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溏心陷阱》Placebos

12、第 12 章

　　和喻翡相比，叶蓁的睡眠就不怎么好。今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她睡得不踏实。比平时的起床时间更早。

　　网络上的事不能叫人安心。睁眼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查看舆论。

　　热度已经降了很多，但仍然有很多不利发言。

　　她在项目组工作群发了几个指示，才起身去吃饭。

　　接下来的几天，叶蓁也没消停，一直在处理这些事。

　　节日都是提前预热，由三月七日开始，到八日结束。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三月七日还成了所谓的“女生节”、“女神节”。不仅在称呼上进行分割，还排在“妇女节”前一天。

　　让这个本来在国际历史上作为所有女性的权益纪念节日，只是由于翻译感官的水土不服，而变得微妙起来。

　　叶蓁有的时候也不得不服。资本家们将焦虑营销手段玩得炉火纯青。

　　就业机会和同工同酬的问题上没见得一视同仁，这个时候就来忙不迭地搞促销了。而消费主义的糖衣炮弹，每个人都不能幸免。

　　作为生存在帝都的螺丝钉，叶蓁能做的，也只能是服务好甲方爸爸，换取资本列车上的一张站票。

　　叶蓁仍然对招聘歧视事件心存忐忑。

　　周五，她刚进公司，就被叫到文欣的办公室。

　　文欣是她的直属上司，总监级别，在琢雅公关相当于OG，保养得宜，完全看不出实际年龄，只能从她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上看出她阅历不浅。

　　但今天，文欣一反常态，神色间竟然有些游移，叶蓁联想到前天的GILI舆论事件，直觉有事发生。

　　文欣也没绕弯子：“Kingsley，杨总对我们公司之前的处理很不满意。”

　　叶蓁眉间皱起，心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难道他们要换公关公司？”

　　文欣顿了顿：“那倒不是。”

　　叶蓁稍微松口气，但文欣话锋一转，“杨总只说……要换leader。”

　　叶蓁刚把心脏放妥，眨巴两下眼睛，眉毛提起：“他的意思是把我换了？”

　　“对……”文欣又重新拾起上司的威慑力，“他说，孟思烟的代言被DK抢走，你也没找到合适的代言。”

　　“可是我已经……”

　　她已经在联系最新代言，于她来讲，这根本不是难事，也不是撤职的理由。

　　文欣抬了下手，示意她先听完：“我也知道你能力强，但客户都这么要求了。而且……我知道，小杨总最近和你走得很近吧？”

　　叶蓁扶了下额头，“我和他已经说清楚了。”

　　“我知道长得美不是你的错。”文欣开了个玩笑安慰她，“这样，这个项目暂时先交接给Caspar，过几天我再给你安排别的项目。”

　　“……”

　　按照叶蓁的性格，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她一定会到老杨总那里据理力争一下，但杨开源这颗不定时炸弹搞不定，说什么都是白搭。

　　文欣见叶蓁低头不语，“行了，你去工作吧，正好累了这么久，也该休息休息。”

　　叶蓁抠着指甲，只能告辞。

　　Caspar过来交接的时候，鼻孔都能扬到天上。但他始终笑眯眯，动不动就“Kingsley”地喊着，恨不得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叶蓁被GILI踢走。

　　就在公司交接完的次日，三八妇女节这天，叶蓁又在热搜前排看到了GILI的性别歧视热搜。

　　不用说，这肯定是对家快消品牌的操作。

　　叶蓁扫了两眼。
　　竟然爆出了某员工被男上司性骚扰。
　　还有人开始扒杨总和杨开源的个人生活作风。

　　一个#我是女性，我抵制GILI#的话题居高不下。

　　之前不痛不痒的声明也拉出来一字一句地鞭尸。

　　叶蓁扫了几眼，不再把精力放在这上面，反正她也不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了，管它死活。

　　童筱然和叶蓁一起去洗手间，悄悄和她咬耳朵：“蓁蓁姐，你看微博了吗，GILI官博发了个捐款的通知。王强可真够恶心的，偷你的创意。”

　　叶蓁乍一听到Caspar的大名，先是乐了好一阵，这才看了眼热搜。

　　“这也算是公关手段，不算偷。虽然热度降了下去，但这次GILI也会有不小的损失。”

　　叶蓁叹息一声，她现在只对如何开发新项目发愁。

　　先是代言人被抢，又是被Caspar拿了她的项目，她必须要扳回一城才行。

　　***

　　话是这么说，这几天在公司，没有像往常一样忙碌。

　　但人性本贱，尤其在公关行业，一旦闲下来，不是个好兆头。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叶蓁打开了盛翼子公司的那个项目，将之前的初版挪到垃圾箱，根据前几天想到的新点子，重做了个策划和PPT。

　　喻翡那边，叶蓁每天继续发短信。她从邵书禾那里得知他的回程机票定在了下周二。

　　这期间，叶蓁继续住在喻翡给定的酒店里。他没主动赶人，她就心安理得地住着。

　　她刚给喻翡发送完邮件，文欣敲了敲她：“收拾东西，跟我去个地方。”

　　叶蓁赶紧合上电脑，跟她进电梯间。

　　“我们去哪？”

　　文欣打量了一眼她的穿着：“先去换身衣服。”

　　等叶蓁和文欣在楼下的商场置换了件晚礼服，坐在计程车上，她才知道今天要去一个私人会所。是业界的一个偏商务的聚会。

　　“我们今天要见的是段总监。”
　　文欣一边下车，一边同叶蓁讲，“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他是盛翼集团的市场部总监。”

