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慕星光》颜九兮

9、第 9 章

　　夏夜星轻轻走到门边，试着按下门把手。
　　刚打开一条门缝，一个壮硕的男人闪了过来。
　　“干什么？”
　　夏夜星赶紧笑笑，问：“大哥，你有没有看到和我一起的那个女的？”
　　“没看到！”
　　“哦，那我去找找她吧——”她边说边拉开门往外走。
　　男人一把将她粗鲁推回去。
　　“干什么呀！”
　　扶住门框站稳，夏夜星气得骂道：“你神经病啊！老娘出门关你屁事！”
　　对方凶神恶煞盯着她，肌肉虬结的臂膀动了下。
　　“你、你瞪什么！”状似害怕地后退两步，夏夜星怯声嘀咕，“不出去就不出去，凶什么凶！”
　　说完，慌忙“砰”一声关上门。
　　背靠门板，夏夜星面色变得严肃。
　　她明显是被禁锢了。
　　冯明海离开前说的话……
　　韩也在这里，难道他真的和失踪案有关？
　　不能离开房间，她无法进一步探查，如果冯明海再回来，她的处境会非常被动。
　　脑中急速思索，夏夜星抬起手指轻轻地、有规律地敲击右耳耳环。
　　随后，她取下头上的玫瑰发夹，用力拔下花瓣，从空隙里取出一粒早已备好的胶囊。
　　拿出手机拨打芳芳的电话，那边一接通，她慌里慌张叫道：“芳芳姐——”
　　片刻后。
　　芳芳开门进来。
　　“芳芳姐！”
　　夏夜星急急跑过去。
　　“梦梦，你到底在搞什么！”芳芳神情恼怒，拔高声音呵斥。
　　面对她的质问，夏夜星有些委屈地撇撇嘴，“对不起，芳芳姐……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提前……”
　　芳芳脸色十分难看。
　　做生意的人忌讳很多，幸好冯总不在，否则依他的脾气，她都会跟着倒霉！
　　把手中物品递过去，她没好气地催促：“动作快点！”
　　夏夜星赶紧接过，跑去洗手间。
　　环着双臂不耐烦等着，忽地，芳芳神情微疑。
　　轻手轻脚走到洗手间外，听见里面传出冲水声，她手握门把突然扭开。
　　夏夜星诧异地回头看她。
　　瞄了眼还未合上的垃圾桶内的纸巾，芳芳眼底疑色退去。
　　看着夏夜星手忙脚乱整理衣裳，她没好气催促，“好了就出来！”
　　待她转身离开，夏夜星迅速将手心里的胶囊外壳扔进洗手池，打开水龙头冲下去。
　　“芳芳姐……现在怎么办啊？”
　　悄悄吐出一口气，她走回芳芳身旁，面露忐忑期期艾艾地问。
　　她也想知道怎么办！
　　瞪了眼替她找麻烦的人，芳芳沉着脸，心里算计起来。
　　反正横竖这丫头今天是走不出会所了，不如先关起来，后面再说。
　　领着夏夜星走出套间，她朝门口的打手使了个眼色。
　　敏锐觉察异样，夏夜星盯了那个面色不善的男人一眼，“芳芳姐，不如今天我就先回去吧……”
　　“梦梦，”芳芳伸手拉住她，笑道，“不急，我先带你去休息一下，等冯总回来好好和他解释，不然他生气可就麻烦了。”
　　说完，不等夏夜星开口，强行拉着她朝电梯走去。
　　打手紧随其后。
　　夏夜星手心渗出冷汗。
　　她不能动手，否则身份一定会暴露！
　　眼见走近电梯——
　　“哎哟！”
　　突然，夏夜星捂着肚子摔在地上。
　　“芳芳姐，我肚子疼……”
　　“起来！”
　　芳芳忍耐着去拉她，却不料夏夜星起身时脚下一绊，将她一并拽倒。
　　就在她再也忍不住想要一耳光扇过去时，楼下大堂传来一阵嘈杂。
　　听见警笛声，芳芳脸色骤变。
　　她飞快起身冲到栏杆前探头望去。
