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璧》梅花雀

212、二百一十一

　　但他必须这么做，与神为敌也罢，成为傀儡也罢，他不能看着锡游受伤。
　　宴笑咏察觉到了他的动作，顿时慌乱起来，也顾不上对付戚寒僖和左锡游。
　　而那两人同时动手，剑与枪交错，两人的身影跳跃，同是战斗力临界，戚寒僖的实力比左锡游更深厚，可她的伤并未痊愈。
　　时间一长，反而露出些许破绽，这些破绽在别人看来不算什么，在同级别的高手面前，却足以致命。
　　‘噗——’
　　长剑插入腹部，戚寒僖吐出一口鲜血，鲜血洇在水面上，开出一朵朵血色花朵。
　　戚寒僖突然伸手，握住长剑，而她身上的气势以肉眼看见的速度上升，她本就到达了第七界的巅峰，如今竟然要突破第八界。
　　周围的能量向她汇集，大海翻腾，整个海洋都在庆祝这场升界仪式。
　　而等她完成升界，这里将没有人是她的对手，左锡游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他撤去长剑，转换为藤蔓，藤蔓缠住戚寒僖，从戚寒僖身上吸取能量，同时用记忆果的功能影响戚寒僖。
　　记忆果是第五界之后出现的能力，融合了焕绮梭，可以令人看到过往的记忆。
　　回忆中，戚寒僖时隔多年再次来到监牢，她见到了宴过庭，宴过庭此时已狼狈不堪，眼中只剩疲惫，他对戚寒僖道，“杀了我。”
　　他原本以为，回应他的又是那张冷冰冰的脸，可他得到了预想不到的回答，“好。”
　　“把笑咏也一起杀了，我不想他受我受过的苦。”
　　“好。”
　　可戚寒僖根本没有杀了宴笑咏，她把他带走了，带到一个没人知道了地方，她在那里进行了一项秘密实验。
　　几天后，源帝国只看到了宴笑咏的尸体。
　　她进行了灵魂转移实验，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也许她希望这孩子将来会回来找她报仇，也许在心底的某处，她怨恨着帝国，怨恨他们对自己做的事情，怨恨他们让她和恋人反目成仇。
　　戚寒僖一把撕开身上缠绕的藤蔓，身上的气势更加凌厉。
　　海洋再度归于平静，她已经完成了突破，她踏入了第八界长生界，目前还无人踏入的领域，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听她号令，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决定这些人的生死。
　　她一挥手，带起的力道就可以逼退左锡游，她要杀了这个人，这样战争就会结束。
　　“放开锡游，”原本一直没有动静的宫绫希突然暴起，他的长刀砍向戚寒僖。
　　戚寒僖本不在意，可当兵器接触，她才发现不对劲，刹那间，她感觉一股铺天盖地的精神威压，这种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
　　难道在短短时间内，宫绫希也提升到了第八界？可他根本没有出现提升的征兆。
　　他确实有第八界的实力，除非他本就已经到了第八界。
　　长刀刺破心脏，戚寒僖低头，她感觉到了精神力的流失，这是一个绝不会给她留逃生机会的对手，她已经败了。
　　宫绫希突然开口，“你将灵魂转移的技术卖给过别人吗？”
　　“没有。”
　　“那么实验人员会不会将这件事泄露出去？”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两个人，一旦他们说出去，就会立刻死亡，你为什么还要问这个？”
　　戚寒僖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尸国也拥有这项技术。”
　　确实不对劲，戚寒僖睁大双眼，她知道，尸国做不出这样的实验，尸国的一切都在源帝国的控制之下，可他们却有了。
　　她习惯性地思考这些事情，可她已经没有时间再来思考这一切，她作为大将军的使命就要结束。
　　戚寒僖垂下了双手，而在源帝国，看护她的人却发现他们的大将军今天再也没有醒来过。
　　在那之后，宴笑咏的灵魂也随之消散，曾经的敌人一个个死亡，他的家人也全都死去，他在这世上再也没有可以留恋的人。
　　“你刚才为什么要问灵魂转移的事情？”左锡游收了剑，走上前。
　　“这世上还有谁能瞒过戚寒僖，将灵魂转移的技术透露给尸国？”
　　左锡游敛眉，忽道，“是源系统。”
