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溏心陷阱》Placebos

3、第 3 章

　　昨晚大脑极度亢奋，直到凌晨三点，叶蓁才睡着，早上八点又被楼上的装修声吵醒。

　　电钻跟往她脑仁里钻似的，叶蓁距离精神崩溃就只有头发丝那么大的距离。

　　周末第一天清晨就这么轻易被毁了。

　　她勉强洗完澡换了身衣服，打算去附近的商场避难。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约了大学宿舍的室友一起。

　　叶蓁大学宿舍是四人间，条件还行，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

　　有阳台，没有独立卫生间，洗澡需要到另一个楼去排队。

　　她刚入学那阵军训。谁也不认识，和宿舍里另一个微胖的女孩子因为都是被教官教训的重点对象，经常一起单独被罚，迅速发展了革命友谊。

　　女孩子叫程韵，说是微胖，其实体重在健康范围之内，稍微肉嘟嘟的。

　　嘴上说着减肥，小零食从来没断过。

　　由于身材的自卑，叶蓁不敢去排队洗澡，程韵就天天陪她一起。算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程韵刚到，就发现叶蓁半眯着眼，萎靡不振。

　　“看来昨天没成功啊。”

　　叶蓁把昨天的事讲了一遍，心里又开始冒火：“气死我了！”

　　程韵在奶茶店排着队，和她一起骂人：“和傻逼生气你就输了。来，我请你喝奶茶……哦不对，你喝不了。唉。”

　　“……”好像更生气了呢！

　　为了防止复胖，叶蓁大学时就戒了奶茶，她苦着脸开启一瓶矿泉水，“宝贝，你知道盛翼新上任的总裁吗？”

　　程韵左手一只烤鸡翅，右手一盒鸭锁骨，看得叶蓁直流口水：“听说过，喻什么来着。还真是你们学校的校草啊。”

　　“喻翡。”叶蓁补充道，她实在忍不住，打断程韵，“奶茶就算了，烤翅是不是太过分了啊！”

　　程韵将鸡翅递过去：“你也吃一口嘛，就一口。不会长肉的。”

　　魔鬼。

　　叶蓁看着距离自己不到五厘米的鸡翅，快要流泪了，天知道她为了维持身材已经多久没尝过烤鸡，都是没什么味道的鸡胸肉。但一想到喻翡，她利落地带上口罩。

　　“不吃。”

　　她是易胖体质，而且一胖先胖脸，别还没等她钓上鱼，体重又回来了。

　　程韵撕开鸭锁骨的包装，啃了一口慢慢咀嚼，满意地咽下后，才说：“但是他从来不接受采访，低调得很。我一个娱记，只能说帮你留意着，问问我同学。”

　　叶蓁叹气。

　　也是，如果那么容易就能接近喻翡，他早就成5A级景区了。

　　她转而问：“你知道孟思烟有什么黑料吗？”

　　“孟思烟，你找她做什么？啊！你不会是想……”

　　“就是你想的那样。”

　　孟思烟是最近刚刚爆红的小花，她最近接了个高端代言。这个代言就是盛翼旗下的。

　　程韵想了想：“就耍大牌呗，毕竟是个大小姐，家里有点背景，人又红。你确定要从她这边接近喻翡？”

　　叶蓁点头：“知道六度空间理论吗，只要经过六个人，就能找到世界上任何一人。”

　　“那你能帮我联系到吴彦祖吗。”

　　“……”叶蓁把鸡翅塞进程韵嘴里。

　　两人聊了聊近况，开始逛熟悉的店。

　　叶蓁的月薪在帝都里绝对算不上高，但也不给平均线拉后腿。平时去掉房租伙食等一系列生活费用，最多的就是衣服。

　　公关属于服务行业，平时不能穿的太普通。

　　叶蓁首先挑了几件内衣，程韵睁大眼睛：“这么早就开始准备了？”

　　叶蓁愣了片刻，无语：“只是正常的置换而已。”

　　程韵耸耸肩。

　　叶蓁刚想说清理一下她脑中的废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她一个客户。

　　这个时间，不是要有事要她帮忙，就是有大事要她帮忙。

　　电话接起来，果然，那边语气很急：“蓁蓁，我今天在外地出差，幼儿园老师跟我说我儿子摔倒了，虽然有保姆带着，但她不熟悉医院流程，你能不能帮我带一带？我弟弟在工作走不开，想派其他人，但其他人我都信不住。”