　　只见大堂内站着数名警察，其中一人正与会所经理交涉着什么。
　　冲回去拽起夏夜星，芳芳拖着她快步来到安全通道。
　　推开门，将夏夜星推进楼道，她压低嗓门对打手说：“关到老地方！动作快点，别让警察看见她！”
　　打手应下，扯着夏夜星快步下楼。
　　关上安全通道的门，芳芳理了理头发，作出一脸正常模样，昂首挺胸朝电梯走去。
　　***
　　警笛的声音传来，包厢门被匆匆敲开。
　　听到秘书上前附耳说的话，冯明海沉下脸。
　　“有警察临检。”
　　“警察？！”宋天胜噌一下站起来。
　　“不用紧张，”冯明海抬手安抚，“应该只是寻常的例行检查，我出去看看。”
　　待他领着秘书疾步离开，宋天胜慌张地看向宋应黎，“爸，警察怎么会来？难道走漏了风声……”
　　“没听到吗？只是例行检查罢了。”宋应黎面色微冷看他一眼，“这点气都沉不住，要你有什么用。”
　　“不是的，爸！”宋天胜急急辩解，“这个时候警察突然来，难不保有什么不对劲……”
　　“阿也。”
　　一旁坐着的韩也站起身。
　　“去看看吧。”宋应黎温声吩咐。
　　点点头，韩也阔步离去。
　　宋天胜盯着他的背影，眼里射出憎恶的光。
　　“爸，你真打算这次和扎坤合作？”
　　宋应黎浅啜着茶，不语。
　　“爸！为什么韩也极力要搭上扎坤这条线？你想过吗？”宋天胜急得蹿到他面前。
　　“明明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他却偏偏游说您与扎坤合作。”他表情些微扭曲，眼里透出一抹狠色，“我收到消息，扎坤想要支持他上位——”
　　宋应黎合上茶盖的动作一顿。
　　仔细盯着他的反应，宋天胜继续道：“韩也收买人心，现在手底下的人都对他言听计从，如果扎坤真被他笼络，爸，那您被他夺权不是迟早的事？！”
　　啪！
　　宋应黎一个耳光大力扇过去，抬脚将他踹翻。
　　此刻他神情哪还见半分儒雅和煦，全然是令人胆寒的阴鸷与凶狠。
　　手直指宋天胜，他森然开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宋天胜觑着他愠怒的面容，眼底闪过得逞的喜色。从地上爬起来，他凑上前，“爸，您别生气，我这是为您考虑！您再信任韩也，他也是外人，如果任他势力坐大，保不准哪天就起了异心……”
　　宋应黎阴沉沉掀眸看他。
　　宋天胜捧起滚倒在桌上的杯子，重新倒上茶小心翼翼递到他面前——
　　“这次与扎坤的合作不能成，咱们不能养虎为患。”
　　***
　　打手一路推搡着夏夜星下楼。
　　安静的楼道间回荡着高跟鞋喀哒喀哒的声响。
　　夏夜星走得踉踉跄跄，嘴里不时惊呼出声——
　　“慢、慢点行不行！”
　　“哎哟，我的脚扭了！”
　　“混蛋，别推我！”
　　她一路咋咋呼呼，终于惹恼男人，冲着她怒吼一声：“闭嘴！”
　　夏夜星瞪大眼。
　　胳膊一挥，她甩开对方钳着自己臂膀的手，干脆坐到阶梯上，气冲冲嚷道：“老娘不走了，走不动了！”
　　打手怒不可遏扬起手——
　　“你想干嘛！”她指着他尖声大叫，“你敢对我动手！小心我告到冯总那里！”
　　她的嗓门又高又尖，响彻在楼梯间。
　　听见上一层的安全门外传来说话声，男人神情顿时紧张。
　　他扛沙袋似的一把扛起夏夜星，三两步蹿下楼，推开负二层的安全门，急急闪身进去。
　　夏夜星被头朝下颠簸着，几乎脑袋充血。
　　“王八蛋！放我下来！我要去冯总那里告你！”
　　男人不理会她的叫嚷，扛着她穿行在光线昏暗的走道内。
