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宿主流放到极北》云开砚

4、狼袭之围（四）

　　只看眼神，就不同。

　　宋泉的眼神，仿佛真的一夜之间，就变了，过往那双浑浊的眼，想一泓清泉一样，澄澈见底，黑白分明。

　　过往的愁苦，利欲，爱恨，都不存在了，叫人见到，就会觉得他定是一个淡泊的人，世上的什么东西他都看不在眼里。

　　石藿只看了宋泉一眼，正好对上宋泉看他的眼睛，石藿身上瞬间汗毛都立起来，却不是因为怼这个人的恐惧害怕。

　　恐惧来源于好像瞬间被这个人看穿一样。

　　黑牙也是在见到这样的宋泉，脸上的表情才终于松动了一下，下一秒，他就见到了宋泉朝着他看过来。

　　黑牙脸颊两侧立时流下两滴冷汗。

　　接着，他便听到宋泉说：“刘氏的情况不好了，还请诸位将找到能用的东西先拿进来吧。”

　　黑牙听见这话，虽然面上表情恢复了平静，但是他的手却紧紧握了起来。

　　石藿反应了过来，笑了下，“宋翁说的在理。”

　　但是秦守并没有收回踩在小孩身上的脚。

　　小孩却看见了站在一边的黑牙，说道：“我是从洞里爬出去的，那边没有狼……黑牙哥哥也看见我了。”小孩望向黑牙，明显表露出他想要黑牙帮他作证。

　　众人看向黑牙，黑牙要是能为小孩作证，倒是也能说得过去。

　　山阴国的律法其实是乱做一锅粥的，这种本身没有罪责，不是罪人之身的小孩子，要是在跟随父亲流徙路上这么稀里糊涂得获罪，那到了新城就不是良民了。

　　现在路上，又是这种时刻，可能官大人、罪人、庶人区别不大，但是到了安稳之处，区别便大了去了。

　　别看现在石藿还给宋泉笑脸，不过是还将宋泉视作现在特殊情况的可用之人罢了。

　　众人都看着黑牙，黑牙还是没有什么表情。

　　宋泉又看了黑牙一眼，说道“刘氏昏迷，再这么下去，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会死。”说完，宋泉颔首和石藿示意，和于氏再交代了几句，便回帐中了。

　　黑牙暗自咬了咬牙，环视一圈后，终于在小孩期盼的目光中，整了整脸色，又换上了少年的那种懵懂表情，站出来说道：“我的确是见到了阿圂（hun）从外面回来，就从西面山崖下的一个小洞，那处没有狼。”

　　秦守收回了脚，面上带了喜色“有小洞？还能往返，还不带我，带石大人去看看你！”

　　黑牙摇摇头“大人，那小洞，也只有阿圂这样身量的孩子，躬身才能勉强通过，身量大些得都不可再通过了。”

　　秦守将阿圂从地上扯了起来，阿圂被他扯得摇晃了两下才站稳，方才看着还干净的脸，沾染了不少灰尘，和他的鼻涕眼泪糊作了一起，更是脏兮兮的。

　　一个妇人过来将阿圂搂了过去，路上都是流徙的人，原本各自有家人或者团体，但是此刻，也没有多分辨了，不少人站在一旁早就心疼阿圂这个被如此欺负的孩子了。

　　秦守还待不信，非要自己亲自去看，石藿扬了扬手，他看了眼被妇人护在怀里的阿圂，又看了独自一个的黑牙，便叫黑牙带他去看。

　　黑牙笑了下，“大人也是看过山谷的，怎么又不信我呢，罢了我这就带大人去证实。”

　　秦守进了山谷，一直在石藿身边，至于观察山谷，勘探地形等事情，他想着阿罗等人应该会办好。

　　“别废话，快点带我去。”

　　天色昏暗下来，黑牙带着秦守便朝着那个说的地方走了，小圂在妇人的怀中，偷偷看着两个人的背影。

　　那处小洞，在众人都看不见的地方，二人转过突出的山壁，便看不见了。

　　小圂恍惚间有想起了，自己在山谷乱走的时候，走到洞口时，听见了洞口外传来了一阵狼嚎的声音，然后就看见从洞口神奇得挤进来的黑牙哥哥。

　　……

　　石藿走近了帐篷，向里面询问“宋翁，石某可以进来看看吗？”他对宋泉的治疗方法很是好奇。

　　那些宋泉要的东西，他也看过了，匕首，白绢，细线，热水……对了热水，“阿罗他们他们应该生火了，你拿着我的那副铜器去给他们，烧些沸水来。”

