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璧》梅花雀

183、一百八十二

　　冰块层层碎裂，如同细碎的宝石洒落。
　　齐昭抽剑，一只手却握住了他的剑，不断有冰缠上履霜。
　　这些冰晶在李钼的控制之下，齐昭想要解除冰的影响，抽回自己的剑，要费不少功夫，而这些时间里，李钼又聚集了更多的冰。
　　两方争夺之下，剑终被折断。
　　作为剑的主人，与他有着密切关系的精神具象，剑断，他也立时吐出一口血。
　　血落到冰面，顺着冰面流动。
　　“现在你失去了武器，还要如何战斗。”
　　精神具象出现损伤，长时间的休息会自然恢复，也可以用药剂恢复，但齐昭没有这样的条件。
　　而且相比植物，器物类的精神具象出现损伤之后，对主人的伤害更大。
　　当然他也可以放弃武器，使用履霜附带的冰进行攻击，可利用冰晶从内部攻击的手段对李钼不管用，无论是冻结内脏也好，细胞也好，李钼只要一直维持着火铠的状态，就能保持身体的温度。
　　果然这样精细的操作不适合他。
　　齐昭一挥断剑，空中的风越来越冷，刮得脸生疼，冰晶席卷而来，堆砌出一个近三米的高大身影。
　　那是一只比两人都大出一圈的熊，它握起拳头，朝着李钼重重砸下。
　　它每动一步，脚下都会传来巨响。
　　李钼受了一拳，整个人飞出数米远，勉强维持住身形，铠甲上的宝石也变成了火红色，全身包裹着一层火焰。
　　他并没有被这一拳吓到，而是越加兴奋，也丢了手里的剑，与熊对打起来。
　　李钼身形更快，在攻击速度上也更占优势，加上有防御，偶尔被打倒，竟也毫不在意，马上就能跳起来。
　　反倒是作为控制者的齐昭逐渐开始力不从心，控制这只巨大的熊需要大量能量。
　　“怎么了？拳头这就开始软了？”李钼摆出出拳的姿态，颇有点拳击的架势。
　　齐昭心知不能继续下去，于是熊化作了一只豹子，豹子张嘴就咬住李钼的胳膊，咬合力之大，可以直接咬断胳膊。
　　不过李钼周身有能量防护，只是让豹子的牙齿嵌入皮肤，又一拳打在豹子脑门上，豹子那冰做的牙齿顿时断裂。
　　豹子见一击不成，从地上跳起，再度攻来。
　　李钼直视眼前的这只豹子，它虽是冰雪堆成，却比真正的豹子更加迅捷、勇猛。
　　它的爪子抓上李钼的手臂，一道带着火焰的拳头打中前臂，火焰消融了那部分冰块，留下一个窟窿。
　　李钼又乘胜追击，打中了豹子的肚子。
　　身后两只豹子从地面跃出，一左一右，咬上他的手臂，又有两只咬上他的双腿。
　　依靠蛮力，根本甩脱不掉这四只豹子。
　　宝石的颜色加深，李钼周身火焰暴涨，瞬间将他和四只豹子都吞入其中，豹子身上不断往下滴水，李钼所站的地面也冰雪消融。
　　在火焰的炙烤之下，冰水又化作蒸汽，令整个空间都变得灼热和黏腻。
　　每吸一口气，呼吸就变得艰难一分。
　　不止是热，还有空气中的水汽让这种灼热加重。
　　在这种灼热的环境中，齐昭身上被冰雪覆盖，抵挡着这越加难受的环境。
　　而那厢，李钼深知齐昭怕热，而他完全不怕，任由空气中的温度增加，要让齐昭因为抵挡不住炎热，而露出破绽。
　　‘咔咔’
　　‘咔’
　　‘卡啦’
　　“齐昭竟然将自己冻了起来，这到底有何用意？”解说道。
　　“是想消耗李钼吧，要让整个赛台充斥着高热，需要相当的能量，而齐昭只需要保证他的周身处于低温就行。”
　　解说看了出来，李钼哪能猜不到，他提剑就砍向冰人，冰块碎裂，热浪再度袭来。
　　李钼又接连数招，砍向齐昭，齐昭用短剑抵挡，那断了一半的剑再次出现裂痕，齐昭知道此时不该硬拼，往后急退。
　　几道冰柱升起，将齐昭自身困在其中，李钼砍断一根，旁边的冰柱转移而至，砍断第二根，又有冰柱移至。
　　李钼也不再砍，而是将整个身体撞了上去，冰柱立断，趁着这个空隙，李钼一脚踏进冰牢之中，拳头近在咫尺。
　　正在距离只有一寸之时，他的拳头却停了下来。
　　这回连解说也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见齐昭道，“你现在身体被冻住，时间一长，内脏就会损坏，你已经输了。”
　　齐昭本想让主持人宣判比赛结束，却听那本该僵立不动的人道，“是那四只豹子？”
　　在咬住李钼的瞬间，已经将雪牙留在了李钼的手臂中。
　　“你，你能说话？”
　　李钼不答，他只是抬起拳头，抓住了近在迟尺的齐昭，像扔小鸡仔一样把他扔了出去。
　　空气中的热度还在，齐昭大口喘气，却依旧觉得难受。
　　更令他难受的是逐渐靠近的李钼，恍惚间，齐昭似乎看到了袁媛，又似乎是李钼，两人的身形很像，他一时有些分辨不清。
　　他握紧手中剑，那是柄断剑。
　　若他没有剑，那就以冰雪为剑。
　　剑没有刃，那就以剑气为刃。
　　一股无形的能量劈开空气，劈开铺天盖地的热浪，劈开那无坚不摧的铠甲，李钼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惊讶之情，他竟在这样一场决赛中，见证了一个人的成长，还是他相当不喜欢的方式。
　　不止是李钼，袁媛也不曾想到，这个一直拖后腿的队员，这个在他面前毫无反击之力的齐昭，会挥出这样一剑。
　　总算是有点样子了。
　　主持人惊讶地宣布结果，“获胜者，是——齐昭。”
　　“接下来进入休息时间，半个小时后举行团队赛。”
