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昔日之颂歌（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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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喜？
沈声只觉得惊讶。
她怎么会在这里？
于名为深海的泥潭无穷无尽的坠落之中，仿佛有一双手温柔的拉住他的意识。
沈声绝对不可能认错这一双手，尽管已经有数月未见了，但是这是母亲的手，这一点他从不怀疑。
之前似乎也出现过像这样的情况，当初在莱罗曼米的时候，那场梦中，好像也有这么一双温柔又温暖的手向着他伸出。
真的是母亲吗？
一瞬间的犹豫导致了理智的崩盘，脑海中的枷锁被洪水骤然摧毁成一片废墟，等到他重新在这一片混乱的思维洪流中找回自己的时候，手早已经推开了面前的那一扇门。
“小心！”
下一刻茫然伸出的手臂被用力抓住，然后拉到来人的背后，沈声茫然的看着一滴血从那只手上落下，然后在自己的衣袖上晕开颜色。
“A？”
事实上，他只来得及发出这一个音节，不断袭击过来的人群和怪物可不会给他们叙旧的机会。
沈声的精神依然有些涣散，这会儿拔出枪之后眼前都是重影，但是好在敌人足够多，不需要瞄准几乎也能打中什么。
毫无疑问，现在的情况就是他们中计了。
沈声的头很疼，无论如何也集中不起来精神，只能凭借本能的还击，尽可能的不让自己太过于拖累。
到处都是试验品，而且和那时候在工厂不同，这一次的试验品看起来要更加恐怖也扭曲的多。
沈声想象不出来他们到底经历过什么，以至于像现在这样连基本的人形都已经难以保持住，完全就是被血肉堆砌起来的生物而已，看上一眼都会成为一生的噩梦。
他们好像在强迫移动一样，一波一波的袭击将他们向着房间的一角一步一步的逼过去，原本A还算是游刃有余，但是现在加上了要保护沈声之后，就难免有些力不从心——沈声实在不是什么善于战斗的角色。
他迅速的向着门那边的方向瞥了一眼，无论那扇门后面有什么，也远远要比现在的情况好的多，除非他真正意义上动用自己身为A组首席的能力，否则他不可能带着活着的沈声离开这里。
尽管不太愿意承认，但是一直以来亚哈古尔财团对于协会都存在着某种意义上的留手，协会的高层几乎有一半都是来自于亚哈古尔财团，有的是试验品，而有的是曾经的职员，而他们无一意外都是曾经财团宝贵的财富，那个人舍不得就这么毁了他们。
克罗洛克不敢杀了自己，他还没这个胆子，也做不到。
但是他会不会杀了沈声就不好说了，他不知道沈声的真实身份，A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暴露，所以他只能选择走那扇被安排好的门。
最坏也不过是被抓到而已，对此他早有所准备。
一只手抓住仍旧努力开枪的沈声，A旋起一脚直接踢开了这扇紧闭的铁门，坚固的金属门上清晰的浮现出一个脚印来，然后轰然倒下。
门内很空旷。
这里就是他们原本的目的地，只是如今却成为了不得不前往的陷阱。
所有的人都已经在这里了，除了一开始就没有进来的女职员和中年老总以外，剩下所有的幸存者都在这个空旷的圆形大厅里。
大厅的高处大概三四米的地方有一个凸出的平台，在那上面站着一个手拿平板电脑的中年男人，那个人他们都认识，除了克罗洛克以外还能有谁。
不得不说，他站在那里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这里的样子实在是欠揍极了，沈声看了两眼就移开了视线。
这样的怒火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就好像是对方有意让他这样想一样，沈声不敢确定自己会不会受到影响，所以索性就不去看。
“还好吗？”
A有意无意的侧着身挡住沈声，略回过一点头低声询问。沈声摇摇头示意自己还好，虽然说还是很难集中起精力，脑子里嗡嗡的响，但是问题并不算多大，要不是母亲的形象一闪而过他可能还不会中招。
沈声没有说话，他刚才其实是想要开口的，但是一张开嘴之后他竟然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德文，英文，华文，无论是哪一种，他竟然都无法回忆起发音，只有一点诡异的语调险些从嘴边溜出来。
这个发现让他不寒而栗，这样程度的精神污染还是头一次，他现在稍微冷静了一点之后仔细回忆了一下那种不知名的语言，但是却一点也无法回想起来，就好像刚才那个能够熟练的吐出非人语言的不是他一样。
沈声又一次无意识的看向台上的人，台上身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的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但在他的听觉里却全然是一片嘈杂的不知其意的噪音。
