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璧》梅花雀

193、一百九十二

　　历经辗转，宫绫希在边境碰到了前来接应的人，总共四个人，其中两个是之前见过面的花甲和老宋。
　　老宋道，“你小子怎么总是被人绑架？”
　　“说明我很重要。”
　　老宋面容扭曲，转头对花甲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这么不要脸。”
　　“注意你的手，现在没有敌人，”花甲道。
　　“哈哈，太紧张了，一不小心就把手放到了武器上。”
　　回程的飞船起飞，在即将到达目的地时，宫绫希道，“把我送到破军星就好。”
　　“你没得选择。”
　　“可你们不是要回破军星复命？”
　　“所以你没得选择。”
　　破军星方面正在调查他的绑架案，所以要问他一些问题，问过之后，宫绫希才恢复自由。
　　但他并没有立刻回廉贞星或是学校，而是拜访了破军星的一栋别墅。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宫绫希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在书房里，以并不淑女的坐姿坐在书桌上，抬头看着面前的书架。
　　“那个秘密是什么？”
　　唐云芷回头，“给你留纸条的不是我，你该问给你留纸条的人。”
　　“可那个人想同时除掉我们两个人，这个秘密跟学姐也有关系，不是吗？或者我该称戒律书的拥有者。”
　　只有戒律书的拥有者，才能在当时改变宫绫希的路线，而宫绫希却无法察觉，想要猜到，也并不难，在那次飞船旅行中，便一直发生一些本不该发生的事情。
　　宫绫希原以为这是川霖或者鲁烈的同伙，后来发现，这人的目的并不是杀人，而是隐藏秘密。
　　两次事件中，同时出现的只有邝玩和唐云芷，就算再不想承认，宫绫希也得承认，他看走了眼，这个看似豪爽又心软的学姐藏着另一面。
　　唐云芷露出一个笑容，又转过头看着书架。
　　宫绫希又道，“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你会登上飞船，像你这样的人，会有什么秘密呢？”
　　“有秘密的人有很多，叶绒、花间，你身边的每个人都有秘密。”
　　“但那个人不会是学姐，你和锡游一样，出生于光明之中，为了理想而牺牲，这样的人不会有让人威胁的把柄，除非你不得不为，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而是你所在的某个团体或者势力的秘密，这个秘密一旦曝光，就会将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
　　“有一点你错了，我并不生于光明之中，只有锡游才是。”
　　“因为学姐的存在为世所不容，学姐是非法实验的产物，对吗？”
　　“不止是我，你也是，花间、耿煌、绛千明、牟月、郁乔，他们都是，这项实验不能让人知道。”
　　“可总会有人猜到。”
　　“我们控制着全国所有的数字信息，任何不合适的词汇都会被删除。就像这次刺杀，他以为做得很隐蔽，可我早就收到了消息。”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帝国需要我们。”
　　“学姐支持战争吗？”
　　“你大概还不知道一件事，这十几年，尸国的野心越来越大，等它吞并了邻国，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东边的曦国也不安好心，而这些还不算糟，他们背后，都有源帝国的支持。不论我们愿不愿意，战争早晚会到来，而到那时，你就会明白这一切的意义。”
　　战争太沉重，宫绫希不想与之争论，于是转而问道，“那实验体和九武神是什么关系？”
　　“用中古的话来说，就是后代吧。”
　　“不是克隆体？”
　　这有点出乎宫绫希的预料，他们既然都敢触摸禁忌实验，那再造几个克隆体也很正常，只要修改容貌，就能骗过外界。
　　“我们也想这么做，可初代宰权似乎早有所料，她在临死前，要求举行火葬，她的副手之一英年早逝，由她亲自送葬，初代宰衡任性妄为，战争结束后，就卸任消失，他的两位副手之一也跟着消失，”说起初代宰衡，唐云芷很是感叹，平静的脸也多了些情绪。
　　“至于初代宰剑，他的死很蹊跷，我们没能看到遗体，两位副手退休之后，下落不明。”