　　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观众可以趁此机会缓解久坐的疲劳，而这时也会插播一些广告，宫绫希站在走廊里，呆呆看着广告板，其中还有慕夕代言的广告，是当初为比赛拍的宣传广告，广告里的慕夕仿若太阳那般耀眼。
　　而他本人，也狂傲得无边。
　　就拿月下散步这件事来说，据坊间传闻，他之所以喜欢在月下散步，是因为他太过耀眼，没有恒星可与之比肩。
　　这种传闻，本人没有公开承认，至今不知真假。
　　但即使是杜撰，也可见他的与众不同，从出生起，他就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还有半个小时，”有人走了过来，是他们的队长，和背后的巨幅海报相比，那一定是海报中的人更吸引别人目光。
　　慕夕不仅仅是耀眼的存在，还是整个队伍的核心，似乎只要他在，希望就在，他能轻易赢得别人的信任。
　　而今年的他们，不仅有粉丝和队员的信任，还有前所未有的第五界选手。
　　“我们真的能赢吗？”
　　他知道他现在不该问这个问题，然而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上个星期还在和溟涬学院比赛，他还没从那场比赛的影响中走出来，现在又要面临决战。
　　“你为什么想参加比赛？”
　　明明左锡游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可他看上去很平静。
　　作为队长，他才是最该着急的那一个。
　　“因为，”宫绫希的嘴唇嚅动，他参加这场比赛，是不忍朋友受伤，尊敬的学长失败，而最重要的，是他不想看到一个人的努力化作流水。
　　然而在打败溟涬的那一刻，其实他已经做到了，无论是外界，还是队内，大家都知道，他们最想赢的对手是溟涬，能打败溟涬，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你还记不记得三个月前那场战斗？”
　　“怎么会忘，输得毫无还手余地。”
　　“你喜欢那场比赛的结局吗？”
　　“不喜欢。”
　　“那你喜欢站在那里的感觉吗？”
　　“不清楚。”
　　“我一直希望那次比赛还有第二场、第三场，这世上敌人有很多，朋友也可能有很多，但能让人念念不忘的人却不多。”
　　“我以为你会讨厌慕夕。”
　　“我，讨厌他什么？”
　　对上左锡游疑惑且真诚的眸子，宫绫希将剩下的吐槽咽了回去，“没什么。”
　　这半个小时，对一些人而言，只是一场梦的时间，对另一些人，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无比焦灼。
　　而对于即将参赛的十人而言，或许只有一眨眼，也或许比人生任何一个时刻都漫长。
　　船只静静停在岸边，等待着十个各异的灵魂，要将他们带入一个永无止尽的循环，从白天到黑夜，又从黑夜回到白天，日夜不止，灵魂不灭。
　　“现在让我们来看一下双方出战队员，托特出战的五人分别是队长慕夕、副队长摩亚、夜莺、迪敏、阳韶。”
　　另一位解说道，“这种阵容会不会太谨慎了？”
　　“现在是最后一战，无论如何谨慎都不为过，”然而他的内心和同事是相同的想法。
　　灯光打到托特出战的五人身上，摄像机对着他们不停地拍，迪敏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姿势。
　　“接下来让我们看紫微的出战人员，队长左锡游、绛千明、花间、安莲、宫绫希。”
　　“全是年轻的一辈，是打算锻炼他们吗？”
　　这样的锻炼有点残忍了，他忍不住要对着话筒说出来，但不行，他要客观、中立。
　　“也有这个可能吧，”他没有否定同事的说法，但又补了一句，“也许这是一种策略。”
　　“什么样的策略？我实在想不到有任何策略能赢托特现在的阵容。”
　　“看下去就知道了。”
　　主持人将话筒递给慕夕，“在比赛前，有什么想对对手说的？”
　　慕夕接过话筒，夜莺偷偷对他使眼色，让他把话筒给自己，慕夕完全无视了他，开口道，“希望这会是一场精彩的比赛。”
　　好敷衍的话，主持人又将话筒递给另一对，问了个同样的问题。
　　“我也希望这能是一场精彩的比赛。”
　　慕夕也就罢了，你们好歹是初次打进决赛的队伍，有点激情好嘛，主持人有些沮丧，正打算宣布比赛开始。
　　却听左锡游又道，“精彩的比赛需要有势均力敌的对手，慕夕队长是怎么看这个问题的？”
　　慕夕皱眉，主持人赶紧将自己的话筒递了过去，哪想到旁里伸出一只手，待看清后，夜莺已经拿着话筒，“我管你精不精彩，今年的冠军一定是我们的。”
　　帆船缓缓启动，这艘船并不是一艘小船，而是能容纳上百人的大船，船上有风帆，船舱在底部，上面很宽阔，没有高出的建筑。
　　河面宽阔，足以让好几艘船同时通过，但这里不会出现别的船，船也不会靠岸，他们测试过，就算船只剩一块木板，这块木板也会向前漂流。
　　但在安莲上船之后，这艘船就多出了很多风格迥异的建筑。
　　而在高空之上，静静地悬挂着两个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