　　水是山谷里有的，就算在外是罪民流人，也没有几个会喝这种积潭的生水，都是要用器皿煮沸了再喝。

　　以为能得到允许的石藿，却听见了宋泉拒绝的话“不可，某正在为刘氏剖腹，伤口不能见风。”

　　总而言之就是已经创造出无菌环境了，你个脏脏的大老爷们就别进来了。

　　无菌环境全，是宋泉动用了自己储能里的能量形成的小保护罩，透明的，于氏她们看不见。

　　同时他还用了自己的基础积分换取了除菌用具和保命药物三枚。

　　除了于氏外，还有一个坚称自己不怕血的妇人在帐子中，都是给宋泉打下手。

　　他们穿着一部分用白绢零时拼补的褂子，面上也系着白绢，露出在外的部分，都被宋泉要求用煮开过的水洗净了，水里加了除菌水，进了无形的保护罩是还会做一次全身杀菌。

　　这样了，宋泉才让她们接近刘氏。

　　而宋泉自己，感受到了自己的贫穷，储能的-30%，除去穿越路上用的50%，现在还有20%，基础积分-30000，买天价保命丸的。

　　宋泉同样给自己做了处理，对于剖腹，他也不是没有剖过，之前有一任宿主是混纯爱那边的，总是把当攻的自己作到当受，某个世界他还怀孕了，那个时候他正在带球跑捡垃圾，所以是003给他做的剖腹产手术……而女宿主其实也有过，不止一个。

　　所以，可以说，经验丰富。

　　而且他是个系统啊，一双眼睛基本就可以将普通人用透视看透了，而主角要征得同意才行。

　　别问吧，真的，问就是普通人不是主角，没有人权。

　　这就导致，他为人动手术时，创口不会出很多血，宋泉的系统时代，人类已经将自身研究透了，皮肤之下还有一层神奇的组织，摸清这层组织，一定面积开口，不会出血，甚至感觉不到疼痛。

　　……

　　宋泉当然不能让刘氏完全不出血，但是也能做到尽量。

　　他拿着刀的手没有抖，对着刘氏的肚皮自己记住划线便下刀了，身边的于氏见到孕妇的肚子被匕首划开，都忍不住抖了抖。

　　而被叫进来在旁边理线的妇人，只看了一眼便紧紧闭上眼转开头了，帐内很静谧，所那种皮肤被匕首划开的声音好像被放大了。

　　“咕咚”是一声咽口水的声音。

　　石藿被拒绝了不甘心，就偷偷掀开帘子看里面，正好看见了刘氏被开肠破肚的那个场景，吓得脸一下就白了，退后了几步。

　　宋泉无语，说了还不信。

　　“嗷呜——”就此此刻，外面突然响起了一声狼嚎。

　　“啊！”理线的妇人吓得险些摔了东西，是被这声狼嚎叫得惊到了。

　　随即，一声更惨的尖叫响了起来“啊——”，却是个男人的，像是就在山谷里，又像在山谷外。

　　“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山洞那边，快过去看看！”

　　这动静瞬间惊动了不少人，外面开始喧哗起来，都是移动的脚步声。

　　宋泉继续手下的动作，已经将孩子剖出了，孩子和大人却都没有声响，宋泉继续冷静的处理完脐带，孩子这才算完全脱离母体了。

　　“是个女孩。”

　　宋泉极小心得将孩子口中的秽物处理了下，抚着她的背轻轻拍了拍，孩子咳了一声，哇哇哇的哭喊起来。

　　红彤彤一个，因为早产，只有宋泉的一只手那么大。

　　于氏又害怕又心疼的拿着白绢布过来将孩子裹住，“这么小，真可怜。”

　　“有心跳，你拍拍她。”

　　于氏如是做，却见着没睁眼的红皮猴子喘息越来越费劲，哭声越来越微弱。

　　外面来了个据说奉命烧水的士兵，宋泉点头后，理线的妇人起身去接，却见到外面的人都不见了。

　　将一个长得很像桶的铜器抬进来，里面盛的冒着白气的热水。

　　妇人按照先前说的，将水倒出一部分在别的容器内，将几样用具都放入沸水中，将理好的细线泡在热水中，还有加入一些宋翁方才说可以洁净除晦的水，做好后将线捞出拧干，递给宋翁。

　　“你们也看看，之后也可以这样处理别的伤口。”宋泉先把一颗保命丸放入一碗分出的热水中，再头也不抬得说道。

　　说完他便为刘氏做起了缝合，初时他还缝得极慢，之后便是越缝越快了。

　　他朝山阴渠看了眼，一瞬后又收回了目光。

　　说起来他还没有检查这次的宿主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但是从刚才她偷偷眯起眼睛看他们做事，被他发现又赶紧闭眼装昏迷来看，那应该不是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