　　初代宰剑的事情，宫绫希也听了不少，传闻只要他参加的战斗，总能在危机时刻扭转败局，是一位传奇人物，但他和麒麟脑的拥有者一样，命不长。
　　“还有两人，”宫绫希道。
　　“一位将自己的遗体冰冻，一位选择了将遗体葬在太空墓地。”
　　“没成功？”
　　“这取决于你怎么定义，有人偷入墓地，盗取了他的大脑，那位疯狂的人士在几个月后被抓，大脑由帝国保管，实验用的基因片段，有一部分来自那里。”
　　宫绫希已经猜到，这两个人，一个造就了如今的唐云芷，而另一个，则是花间。
　　所以他们，应该都继承了一部分原主的记忆。
　　“那我再问一个问题，希望学姐能如实告诉我？”
　　“考虑到我们将来的合作关系，你有什么疑虑，只要不涉及机密，我都会告诉你。”
　　“锡游的剑是披星剑吗？”
　　室内出现了沉默，唐云芷看着他的双眼，“我想我已经暗示过，可你显然不相信，那我肯定地告诉你，不是。”
　　“披星剑在哪里？”
　　这已经不是一个问题，但唐云芷没有纠正，而是继续道，“这也是我们一直在追寻的问题，当年有人偷走了实验成果，那人偷走的是六号和七号，可我们只找到了六号，而七号披星剑消失了。”
　　好的方向是，披星剑还在那里，只是他们没发现，不好的方向是，实验失败，但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披星剑落入了反对势力手里。
　　“但这样算，还缺少一个。”
　　“你是说晨曦花，那是唯一一个失败品。”
　　宫绫希正要告辞，唐云芷道，“你问了我这么多，我也来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能感应到披星剑的方位吗？”
　　“我又不是感应器。”
　　“可在实验报告中，女武神与披星剑的相性最差，如果两者相遇，会出现排斥反应。”
　　这难道是跟磁铁一样的原理，宫绫希感觉事情越来越玄乎。
　　“什么样的排斥反应？”
　　“比如这个人虽然人模人样的，可你就是讨厌他，就算长着和学弟一样的脸，你还是讨厌他。”
　　“如果真的遇到这么一个人，我一定会知道。”
　　如果这世上真的存在无缘无故的厌恶，那么他挺想见见这位倒霉的老兄。
　　宫绫希重新回归日常生活，恢复了每天练习，上课的方式，那之后，他也找寻过宴青繇的消息，可当他真的开始寻找，却发现这个人的行踪诡秘的可怕。
　　宴青繇长相出众，这样一个人，怎么也不该被人忽略，可他却找不到关于宴青繇的踪迹，连别人偷拍上传的照片也没有，就连郁乔，对此也束手无策。
　　【他也算小有名气，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反而不正常。】
　　这是郁乔发来的消息。
　　【我也觉得不对劲，但他的能力能够影响电子仪器、机甲，也许是这个原因。】
　　【那也不对，我听说天神系统是高于所有人的存在，就连第七界的戚寒僖都无法对它造成破坏，他不可能在源系统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不留下任何痕迹。】
　　【也许源系统不想让别人知道关于宴青繇的消息。】
　　【那这对它有什么好处？】
　　【如果戚寒僖突然间消失不见了，会怎么样？】
　　【你在说什么？当然是引起源帝国上下震荡，等等，你是说宴青繇就算消失了，也没人会发现，因为别人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也不在乎这么一个人，可源系统为什么要这么做？】
　　【目前还不清楚。】
　　【也许隐瞒信息的不是源系统，而是别人，比如帝国的某个高层。】
　　【如果是这样，那宴青繇的存在岂不是不容于世。】
　　这句看似无心的话却激起了郁乔的灵感，他的手指移动，翻出一页页的资料来，直到一个名字跃入他的眼中。
　　宴过庭，曾经的人鱼族族长，如今已经死亡，死于戚寒僖之手，但他有个儿子，名叫宴笑咏，下落不明。
　　人鱼族本姓蛟，其中一支仰慕人类文化，改了姓，便姓宴，而宴姓在人类中亦是分布甚众，一时谁也不会怀疑宴青繇的身份，加上资料篡改，也没人会将注意力放在这上面。
　　想到这个可能，郁乔再也忍不住分享的想法，将刚才的猜想告诉了宫绫希。
　　然后过了五分钟，他还没收到宫绫希的回信，难道是被他大胆的猜想吓到了？
　　另一边的宫绫希则闭目，将意识深入精神海的角落，戳了戳躺着装死的人鱼。
　　“有本事把我的封印揭开，这样欺负一条人鱼，很有成就感？”
　　“宴笑咏？”
　　“你，你怎么知道？”
　　“你真的是宴笑咏，那宴青繇又是谁？”