　　对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叶蓁没犹豫，很快就答应了，后又收到两个手机号，是客户的保姆和弟弟的。

　　程韵嗦着珍珠：“又要加班？”

　　叶蓁：“没办法，客户爸爸指名要我帮忙。宝贝，电影只能你一个人看了。”

　　程韵表示理解。

　　叶蓁拎起包包，约了个专车直奔医院。

　　客户是国内目前最大社交平台的主管，前段时间刚离婚，有一个三岁小男孩，事业和家庭同时忙得不可开交。

　　叶蓁到了A大附院急诊部时，联系到保姆。

　　怪不得客户不放心，保姆只会带孩子，普通话讲得磕磕绊绊，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小朋友额头肿个大包，在她怀里嗷嗷直哭。

　　叶蓁让她放心，只管看住孩子，她去帮忙办理急诊流程。

　　排了一个小时的队，终于排到叶蓁，拍了片子化验后，确定小朋友只是磕到了头，喷点止痛药即可。发烧只是普通感冒。

　　虽然是小毛病，但叶蓁和客户沟通过后，客户还是让她们先送进病房，一切等她回去再说。

　　办理了住院手续，叶蓁也松一口气，有点饿了，手机上点个外卖，然后出去透透气。

　　VIP住院区病人不多，叶蓁正在犹豫要不要找这里的熟人洛医生打探一下喻翡的情况。

　　洛医生可能不清楚，但她老公是知名导演，也是喻翡那个圈子的人，消息更灵通一些。

　　但想来想去，还是算了，洛医生天天那么忙，哪有时间帮她钓鱼。

　　勾搭狗男人固然重要，但为了这个惹客户朋友不开心就得不偿失了。

　　病房里，几人吃了外卖，小朋友精神恢复，哭着喊着去外面花园玩。保姆无奈，请示了家长后，眼睛寸步不离。

　　叶蓁坐在秋千上，刷着手机。

　　百无聊赖抬头，注意到不远处，有个人也推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个差不多七八十岁的老太太，附近还有几个护工。

　　叶蓁还没看清，就被人喊了一声：“蓁蓁——”

　　那人冲她挥手。

　　叶蓁走进一看，眼睛一亮，说曹操曹操到：“洛医生！”

　　叶蓁和洛医生的老公任逸舟经常有合作，帮他们公司删帖控评、舆论监测。

　　俩人结婚之后，网上对洛医生的讨论很多，还有“粉丝”扒出了洛医生所在的医院和科室，有段时间经常骚扰她，还闹到了警察局。

　　洛医生不喜欢抛头露面，任导就委托琢雅公关进行处理。

　　叶蓁当时就是负责这个项目的组长，一来二去，就和洛医生熟悉起来。

　　洛医生看她没缺胳膊少腿的：“你怎么来医院了？”

　　叶蓁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朋友：“客户出差，帮她照看一下小孩子。”

　　洛医生得知小孩子没有大碍，放下心，“我也是来看看以前的患者。”

　　轮椅上的老奶奶一头银发，面容沉静，看人来了，也不和人交流。目测是阿兹海默症。

　　叶蓁蹲下来和她打招呼：“奶奶好，我叫叶蓁蓁。”

　　老奶奶眼睛盯着叶蓁手里的一朵玫色绢花。

　　这是叶蓁订外卖送的，她本来拿给客户家小孩玩，但他更喜欢玩土，这会儿正在花园搭城堡。

　　“送您的见面礼。”

　　叶蓁将绢花放在奶奶的手上。

　　没多久，洛医生被一个护士叫走。

　　叶蓁看着奶奶把玩着绢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知道她听不见，也不会回答自己，叶蓁自言自语：“您说，我怎么才能找到喻翡那个狗东西啊……”

　　下午的阳光扫进来，小朋友玩够了，有些困倦。保姆抱着他回到病房。

　　叶蓁手机又收到了电话，是客户的弟弟，名叫邵书禾。

　　叶蓁接起电话，喂了一声，那边开口：“请问是叶蓁蓁小姐吗？”

