的喜悦，看吧，这就是你想要逃开我的代价啊，让我来加剧你的痛苦吧，缓缓。他另一只手，死死地，掐住了戚缓脆弱的脖颈。
　　拜窒息感所赐，戚缓逃开了噩梦，渐渐地恢复了意识。
　　伴随戚缓颤抖的眼睫毛，林昩修愣愣的放开了掐在戚缓脖子上的手，他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他为什么会掐戚缓，他应该是要好好对待他的缓缓的啊！这又算什么，像以前那样杀了她吗？林昩修有点崩溃，他不愿意再想这个问题，逃避般的，在戚缓睁开眼的时候，选择了出去。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要找一个心理医生了，这个样子，凭什么让戚缓喜欢自己。
　　伤害生命是底线，他清楚知道，自己的阴暗，变态，是与生俱来和后天压迫共同导致的，但是这些无关紧要，自己只要伪装成戚缓喜欢的样子就好，如果她还是不喜欢，那就把她绑在身边，但是，如果自己不能保证她的生命安全，绑在身边，甚至不如...不见面。
　　他以前觉得，如果不能一起活着，那就让她死了也只能待在自己身边，但是现在，他从未有一刻，如此清晰地认识到。
　　他想让他的女孩活着。
　　鲜活的活着。
　　林昩修静静地靠在墙边，电话一直在响，在空荡的走廊上十分突兀。他不想这些东西吵到戚缓，所以摘掉了电话。推门，进到病房，看到已经醒了的戚缓一缩。
　　他想叹气，想拿烟。
　　但是还是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靠近戚缓，只是倚在门边。
　　空气有点安静。
　　戚缓知道自己不能装睡，让林昩修发现了就又是一个新的折磨自己的理由，她现在应该问候，服侍他，可是太久没在这种极端恐惧的压迫下让她有点生疏，她想要说什么，可是还没有发出声音就看到林昩修已经向她走过来了。
　　戚缓觉得自己完了，接下来迎接她的会是什么，一个耳光，太轻了，会不会拿刀直接割了自己的舌头，反正说不出来话，要舌头也没什么用，林昩修一定是这样想的。
　　但实际上林昩修只是走近床边，因为床边有水壶，给戚缓倒了杯水，然后近距离的看了戚缓一眼，看到戚缓紧紧抿着嘴，圆圆的眼睛都是显而易见的恐惧和不安。
　　他这个时候甚至都在想，真是一双漂亮的眼睛啊，要是里面只有自己就好了。
　　但是他知道，在清醒状态下，怕是不大可能。
　　于是，他倒过了水，静静放在床边，就依旧选了一个离戚缓比较远的地方站着，这样似乎能让她感觉更安全一点。
　　“缓缓，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然后他看见了戚缓脖子上的伤痕，轻轻闭上眼，“对不起，”顿了一下，“别怕我，缓缓，我知道你想起来了对吗，”林昩修看向张嘴想要说话的戚缓，“你不用说的，缓缓，什么都不要说，你只是有点激动，暂时说不出来话。别怕，缓缓，我不会总在这里的。”林昩修贪婪的注视着戚缓，“你先在医院，我过几天，你好一点，我来接你，好不好。”
　　然后走到戚缓床边，“我要走了，缓缓，亲我一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