‘看吧，你就应当属于我们的世界。’
‘[意志]87/65 失败’
‘检测到本体处于异常状态’
瞳孔瞬间放大，沈声的表情在那一刻空洞的就像是被剥夺了灵魂的人偶，他怔怔的望着站在台上向他露出笑意的中年男人，一个扭曲了的笑意也逐渐从他的嘴角爬上。
“克罗洛克。”
A的行为显然干扰了什么东西，台上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意义不明的笑笑收回自己的目光。
微妙的精神状态被粗暴有力的打断，脑子里好像有什么晦暗不明的东西被凌冽而寒冷的刀光一举斩断，沈声捂住嘴吐出一口血。
他没有去看那一口血的颜色，粘稠的液体散发着异样的气息，指缝里仿佛能够摸到某种柔软而触感奇妙的结块。
沈声拒绝去想那会是什么。
事实上，可能是因为刀光太过于凛冽也太过于锋利，熟悉的疼痛再一次在脑海里复发，只不过和先前那种整个人的思维都好像要被黏腻的包裹了不同，现在他的脑子因为低温的原因清醒的有些过分。
即便疼痛却也让人安心，只有此刻，这样的痛苦才能带给他真实，让他真切的感受到和世界，和A的联系。
这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失去现实感的地方。
全然封闭的金属大厅，没有任何设施或者其他生物的存在，简直就像是科幻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侦查]31/60 成功’
‘目前处于异常状态，需要集中精神的判定-20’
‘补正计算结束，判定成功’
非常不幸的是，沈声已经看到了这个有着圆形拱顶的建筑物的通风口。
没有人能够抵挡不存在的敌人，如果克罗洛克选择在这里释放什么毒气之类的话，恐怕除了A以外没有人能够逃走。
沈声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是不知道现在颂歌的情况如何了？看台上克罗洛克的表情，应该还没有被抓住才是。
“你好像和我可爱的颂歌关系很好？你刚才在想他。”克罗洛克好像并不着急将他们一网打尽，而是高高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无力的挣扎，戏弄着这些可怜的猎物。
他是只蜘蛛。
“颂歌不是你的。”
经过了一番思考之后，沈声终于迟迟的回答了对方这个问题，他的表情并不好，说话的时候也并不看着克罗洛克，换一个人可能就已经被沈声这样的态度激怒了，但是克罗洛克却并不。
与此相反，他的态度简直可以说是和蔼了。
“看起来我们的客人心情不太好，不过也是，在非自愿的前提下来到这里，恐怕是谁都会有点不满的吧。”他站在平台上，缓缓拍了拍手，面带微笑的继续说道：“但我实在是很好奇，想要和你认识一下，如果有冒犯的话还希望你多谅解。”
他故作姿态的站在原地像是思考了一下，“哦对了，其实我有派人去邀请你们的，可惜这两个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也只好另外派了一点不是那么友善的员工去迎接了。”
他装模作样的向着沈声点点头表示歉意：“对于我手下员工的失误我也十分抱歉，像这样没用的员工还是消失掉吧？”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还没等沈声明白过来，一根由黑色的物质凝结而成的枪支就已经贯穿了男职员的胸口。
什么？
沈声的脑子一片空白，他只能木然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无论如何，这样的场面对于刚刚承受了连番精神打击的人而言还是太过了一点。
那是由生命和血液灌注而成的死亡艺术，残酷中带着扭曲的美丽，恐惧的能使一个人彻底发疯。
一声短促的尖叫被莉莉掐灭在自己的嗓子里，她拼尽全力才能克制住自己放声尖叫的欲望和恐惧，但她移不开自己的眼睛。
丑陋的黑色枝干以人体的血肉为根基狂野而迷乱的生长出来，刺破了名为人类的身躯，迅速的扭曲成为一座恐怖而怪异的黑色雕像。
皮肤被撕裂成碎片，依稀间仍然能窥见被穿刺的不成样子的人形，浓稠的暗红色血液就这样沿着那些黑色的黏腻枝干流淌下来，在地板上蔓延开。
“呕——”
不知道是谁忍不住吐了出来，沈声用尽力气让自己扭开头不再去看。
如果安德里亚斯也在这里，他就会认出这一座血腥的艺术品所代表的的东西，那次事件直至今日也未曾得到真相，被封存在协会深处的档案室内。
那竟然也是出自克罗洛克之手。
作者有话说第105章 昔日之颂歌（二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