　　叶蓁乍一听盛翼集团这几个字，原本流畅的步伐一顿。

　　“盛翼集团不是有他们自己的公关部和长期合作的公关公司？”

　　据叶蓁所知，他们固定合作的公关公司主要负责广告营销，活动策划等。一共有十几家，各自负责擅长的项目。

　　文欣没察觉她的异样：“今年他们和千柏的合约到期，打算换一家公关公司。我从小道消息听说，新总裁上任，对业绩不满意，想要举办一次比稿。”

　　叶蓁提起眉梢——喻翡这狗东西半点信息都没透露给她，藏得可真严实。

　　但叶蓁也并不想和喻翡在工作上有过多交集，为了避免更多麻烦，她尽量不打算将私人恩怨放在工作里。

　　这次情况不同，不拿下这个项目，她在公司的位置就很不上不下。

　　再说，上司亲自喂给她这么大一块肥羊，没有让她失望的道理。

　　叶蓁抿了抿唇，现在不是考虑将来的时候了。

　　文欣不知从哪里搞到了两张邀请函。将其递给门童。

　　以防万一，叶蓁又问了句：“喻总在里面吗？”

　　文欣递过去一个“你可以啊”眼神：“你消息也挺灵通的嘛，听说过喻翡的名号。”

　　“……”叶蓁笑，“稍微查了查。”

　　“听说他在S市分公司视察，应该没有回来吧，今天主要见的是段总监。他应该比喻总好说话。这次案子不大，但如果做好了，长期合作也说不定。”

　　叶蓁点点头。

　　进了大厅的自动旋转门。她放眼一望，没找到喻翡的影子。稍微安心。

　　现在的企业，一般都要求公关公司进行比稿，择优合作——理论上是这样。但在现实生活中，可操作的空间就太多了。

　　尤其国内的公司，讲究人情和人脉，比稿已经沦为一种形式，更重要的反而是比稿前的关系往来。

　　说白了，谁先伺候甲方开心了，谁就可以直接在比稿大会上胜出。

　　叶蓁被带到一个座位前，文欣的级别比她高，主动和人攀谈：“段总，我是文欣，上次和您见过。”

　　这位段总回头，叶蓁摆出商业微笑，刚要将名片递过去，嘴角僵硬——

　　这段总，不就是，她房东的五分钟男友么！

　　段浩哲看到叶蓁，表情顿了顿，随即又笑了：“叶小姐，原来你在琢雅公关工作。”

　　文欣看着两人的表情，更加开心：“你们认识？”

　　段浩哲抿了口酒，眼睛在叶蓁身上游移：“大家都是熟人。叶小姐现在在哪住？”

　　叶蓁干脆地说：“在男朋友家。”

　　接下来，谈话由文欣主导，她时不时地打配合。文欣的社交能力一流，没多久，俩人就谈笑风生，看样子进展顺利。

　　到了吃饭时间，叶蓁陪着喝了几杯酒，觉得事情差不多办妥，她去洗手间补妆。

　　刚一出来，段经理在吸烟区斜靠着墙壁，见她出来，将手里的烟按灭，显然实在等叶蓁。

　　叶蓁走过去，在一个安全距离停下：“段总。”

　　段浩哲走近一步，稍微附身：“叶小姐，喝醉了？”

　　叶蓁之前没怎么注意，段浩哲长得还可以，他十分注重打扮，头发打理得妥帖，打眼一看，能唬住很多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但，他的眼神实在过于油腻。就这，房东还当个宝似的，生怕别人抢走。

　　这几年，叶蓁酒量已经练出来，这种场合不会醉，即使醉了，洗手间吐一吐也就醒了，知道自己的上限。

　　现在，则完全没到醉的地步，但因为算是空腹 ，还是有点晕。

　　他往前靠近一步：“我送你去休息？”

　　叶蓁往旁边撤退半步，不着痕迹躲过了段浩哲伸过来的手：“我去找总监。段总您继续。”

　　段浩哲在她背后不紧不慢道：“叶小姐，琢雅公关虽然是个大公司，但我觉得还是要看实力。”

　　听他话里有话，叶蓁停下脚步。这是当然的，如果纯粹比实力，她们今天也不必来参加饭局。大家直接比稿就好。怕就怕，其他家公司私下打通关系，琢雅不做，就显得没“诚意”。

　　她转身做聆听的样子：“您放心，在比稿会上，我们会为贵公司进行详细的讲解。”

　　段浩哲舌尖顶了下脸颊，轻轻一笑：“倒是不用这么麻烦。”

　　“您讲。”

　　他从口袋里翻了翻，递过去一张卡，“有些事，可以简单点。你方便，文总监方便，我也方便。你说呢？”

　　也许是被他嘴里呼出的烟味熏到，叶蓁眼睛有点晕，以为是名片，拿到手才看到这是房卡。

　　？？

　　一个只有五分钟的男的，竟然还是个时间管理大师？？？

　　谁给你的自信？你女友的演技吗？？？

　　段浩哲：“想好了就过来，我只等你一晚。”

　　说着，他侧着身，动作隐秘地，在她腿侧不轻不重地按了一把。

　　她今天穿了小礼服，皮肤被触碰的瞬间，她浑身一个激灵，几乎是条件反射，猛地推开他。

　　段浩哲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没防备，一下子坐在地上。也愣了，半天没起来。

　　周围还有几个路人，闻声望过来。

　　叶蓁只觉得全身汗毛竖起，胃里一阵恶心，她捂着嘴，退后几步，靠在墙壁上。

　　叶蓁转身要跑，她抬头，看见文欣瞪大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