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璧》梅花雀

87、八十六

　　一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不会就这样输掉了？”
　　这样荒谬的想法出现在不少人心中。
　　“才不会这样结束，”机甲内，宋祯玉喝道。
　　机甲急剧转身，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那势如破竹的攻击。
　　这是机会，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就能将局势反转，他可不像尚六那个白痴，还需要一个外人来帮忙。
　　场外众人见他找到落脚的地方，却并不乐观，从他们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对面举起的枪，只要这一枪落下，单脚支撑的巨人根本没法站立。
　　‘砰——’
　　枪响，硝烟散尽。
　　地面出现一个小坑，只差一点，就会打到宋祯玉的机甲。
　　这是对手的技术不够吗？显然不是，就在刚才，宫绫希开枪的瞬间，一架机甲飞了过来，更准确地说是借着对手的攻势快速后退，与宫绫希堪堪擦过，然后回到了队友身边。
　　“抱歉，被他利用了，”通讯器里传出尚六的声音，很冷静。
　　与此同时，肖平对宋祯玉道，“猎物变成了猎人。”
　　“狮子再凶猛，也只有被猎人猎杀，拔去爪牙的份。”
　　“那驯兽人呢？”
　　宋祯玉一愣，刚刚燃起的嗜血霎时消失，“什么驯兽人？”
　　“驯服了那头暴躁的狮子，不正是驯兽人，说起来，狮子和老虎一样，属于猫科豹亚科。”
　　对面没了声，肖平挠了挠脸，不会是说得太过，宋祯玉气坏了？那可不好，他们还在比赛中。
　　“我就让你看看那头蠢狮子犯蠢打滚的样子。”
　　长久的沉寂之后，宋祯玉冷冷开口。
　　关闭通讯器，肖平自言自语，“机甲想要打滚，可有些难度。”
　　比赛似乎恢复了最初的场景，但大家都耗费了太多体力，不可能保持之前的高强度，而正是这时，宋祯玉却像是进了暴走状态，追着尚六狂打。
　　尚六失了先机，陷入了被动。
　　宫绫希担心尚六又被影响，想去帮忙，却被人拦住前路。
　　见识过对方的水平，肖平一开始就十分小心，防御得无懈可击，让宫绫希看着尚六陷入险境，却有心无力。
　　这样对对方实力和己方实力的掌控让他感到心安，也利于他进一步的谋划，寻找七寸，一击必胜。
　　不过宫绫希不似尚六那般易怒，处事也很冷静，想找机会也需要耗费更多精力。
　　但这都是值得的，一点点布局，就是为了最后的胜利，或是扭转局面的力量。
　　宫绫希出招很熟悉，和他研究过的一位前辈很相似，然而现在的宫绫希和那位前辈存在着很大的差距，如果是那位前辈在这里，肖平可只敢提出指导赛，公平的对打就是妄想。
　　面对宫绫希，那些想法或许可以一试。
　　机甲骤然旁移，原本在众人眼中笨拙的机甲此刻显得十分灵动，踩出的步伐优雅得如同华尔兹，每每都能恰到好处地躲避敌人的攻击。
　　“使用了能力，”观众中有人肯定道。
　　“那不是犯规？”
　　“要是用了能力，现在比赛就已经停止，这应该不是能力。”
　　这只是一个校内活动，目的是交流，而不是对战，如果用了能力，比赛就可能出现难以预料的状况，而且这种机甲也经受不起能力发动时出现的影响。
　　“如果这不是能力…”
　　众人陷入了沉默，他们都是机甲系的学生，有些是机甲驾驶专业，有些是机甲设计，不尽相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对机甲足够了解，所以当外行人看着这一幕喊酷的时候，他们想到了更多。
　　这种机甲性能不算好，想要做出肖平那样的操作相当难，甚至可能根本没有操作性。
　　“我听说过，这是一种很难的技巧，需要大量操作，而且还要有预判和立体空间感。”
　　“碎月步，”有人说出了这个名字，不过也只是在两人的空间中传播。
　　沈燕讶异，“这就是碎月步？不是只能通过d级以上的机甲使用。”
　　她没听说过有人能通过这种纯机械的机甲用出碎月步，原因在于操作太复杂，高级机甲上仿生物的部分能大量降低操作难度。
　　“如果有匹配的能力，想使用出来也不是不可能，”常若岚道，“不过应该不会坚持很久。”
　　高强度的操作，以肖平的实力，不可能坚持太久，胜负很快就能分出。
　　“他要如何应对？”沈燕不自觉将自己代入对手的位置，但若是将场上的人换成她，恐怕此刻大脑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肖平的机甲已至跟前。
　　现在的场景也并不比她想得那般好多少，肖平的动作太快了，这根本不是原来那台笨拙的机甲。