　　两人还待说话，整个世界开始崩塌，天空碎裂，海洋向四周分开，陆地缓缓升起，陆地之上，并不是黄色的泥土，而是金属地面，四周也竖起了金属墙壁，墙壁上刻着古老的纹样。
　　宫绫希虽未来过此处，心中已有了猜测，这里就是源系统所在。
　　源系统三面封闭，只有一道门，可现在，一面墙壁打开，从内部走出两个人，一个是钧煊，还有一个是毕咸。
　　他们看到宫绫希和左锡游，很是错愕，可刹那间，又明白了什么。
　　虽然不知道他们现在身处何地，但有一件事很清楚，他们是敌人，尽管现在在一张谈判桌上，回去之后，消失一两个谈判成员，别的国家也不会过问。
　　毕咸推了推眼镜，脑中已经开始计算，钧煊也虎视眈眈，就在这时，门后传来脚步声。
　　来的是杜蒙蒙和柯舍，杜蒙蒙一见这剑拔弩张的情景，顿时觉得老毛病又犯了，倒是柯舍镇定一点，“住手，我们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你们就想内部消耗吗？”
　　“很遗憾，我们不是一路的，”毕咸不客气道。
　　“那可否看在我们的面子上，先休战，”这回说话的不是柯舍，她还没这么大的能量，来人是裘忘忧，以及脸上写满倒霉的夜莺。
　　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遇到了一起，但看样子，很不愉快。
　　夜莺不喜欢展离君，同样也不喜欢裘忘忧，原因相同，两人都长得很好看，只要长得好看，而且很有魅力的女人，夜莺就不喜欢。
　　像柯舍这样的，夜莺几乎处于无视状态。
　　双方停止了互瞪，严格来说，只有一方在瞪，宫绫希全程都在研究源系统，注意力不在这两人身上。
　　裘忘忧也注意到了所处的环境，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钧煊，“这是源系统？”
　　毕咸皱眉，他显然不希望自家系统被人参观。
　　钧煊点头，又看向宫绫希，“你现在是什么实力？”
　　全知眼拥有着数一数二的数据收集能力，就刚才短暂的预估中，钧煊可以感觉到一件事，他无法战胜宫绫希。
　　“第八界，长生界。”
　　“什么是长生界？”杜蒙蒙终于缓和了紧张感，问道，但接着又转为惊讶，“什么？你刚刚说第八界？天呐，还有第八界？那是不是还有第九界、第十界，我到底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够了，烦不烦。”
　　杜蒙蒙还想再说，接收到夜莺不善的眼神，慢慢闭了嘴。
　　“现在大家都被困在这里，最好还是齐心协力，”裘忘忧道，她习惯了领导团队，加上另几位队长都属于不善言辞型，便主动开口。
　　“要怎么齐心协力？”左锡游道。
　　“不如大家先说说都遇到了什么？”
　　裘忘忧是提出意见的人，也最先开口，“最初进这里，我先看到了学校，但不是十公主学院，而是一座教堂经营的学院，教堂经营不善，学院无法维持下去，接着，我就收购了学院。”
　　“停，”毕咸忍不住喊停，“关于你如何经营学院的事情，请一言蔽之。”
　　“这才是精华所在。”
　　“可我们并不感兴趣。”
　　“其实我，”杜蒙蒙试探着开口，看到毕咸的镜片反光，又闭了嘴。
　　“我将学院开遍了整个宇宙，然后一睁眼，学院全没了，就碰到了这倒霉孩子，”裘忘忧瞥了一眼夜莺。
　　“你说谁倒霉？”夜莺怒道，“不对，我不是孩子，我成年了。”
　　裘忘忧瞥了他一眼，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半躺着的姿势，“那之后，我们一路上遭到怪物袭击，这里的怪物好像没什么统一风格，从宇宙生物到远古生物都有，而且最擅长幻境攻击，就这样走了半个月，我们俩在林子里看到一座金属建筑，门开着，我们就走了进来，然后遇到了你们。”
　　裘忘忧说完，由夜莺继续补全他的部分，“在遇到她之前，我先进了一个梦境，梦见了什么不重要，从梦里出来…”
　　毕咸打断他，“梦见了什么，怎么能不重要，你是不是想隐藏什么重要信息？”
　　夜莺对视一眼，夜莺道，“我记不得了，问黄毛，我只说后面的部分，我从梦境里出来后，遇到了慕夕、军火女、黄毛和耍剑男。”
　　毕咸又忍不住道，“你能不能不要总用代号？还有，军火女是展离君，黄毛，”毕咸停顿了一下，看向在场众人，“是宫绫希，那最后一个就是左锡游。”