　　内心焦急，夏夜星咬牙，摸到头上的发夹取下，用尖锐的一头对准男人背部——
　　一阵天旋地转，夏夜星随打手一同往地上栽去。
　　一股力量猛然将她拉住，搂着她的腰后退几步。
　　被偷袭的打手倒地后晃了晃脑袋，挣扎着想爬起来，身后一个手刀劈来，他脖子一歪，彻底趴倒在地。
　　夏夜星被人拖进一扇门。
　　视野内一片黑蒙蒙，她被身后的人搂着腰捂住嘴，有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
　　胸膛急速起伏，夏夜星握紧手中的发夹。
　　“别动。”
　　刻意压低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她瞳眸微地一震。
　　“顺着这条走道出去，往左直走，看见门，出去你就安全了。”
　　身后的人以极快的语速说完，尽管声音有所掩饰，但仍隐隐透出一丝熟悉的感觉。
　　眉心紧蹙，夏夜星下意识要回头。
　　“快走！”
　　对方轻轻使力将她推向前。
　　待她稳住身形急急回头，随着门轻微的开合声，影影绰绰中只见一道身影闪了出去。
　　夏夜星神色略凝。
　　在原地静立两秒，她果断回身，脱掉脚上的高跟鞋，朝对方说的出口跑去。
　　很快，眼睛适应了黑暗，夏夜星发现这是一个类似地下通道的地方。
　　一般商业楼的负层大多为车库，但“君悦皇朝”的负二层竟有曲绕的狭窄通道，并且看样子还很隐蔽。
　　大约走了近十多分钟，前方拐角出现一道铁门。
　　面上一喜，夏夜星加快步伐跑过去。
　　紧闭的铁门似乎很少被打开，门锁已经有锈迹。
　　夏夜星深吸一口气，伸手转动把手——
　　***
　　“警官慢走！”
　　大堂经理同秘书跟在冯明海身后，将警察送出会所大门。
　　注视着离去的警车，冯明海脸上的笑意凝结为冰霜。
　　安排大堂经理去同受惊的客人赔礼解释，秘书上前两步走到冯明海身边，低声询问：“冯总，今天晚上的‘货’……”
　　“先别动。”
　　冯明海冷声吩咐。
　　“告诉下面的人，这几天小心点，把‘货’看好。”他目露阴沉，语带戾气，“条子突然临检，绝对有问题。”
　　“君悦皇朝”对面的一条巷子内，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
　　看见警车驶离会所门口，祁阅立即拿起手机拨出电话。
　　听着手机那头反馈回的消息，他面沉如水。
　　“祁队，怎么样？”赵有路着急地看着他。
　　挂掉电话，祁阅脸色十分难看。
　　“临检的同事没有找到小夏。”
　　“什么！”赵有路瞠目。
　　下一秒，他嚯地起身要去开门下车。
　　“你干什么？！”
　　祁阅眼疾手快拉住他。
　　“我去找夏夜星！”赵有路挥开他的手，低吼，“我不能让她出事！”
　　“你冷静点！你现在贸然进去，她身份暴露会更危险！”
　　“难道就让她一个人在里面？！”
　　想到夏夜星可能会遭遇到的危险，赵有路赤红了眼。
　　祁阅同样心急如焚。
　　他用力按住赵有路，加重语气：“不要冲动，我们要相信小夏！临检的同事没有找到她，或许是她已经脱身了！”
　　赵有路捏紧拳头。
　　这时，一直注意着监听设备的同事急急出声——
　　“祁队，小夏有消息了！”
　　祁阅与赵有路面上一喜，急忙过去。
　　只听监听设备里传出规律的简短的敲击声。
　　声音停下的一瞬间，祁阅立即下达指令：“快，去会所后门的拐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