　　结束了，沈燕想着。
　　‘砰——’
　　又是一声枪响，这样的场景出现过一次，那次没有打中，而这次打中了。
　　金属子弹打在早已残破不堪的表面，原本摇摇欲坠的手臂轰然落地，宋祯玉的操控也出现了偏差。
　　肖平自然注意到了宫绫希的动作，放弃攻击他，转而攻击宋祯玉，这是想在临死前把宋祯玉也送出场，但太晚了，那一枪的攻击还不够。
　　金属的寒芒一闪而过，那是合金刀的光芒，他不该看见的，如果不是宋祯玉偏移了位置。
　　不对，他要送走的不是宋祯玉，而是他。
　　那又如何，为了将他送出场，牺牲了宫绫希，同时尚六也因为这一击露出空档，真当宋祯玉会因为丢了一只手臂就失去作战能力，他还没小白到这种程度。
　　然而就在下一秒，他的对手不见了，从他的屏幕上消失。
　　那种速度、那个步法，头一次令他生出寒意。
　　巨大的合金刀裹挟着风势，狠狠插在巨人背后，整个机甲翻倒在地，连接的缝隙处，滋滋冒着电弧。
　　“肖平——”
　　宋祯玉暴怒，疯狂攻击尚六，尚六一时落了下风，可后边还有个宫绫希，前后夹击，最终败下阵来。
　　当裁判宣布比赛结果时，观众久久没有回过神。
　　获胜的是尚六和一个外来者，而失败的则是宋祯玉和肖平，几乎代表着这一届机甲系的最高水平，他们的心中五味杂陈，好像有种集体被打脸的感觉。
　　但那种集体感还没那么强，只是片刻的犹豫，一些人又开始讨论刚才的比赛，那可是一场没有水分的比赛，有许多东西值得他们研究。
　　而两位获胜者则得到了他们的奖品，两张七日游的票，好巧不巧，正好在天贵星。
　　“绫希正好要去那里吧，这张你拿着，”尚六将自己的那张票塞给宫绫希。
　　“可我只要一张就够了。”
　　尚六对他挤了挤眼睛，“趁着这个机会和女朋友增进感情。”
　　他要解释多少遍，尚六才能相信他没有女朋友。
　　除了奖品，还有一张奖状，盖着机甲系的戳。
　　仪式举行完毕，童立上前对获胜的学生进行勉励，同时也将失败的几个学生批了一顿，大家早就习惯童立的作风，对这种事情也习以为常。
　　轮到宫绫希时，童立问了许多问题，什么时候开始学习机甲？以前驾驶过哪些机甲？有什么对战经验？种种之类，恨不得把宫绫希的家底都问出来。
　　“可别把学生吓坏了。”
　　江槃提醒了一句，照童立这个做法，直接把人吓跑都有可能。
　　童立一想，也是，于是将所有问题精简为一个问题，“同学，你很有天赋，转入机甲系怎么样？”
　　围观的同学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这是光明正大地挖墙脚？要真是成了，武器系的老师不得气疯了。
　　“不要。”
　　“为什么？你就这样浪费你的天赋？”童立抱臂，直直盯着这个学生。
　　“我想我应该有拒绝的权利，”宫绫希也懒得解释什么。
　　天赋这种东西又不是什么稀罕的玩意儿，随便抓个几千人，中间也能找到适合驾驶机甲的人，难道他们就要全部去驾驶机甲？
　　他能快速掌握机甲，并不是靠什么机甲天赋，而是超越常人的精神力、观察力，和经由噬元菌改造过的体质，有了这些基础，他不仅能快速掌握机甲，而且还能学习其他武器的操纵。
　　除此之外，机甲的学习需要大量财力、物力，只有那些大集团才能提供，而他们也正是机甲的主要消费者。
　　军方有机甲兵，主要用于陆战，一旦上了太空，机甲的作用远不如那些太空战舰。
　　太空战舰造价昂贵，军方出于军事目的，掌握了大量技术，大集团也能弄到一两艘，但小集团没有那个财力，机甲便成了防御力量的重要一环。
　　显然这位老师并不这样认为，这场活动过后，他向机甲系和校方递交了申请，并附上了战斗视频，严肃地表明如果不认同他的建议，机甲系会面临多大的损失。
　　而后，武器系的老师上场，面对童立的咄咄逼问，冷冷一笑，递上另一份报告，充分证明了这位学生在武器设计专业上的天赋，此事遂不了了之。
　　但在这中间，还起了一个小小的波折，有人提出了一个疑问，“再有天赋又怎么样，只是第一界的水平，上了战场也是炮灰。”
　　这句话瞬间浇灭了机甲系众位老师的热情，宫绫希虽然有天赋，可也有一个无法弥补的缺点，没有入界药剂，虽然他们不知道宫绫希怎么提升至第一界的水平，想来也就是依靠着乱吃东西，会有这样一次的巧合，难道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机甲驾驶和武器设计不一样，武器设计可以躲在后方，安稳地修理机械，机甲驾驶员可是要上战场的。
　　而且越高级的机甲对驾驶员的水平要求也越高，他们愿意花费大量时间培养宫绫希，是建立在他能驾驶那些高级机甲。
　　到了战场，宫绫希再聪明，没有实力，还不是被砍的份。
　　如此一想，童立像是泄了气的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