　　叶蓁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听过：“我是。”

　　“我是邵书禾，邵书云的弟弟，你们现在在哪……啊，我看到你们了。”

　　叶蓁听到后面的声音回头，等看清来人的脸，她忽地笑了。

　　看看，什么叫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邵书禾不就是昨天喻翡身边的助理么？

　　邵书禾看到叶蓁，脚步一顿。

　　“邵总，好巧啊。”叶蓁立刻从包里递上名片。

　　邵书禾看着她嘴角的笑容，礼貌中带着志在必得，背脊一凉，突然觉得自己变成案板上待砍的肉。

　　***

　　vip病房外有个小客厅，叶蓁和邵书禾分别坐在沙发的两头。

　　病房里，小朋友正在拿iPad看睡前故事。

　　还是邵书禾先打破沉默：“多谢叶小姐照顾我侄子。”

　　叶蓁不在意地笑笑：“举手之劳啦，邵主管是我客户，所谓出门靠朋友，有的时候，朋友比亲人更及时。您说是不是？”

　　邵书禾在私下工作时气场没有那么强，被叶蓁呛了一下，坦然道：“……抱歉。欠你一次人情。”

　　叶蓁上身前倾，挑眉问：“真的吗，那我现在就有个要求。”

　　邵书禾心想不妙，推了推眼镜：“您说。”

　　叶蓁将头发掖在耳后：“我直说了，邵助理，我对你们喻总一见钟情。想追求你们喻总，您能不能帮个忙？”

　　虽然已经猜到，邵书禾却没想到她这么直接。

　　邵书禾再次推了推眼镜：“恕我直言，叶小姐，虽然我欠你人情，但也不值得让我冒着丢掉工作和前途的风险，为您提供老板的行踪、联系方式，或者其他任何不应该透露的东西。”

　　叶蓁始终保持微笑，心里算盘噼里啪啦直响。

　　她就知道总裁助理不是一般能解决的对象。

　　邵书禾：“看你和我姐姐也认识，我真心劝你一句，喻总最讨厌算计他的人。你也不是第一个想要追他的。通过我追喻总，您还是打消这个想法。”

　　房间又陷入沉默。

　　叶蓁手指轻轻敲着茶几。

　　片刻后，她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

　　叶蓁的长相在不笑的时候很不好接近，是那种只可远观的大美人，可一旦笑起来，好比昙花一现。邵书禾也算见过很多美人，还是忍不住被她感染。

　　“邵总，您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邵书禾回过神：“那您？”

　　叶蓁：“我只是想问一个问题，您可以选择答或者不答。”

　　“……”

　　“喻先生他，有女朋友吗？”

　　静默几秒，邵书禾斟酌道：“据我所知，目前没有。”

　　***

　　叶蓁没指望从邵书禾这里一步到位，直接让他把她送到喻翡身边。

　　这不现实。

　　还不如给对方心里加个印象分，大家日后好相见。

　　而有没有女友这个问题一点也不影响邵书禾的工作，却对叶蓁十分重要。

　　当小三这事太膈应，喻翡要是真有了女朋友，她也就不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

　　但是，现在没有女友，不代表明天没有。

　　怎么接近喻翡，仍然是个难题。

　　最后，叶蓁只和邵书禾交换了对方的微信。这事就算翻篇。

　　既然亲属到了，她拿起包，和他们告别后，离开医院。没注意到，刚走进地铁站，身后就开过来一台宾利欧陆。

　　喻翡从车上下来，走进医院住院部。

　　外婆几年前做了心脏手术，今年定期过来复查。

　　vip病房内，第一个入眼的便是外婆指间的玫色绢花。

　　她刚从外面回来，有些累，已经合眼休息，他轻轻将绢花从指间摘下。

　　一朵质量一般的假花，胜在做工不错，为苍白的病房凭添一抹亮色。

　　喻翡关上门，找主治医生聊了聊。

　　“外婆今天病情怎么样？”

　　主治医生说：“她今天出去转了转，开口说了几个人名。喻翡，还有什么，真真。”

　　喻翡点点头：“就这些？”

　　外婆经常念叨他和弟弟的名字，不奇怪，但是，真真是从哪里听到的？

　　“她还说了……”医生顿了顿，“……‘狗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