　　“哈哈，遇到难题了吧，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
　　他在封印下扭来扭去，宫绫希的实力越来越强，这道封印也会随之加强，这意味着他夺取控制的希望逐渐渺茫。
　　而且他发现还有人在帮助宫绫希，这个人的实力强大到可怕，比他的父辈更强，比他的敌人也更强，也许就是他曾经听说过的第八界长生界。
　　此时，他只能采取另一条策略，合作的策略，当然不可能一下子就妥协，总得争取点好处。
　　人鱼正盘算着，宫绫希却又消失在了精神海。
　　“喂，你不是想知道宴青繇的身份吗？我们好好商量一下，我可以透露一点消息给你知道，只要你把我放了。”
　　除了去向不明的宴青繇，宫绫希又查了飞船事件的幸存者，其中有和邝玩认识的人，而那个人目前已经死亡，剩下的人，与邝玩没有明面上的关系。
　　邝玩和他的朋友相继死亡，宫绫希绝不会以为这其中毫无关系，至少这位朋友也掌握了秘密，并且与那个人有所接触。
　　但想要找出买凶杀人者，以他现在所掌握的资料，根本不够，他只能暂且放下这件事。
　　或许他可以求助唐云芷，那他就会牵扯进这些事情里，变成和唐云芷一根绳上的蚂蚱。
　　临近期末，帝国发生了一件大事，十阁老之一的叶阁老去世，叶绒回去奔丧，而后就没有再回学校。
　　就算她回了学校，等待她的也是战争。
　　尸国与帝国的边境发生摩擦，刚开始以为是尸国每年例行的挑衅，可事情越来越不对，他们根本没有收手的打算，而是投入了更多的兵力，边境线在强大的兵力压制下，直接破开一道口子，太空防线被突破，尸国大举登陆地面。
　　而另一边的曦国也不太平，听说他们有意对邻国动兵，为了盯着曦国，以防他们成为下一个尸国，帝国派了一队人前去驻守。
　　宫绫希听认识的人说，齐昭也去了那里，除此之外，还有孔缨和安莲。
　　当他得知这些消息的时候，正在前往边境的飞船上，飞船的目的地是天门星。
　　天门星此刻处于战争的火海中，这实在不会是一个武器系的学生会分配到的地方，按他的设想，他们会把他放在后方，从修理武器开始做起，等修炼一段时间，再派去其他地方。
　　而现在，等于是跳过了新手村，直接来到地狱级别。
　　飞船抵达天门星，宫绫希按着编号找到了所属队伍，那是一支地面机甲部队，不到一天，宫绫希就打听到了这支部队的工作，他们所从事的工作是打扫地面战场。
　　听上去好像没什么危险，可也没什么建功立业的机会。
　　与他同属一个战场的尚六则分配到了另一支队伍里，他的一些机甲系的同学也在，包括宋祯玉，这支部队相当优秀。
　　除了这些老熟人，宫绫希还看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人，牟月。
　　选拔赛后，宫绫希也找过牟月的资料，得知她进了大学学习，学的是烹饪…
　　烹饪这个词来自牟月，实际上她的工作是后勤，负责一些日常事务。
　　除此之外，队伍中还有一个医疗兵，除了他们三人，其他人全都配备有机甲，需要上战场。
　　“要吃吗？”牟月抱着盘子在基地内闲逛，正好看到了在机甲库维修机甲的宫绫希。
　　机甲里面跳出来一个人，不是宫绫希，而是在试机甲的皮嘉，他道，“难怪最近基地内食物短缺。”
　　牟月脑袋上冒出很多问号，“为什么食物短缺？我数的时候没问题啊。”
　　“那你嘴里的是什么？”
　　“饼干。”
　　“你把食物都吃了，当然会短缺。”
　　“饼干不是食物，饼干就是饼干。”
　　宫绫希收回精神力，起身道，“现在怎么样？”
　　皮嘉又跳回机甲，重新测试，周围人员都跳到了高台上，看着机甲演示的操作，一套基本动作完成后，皮嘉道，“比以前顺畅了不少，感觉像换了一台新机甲，果然名校出来的高材生就是不一样。”
　　说起修机甲，宫绫希顺口问道，“原来的修理兵呢？”
　　“哦，看不上我们这里，申请调离了，”皮嘉说完，看着他道，“你不会刚来，就想调离？”
　　“那你怎么不离开？”
　　“混口饭吃，待哪不行呢。”
　　排挤和平凡的生活耗尽了他的野心，让他习惯了不去争抢，可他真的能做到平静无波的接受这一切吗？
　　至少宫绫希感觉并不是。
　　在基地待了一个多月，期间发生过一次冲突，原本尸国大面积推进，如今帝国组织起防线，他们也不得不停下脚步，与帝国的地面部队形成对峙，其中一支就驻扎在天门星，想要夺取天门星的控制权。
　　冲突过后，皮嘉带着一帮兄弟们上去清理战场，但清理战场的不止他们一支，加上他们驻扎在最远的地方，通常去了那边就是捡些机甲铁皮和用废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