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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野生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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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龙头开着,哗啦啦的流水是计时器。
元姮掬起一捧又一捧的水,不断地往脸上拍。
直到清清爽爽,情绪平静。
她整理一番头发和衣服,走出洗手间。
先前不见人影的办公室恢复了忙碌与热闹,同事们走动、交流,脸上带着明显的兴奋。
元姮一出现,立刻引起大家的目光。
盛楠放下手里活,快步冲过来,压低声音询问:“有没有伤到?你也太虎了,丁实欢都敢惹。”
“没有。”元姮摇头,“她不是我的对手。”
“可她背后有人,你有什么?一腔孤勇,也不怕还没出道,就被封杀”。
“我有必定要承担的责任,必须要保护的人。”
“呵,我有预感,你将是我带过的最省心又最不省心的主播。”
“……”元姮无从反驳,察觉到同事们还在看她,小声问,“楠哥,大家是不是都知道了,刚才集体消失,是去对面吃我的瓜?”
她口中的对面是指传媒中心,新闻记者遍地走,消息最灵通。
盛楠睨她一眼,“没有大家,只有你的经纪人——我,在姚老板的暗示下,吃你的瓜,差点被噎死!”
元姮笑了,“我的瓜又没真的把你噎死,这一个个的,为什么盯着我看?”
“当然是因为你与众不同。”
“能不能实际点?”
“半个小时前,大家收到姚老板的通知,去对面拜见投资爸爸,所有人都在,唯独你缺席。”
“投资爸爸,至于这么隆重?”
“那可是真正的大靠山,多少人想喊爸爸都求不来,姚老板这次能撞大运,全靠我们益趣,入了投资爸爸的法眼。”
“……”什么大靠山,求不来,撞大运,这未免太夸张,元姮不以为意,“你就直说,是谁投资了益趣?”
“周氏集团,周石霖。”
“!!!”
元姮震惊到丧失语言,过了会才说:“好啊,好得很!”
她咬牙切齿。
难怪周石霖说也会有统一。
原来是投资了益趣,把简单的对立关系,变成了一边利益相反,一边利益相同的复杂关系。
身为益趣的签约主播,她将来赚的每一分钱,周石霖都会分成。为赢得赌约,她赚得越多,周石霖分得越多。
这是,拿对手当摇钱树呢,怎么也不亏!
而她无法改变这个局面,除了努力赚钱,还要忍受周石霖成了她的上级。
不行,这样不行。
这太悲催,太气人了!
“楠哥,培训稍后,我去找姚老板。”
元姮扔下这句话,直奔对面楼。
离得近,不经走。
更何况姚乾刚好站在楼下大门口。
他见元姮匆匆赶来,脸上立刻笑开花,忙不迭地说:“周总没走多远,我去把他追回来。”
元姮:“……”
无语至极,究竟是怎样的脑回路,才会说出这样没脑子的话?!
“我没找他。”
眼见姚乾真的要去追人,元姮赶紧道,“我找你。”
“找我?”
姚乾面露疑惑,随后又恍然大悟,“放心吧,那些刻意戴着沉香手串,或娇艳或温柔或甜美或中性或性感的女人们,周总都没有拿正眼瞧。”
元姮想忍他的,却没忍住,“什么乱七八糟的,与我何干!”
姚乾神色认真,“没有乱七八糟,周总最是洁身自好。”
啊,这还能交流吗?!
元姮心累,气呼呼地提高嗓音:“姚老板,我找你谈正事。”
姚乾习惯性地说:“老板不敢当。”
然后招呼道,“走,去办公室谈。”
可算正常了!
元姮吐出一口浊气,紧接着发现来时的怒火,被姚乾这一通乱拳搅得七零八落。
情绪渐渐平稳,仔细思量刚才在脑海里一晃而过的对策,越发觉得可行。
到了办公室,她直切主题:“周石霖投资了益趣?”
“是。”姚乾优哉游哉,坐到茶几前。
“多少?”
“六千万。”
“六千万就是投资爸爸?”元姮哼笑,“那我也可以。”
“可以什么?”姚乾取过开水,温杯烫壶。
“我决定投资益趣,六千六百六十万。”
当啷——
茶杯突然与茶壶磕磕碰碰,发出一阵脆响。
反应这么大。
元姮挑眉,“不可行?”
姚乾抬手捂着胸口,“行是可行,只是我心痛,你这六千六百六十万,有五千万是我咬牙借出的吧!”
