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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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期末考试还有几天，西河高中组织了一场模拟考试。成绩出来，关韶考进了前一百。
他原本就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这下子好似范进中举，在学校大摇大摆，就连中午吃饭，仗着自己榜上有名，插队都更有底气。
几个学生围在后边，小声嘀咕。
“这就那个作弊作到前一百的傻子？”
“嘘，小声点，关哥不好惹。”
“不是吧，他抄谁抄那么厉害？”
“年级第一的祁原呗，模拟考试他坐旁边，过两天的期末也是这个座次。”
“哦，难怪考那么高分，到时候期末结束，按他这个势头，兴许还能进一班呢。”
“哎你们说，肥猫他没看出来？”
肥猫说的是高二年级主任陈万，也是一班班主任。虽说只带尖子班这一个班，但整个年级也就三百人，他每天像个碾子，在这三百粒稻米上碾来碾去，早对每一个学生都了如指掌。
“你也太小瞧肥猫了，看看这两年那么多踩高压线的，哪一个躲得过肥猫的眼？我估计啊，下午就该找关哥谈话咯！”
操。
关韶不耐烦地甩头，耳朵上的吊坠叮当响。
陈万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勾了勾那些银链子、银珠子，微笑着说：“你这几个耳钉还挺好看，跟你上个月戴的又不一样了，哪儿买的啊？”
关韶看着陈万，头一偏，耳钉在办公室白灯下发闪：“逛夜市买的，独一无二，同款是没有了，但您要想打耳洞，我倒是可以帮忙。”
“嗯。”陈万煞有其事点头，“等你高考结束，我一定找你。”
“老师。”有人轻轻叩门。
陈万扭头去看，祁原正拿着试卷站在门口，身后还跟了一群凑热闹的尾巴嘀嘀咕咕：“发现了发现了，一定是关哥作弊被肥猫发现了。”
祁原捏着试卷，不发一语。
陈万压着双眼，目光掠过门外：“再过几天就要考试了！你们一个个的，不好好在教室自习，到办公室干吗？啊？准高三了，高三了！成绩考得不好，不从自己身上找问题，惯会关心别人，平时怎么不见你们这么心系同学？”
门口的小尾巴们顿时作鸟兽散。
重新看向祁原，陈万语气一缓，目光慈爱：“怎么了祁原？有什么问题？”
祁原瞥一眼关韶，礼貌开口：“老师刚才课上讲的压轴题，没听懂，过来向老师请教。”
“哦，哦，是这样。”陈万一推眼镜，手往上捞，袖子自然垂落，他接过试卷，开始滔滔不绝。
完全把关韶晾在一边，他倒乐得自在，竟还有闲情逸致探头去看热闹。站着有些累，趁肥猫没注意，关韶趴在弯着腰的祁原背上，呼出的气息喷到他后颈，弄得祁原有些痒。
他把手伸到后面，恶作剧般挠了挠关韶肚子。关韶憋着笑，抬脚踢他后跟。
“你用这个面积公式，再代入函数来求解......这题其实有点超纲，大学才会学到，你不懂很正常，没关系，啊。”陈万直起身，伸手拍拍祁原。
关韶动作快，放开祁原，重新站到原来的位置上。
陈万眯起眼，冷声教训关韶：“别成天吊儿郎当的，你爸为了你花的钱可不少。”
关韶没理会陈万，面上仍是笑嘻嘻的样子，他指了指试卷，语气调侃：“老师，这题没超纲，你在三角形与圆之间加一条辅助线，用勾股定理试试？”
陈万一愣，转头又去读题，看了一会双眼发光：“是！是！没错！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他坐到座位上按照关韶的思路解了会题，只用了半页不到的空间，就把答案算出来了。再看向关韶时，眼神已大不一样。
“好小子！期末好好考，争取考到我班上来！”陈万推了推眼镜，他大手一挥，“快上课了，你俩都回去吧。”
关韶冲祁原挑眉，出了门，到陈万的视线盲区，便猛地一跳，勾住祁原脖子，手在他胸口捶了下。
“谢了，祁老师。”
这样的题型他早做过千八百遍了，还是祁原在台球室二楼不厌其烦教会他的。别的不说，祁原这家伙演技还真不赖，愣是没让肥猫瞧出他的心思。
祁原勾起嘴角想笑，却又努力克制，抿了抿嘴，把试卷扔他胸前：“期末加油，我在一班等你。”
关韶嗤了一声，这话说的，好像他的一班是北大清华一样。他抓起试卷，抬手扬了扬，头也不回地离开。
祁原正要回去教室，身后有人叫他名字，声音弱弱的，像猫一样。转身一看，是高一的章晓露。他愣了愣，掉头过来，俯下身注视着她的眼睛：“怎么，他又欺负你了？”
章晓露摇摇头，嘴唇嗫嚅，眼圈一下子泛了红：“我、我......”