　　夜莺不理他，“我们遇到后，在林子里走了七天，黄毛和耍剑男突然就不见了，又走了两天，慕夕和军火女也突然不见了，当我以为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她就出现了。”
　　她指的自然是裘忘忧，而毕咸看向宫绫希和左锡游，“你们在梦境里看到了什么？”
　　“你想听？”宫绫希神情纠结。
　　“我想听，”毕咸很肯定地点头。
　　“即使你扮演的角色不太好？”
　　“到底是什么？”钧煊也忍不住了。
　　宫绫希长话短说，隐去了他和左锡游的部分，说完后，不止是毕咸，其他人全都沉默了，宫绫希这才发现，除了裘忘忧，其他人全在那个梦里。
　　杜蒙蒙看上去很沮丧，“难道我就连一击也挡不住？”
　　柯舍道，“我不卖毒苹果。”
　　毕咸不想说话，他只想冷静一会。
　　钧煊道，“为什么我是巫师，不是龙？”
　　无关的裘忘忧也掺了一脚，“你说在梦境里，慕夕娶了离君？”
　　“嗯。”
　　“想得倒美。”
　　说完梦境，宫绫希又开始说后面发生的事情，“中间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和他们分开之后，我和锡游来到了人鱼星。”
　　说起这个地方，毕咸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他看向钧煊，钧煊神情严肃。
　　“我们看到了人鱼族灭族的往事，还遇到了戚寒僖。”
　　“她…死了？”钧煊问。
　　毕咸神情紧张，那可是他们的大将军，大将军死了，现在外面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宫绫希点头。
　　“你怎么敢杀了她？”毕咸神情激动，说着，就要动手。
　　钧煊拉住了他，又看向宫绫希和左锡游，“你们谁杀了她？”
　　“我，”这没什么好否认的。
　　“为什么？”
　　“我们是敌人，就像你们刚才看到我们，不也想杀了我们？”
　　听到这话，毕咸再也忍不住，跳了起来，却又遭到了钧煊的阻拦，他气愤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动手？”
　　“冷静一点。”
　　毕咸无法冷静，干脆躲到了一边，他怕再和这两人待在一起，会忍不住动手。
　　宫绫希说完，轮到了钧煊，他们的经历和裘忘忧相似，遭遇梦境之后，便是林中怪物袭击，然后来到了这里。
　　另两人也是如此，区别只在于有没有梦境中的记忆。
　　“看来这层梦境像是一层滤网，一部分人会永远留在那里，而另一部分人过了梦境，就会遭到怪物袭击，不过你们俩有点特别，来这里前，先去了人鱼星，”裘忘忧分析道。
　　“会不会是因为戚寒僖？”宫绫希道。
　　“那有件事就说不通了，戚寒僖是源帝国的大将军，她最想见的人难道不该是受到她重点培养的钧煊？”
　　钧煊同样有此疑惑。
　　“恨比爱更深入骨髓，”左锡游忽道。
　　那也不该是人鱼星，裘忘忧心道，却没有问，而是又说起了其它的事，“既然戚寒僖也出现在了这里，说明其它地方也遭到了袭击，而且这个地方很有可能是溟涬星，更准确的说，就是源系统。”
　　毕咸因为戚寒僖的死，陷入了悲伤，还没来得及想这么多，此刻一听，心焦不已。
　　“真的？”
　　“这只是基于现状的猜测，”裘忘忧道，“你应该冷静一点。”
　　“可源系统是一个计算系统，并不是人类，”毕咸拼命找着裘忘忧话中的漏洞，希望证明她是错的。
　　“就算不是人类，也有被卷入的可能。”
　　“不可能，目前还没有非生物被卷入的例子。”
　　“那要是源系统不是简单的机械，而拥有灵魂呢？”说话的不是裘忘忧，而是宫绫希。
　　钧煊闻言，紧紧盯着他，“什么意思？”
　　毕咸也看着他。
　　“源系统并不是机械，或者说，在机械的背后，还有别的东西在控制它。”
　　“不可能，源系统完美无缺，不可能有灵魂能超越源系统，这不是人类能够掌控的力量，”毕咸道。
　　“人类是不可能，可如果操控的人换做神呢？”
　　“神？”毕咸喃喃，这个字无论说多少遍，都无比沉重。
　　“前提是这个世界存在神，”裘忘忧道，出生于宇宙商盟的她是个无神论者。
　　“是啊，这个世界不存在神，”毕咸也道，他第一次希望神不存在，因为如果这是神的杰作，那么能够给神造成伤害的，只有另一位神。
　　那就意味着，把他们带到这里的，是神。
　　他们的敌人也将是神。
　　当晚，众人心事重重地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