祁原一眨不眨地看她，见她这幅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换了个话题问：“最近去小卖部怎么没见着你？”
“家里人不让我出来。”晓露终于说出口，低下头，用力扣着手指，“他们嫌我丢人。”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几乎低到了尘埃，而后清晰地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哂笑。
“这到底谁丢人？”
晓露情绪崩溃，声音变得哽咽：“学长，我......”她把手落到肚子上，那里微微隆起。
祁原的目光跟随着她的手往下滑，眼神逐渐变冷：“上回在厕所，是第几次？”
“不、不记得了......。”
那天祁原在学校做值日，是全校最晚走的一个，离开前想去趟厕所，就看见一个不知哪儿来的小混混，把章晓露堵在角落。他便出声警告，将混子逼走，那时看着两个人穿戴整齐，没往深处想。
哪知道，这竟不是第一次。
祁原一把握住她手腕，拉着她往楼下走：“我带你去报警。”
章晓露一听着了慌，不知哪来的力气使劲要挣脱祁原：“求求你不要，我不要去，去了、去了整个西河镇都会知道，拜托学长，求你了......”
她几乎要对着祁原下跪，他就立在楼梯口，低垂着头，瞧不清眼底神情。
良久，他缓慢开口：“家里人怎么说？”
“家里会带我去诊所，然后......”晓露飞快地瞥一眼祁原，没再继续说话。
“然后呢，就这样了？你家里准备放过他？”祁原冷笑。
章晓露忍着哭声回：“是我不想闹大。”
祁原慢慢松开手。
章晓露后退半步，弯腰向他鞠了一躬，就这样静默不动，等到预备铃响了两次，她才起身，一句话不说地离开。
祁原眼前猛然一黑，他伸手扶住栏杆，勉强支撑身体，缓了两秒。直到一班的学习委员久久没看到祁原人影，出教室叫他名字，他才回过神，撑着栏杆动身回去。
“怎么了，脸色这样不好？”学委关切问他。
“没事，有点贫血。”祁原摆手。
身后有阳光射入，余光里瞧见地上似有一滩晶亮的水渍，在七月的骄阳下迅速洇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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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结束，只用了五天，成绩单出炉。
关韶比模拟考试那回还猛，直接闯进前五十大关，成功考到一班，把陈万乐得合不拢嘴。
也是在成绩与分班结果出来的同一天，西河高中准高三生们正式开始了暑期补习。虽说是全校统一安排，但总也比不过正式上课，学生们并不太重视，成天在课上昏昏欲睡，或是直接拿本小说杂志，藏在课桌下偷偷地看。
关韶与祁原成了同桌，就坐在后门，好像两尊镇邪的塑像。
“哎不行啊，肥猫上课我听不懂，还是我们祁老师厉害些。”关韶无聊翘着椅凳，看向祁原，拿一书本左右手来回抛，“你以后考什么专业？”
祁原埋头写笔记，并不理会他。
“这还跟我瞒着，瞧不起我？”关韶弯肘子凑过来，压住祁原笔记本，不让他继续。
祁原手上一顿，墨水滋的溅出来，他抽出纸擦拭干净：“经济学吧。你呢？想过吗？”
“等我能考上大学再说。”关韶余光瞄到祁原在做语文摘抄，笔记本上字迹工整、漂亮，舌尖弹着上颚说：“你字好看，我要学。”
祁原没说话，过了一会，撕下一张摘抄，拿胶水贴在卷子上：“你的也不差，就是太浮躁。”
关韶侧过脸看一眼祁原，忽然伸出拇指，按擦他的脸。
祁原抬手想要推开，不自在地转移目光，耳朵变得和关韶头发一样红。
“别动，”关韶低声警告，“有墨渍。”
到了中午，在食堂吃过饭，别的人回教室睡午觉，只有祁原到器材室借了只篮球，一个人顶着烈日去球场打球。
身后有同学望着他背影小声八卦。
“祁原最近怎么这么奇怪？”
“是吧，我也有这感觉，气压低得很。离他稍微近一点，我都受不了。”
“哎，是不是因为关韶啊？西河霸王势头这么猛，从吊车尾一路冲到年级前五十，好像还真是凭真本事考上的，他俩现在还是同桌，你说祁原他，会不会心头焦虑？”
“你别说祁原，我都开始焦愁了。有的人，天赋又高、打架又厉害，而且家里还那么有钱，关韶他爸都给他买最新的诺基亚了！你说说，为什么人的差距这么大呢？”
“压力太大了吧，高三哦，真是要把人逼疯！”
有围观的人实在听不下去，主动加入讨论：“什么啊，你们这些人，惯会给年级第一瞎操心。他这状态，明显是因为早恋好不好，据说对方还是高一的学妹，上回就有人看见他俩在楼梯间拉扯，看样子是分手没错了。”
“草，劲爆啊。”
篮球自篮筐中穿过，在球场地面弹跳。
祁原挽起短袖，袖口别到肩头。他抬手擦了擦汗，不住喘气，抖着领口给自己扇风。烈日炙烤着身体，后颈火辣辣疼。弯身捡起篮球，夹在臂弯里，到树荫中坐下。
蝉鸣聒噪，除了热浪微风，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脸颊突然一凉，他打了个颤，抬眼看去。
关韶站在他身侧，低头笑看着他。
“冰镇菠萝啤，给你买的。”拉开拉环，塞到祁原手中，跨过长椅到他身边一屁股坐下，一面用手捶打自己的肩颈，“在你们一班待了几天，坐得我腰酸背痛。”
祁原仰头，冰凉的甜液体滚过喉头，一口气喝光。空了的易拉罐被他轻轻放在长椅上，隔开了他与关韶。
“关韶。”他直视前方，球场上的空气被太阳烫出了形状。
“嗯？”关韶双手支撑着身体，微微后仰。
祁原起身，垂下眼看他：“下午我们逃课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