“是。”元姮大方承认。
“你从我这儿无息借钱,再投资我的项目。不行,我的血压要上来了。”
“那也好过存在银行,与你无关。”
“……”姚乾面色一僵,哭笑不得。
“我向你保证,从投资的第二年起,我在益趣的分成将直接用于还款。如果投资不幸亏损,那我听从你的派遣,直到还清五千万。”
说完,又追加一句,“若是不放心口头,可以白纸黑字。”
姚乾听后摆摆手,继续泡茶,“言重了,你的人品,我一万个放心。”
元姮郑重道:“越是信任,越不能辜负。”
“那就赶紧行动起来!明天就是第三天,你的定位与发展路线想好了吗?咱们丑话说在前头,别以为多出一个投资人的身份,就能尾巴翘上天,不听团队指挥。”
“……还没想好。”
“这是打算交给团队包装了,那太好——”
“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躺平。”
“行,投资合同晚些时候给你送过去,就比着周氏集团的来,免得说我钻空子欺负你。现在,你是想坐下喝茶,还是想出去战斗?”
“我就不能拎着一壶茶,出去战斗?”
元姮神色狡黠,伸手取过才泡好的茶,意气风发往外走。
姚乾眼睁睁地看着,“这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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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了一个投资人的身份,元姮的心态,以及对益趣直播的态度,发生了很大改变。
这以前,她只是个新人,只把益趣当做一个打工赚钱的平台,是她赢得赌约筹码之一。
现在,她依然是个新人,但她几乎把赢得赌约的所有筹码都放在了益趣。
颇有一种“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要么赢麻,要么输惨”的疯狂。
这对一直将工作和投资分开的元姮来说,是别开生面的体验。
唯有全力以赴,方可破局!
一对一培训时,盛楠提醒她:“新签约的主播心性不定,你情况复杂,个性强,胆儿肥,集体培训的时候,别一张嘴什么大实话都往外吐。”
元姮借花献佛,问:“喝茶吗,姚老板亲手泡的?”
盛楠嗅了嗅,闻出是信阳毛尖——姚老板的珍藏,一般人喝不着,除非你在他眼里,是尖子生,心尖尖,尖峰,尖端……元姮能喝着不足为奇,奇的是她居然带出来一壶!
“咳,别想用好茶收买我,我刚才说的话你要记住。”
“楠哥放心。”
元姮倒出两杯茶,“我没空和新签约的主播闲聊,我头上还悬着定位和发展规划呢!”
盛楠颇为享受地抿一口茶,随后笑眯眯地说:“姚老板给了你三天时间,这期间我任你翘班逃课,但时间一到,立马上紧箍咒。”
紧箍咒什么的,元姮不意外。
她仰起头,用干掉一杯酒的豪迈方式喝尽一杯茶。
空茶杯往桌上一放,她说:“痛快!明天还是个可以自我放飞的好日子。”
盛楠摇头失笑:“你最好一飞冲天,别让我逮着!”
“怎么能让你逮着?”
元姮站起身,“茶留给你,我得去参加集体培训了,完后我要早——”
盛楠摆手,“别说了,我还不知道你,入职以来,晚上的现场观摩你都不在。”
经纪人她好懂啊,元姮笑了笑:“以后会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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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西沉,余晖撒满了人世间的回家路。
晚高峰如期而至。
元姮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回到公寓。
满身疲累,她慢吞吞地弯腰换鞋,看到插在花瓶里的向日葵,忍不住想,也不知道唐蕴有没有气消,会不会跟她说话。
“回来了?”
唐蕴拿着一条围裙,从阳台走进客厅。
元姮不敢置信,愣了两秒后,满血复活般地冲到唐蕴跟前,“你的声音真好听,快多说两句!”
“我还没气消呢……”
“那怎么肯和我说话了,难道是因为T台的事?大唐,你得知道,那不是我在帮你,而是你被我连累。”
“姮姮,我错了。”
“你没有错,因为是我的朋友,才会被丁实欢和王蔻刁难。”
“不是指这个。”
唐蕴摇摇头,手指紧紧攥着围裙,“这两天,一想到你很快就要搬走,我就生气。想改变你的决定,为此,我不惜闭上嘴巴,不和你说话。”
说到这儿,她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我执拗,非要如此对抗,好像忘了什么。直到看见你差点受伤,吃到你特意准备的午餐,才清楚地认识到,我忘了我们是朋友。”
客厅里的向日葵静静地开。
唐蕴眼底的愧疚几乎要溢出来,“我们是要一生一起走的朋友,再怎么生气,怎么对抗,我也不该不和你说话。”
她看着元姮,“这点是我做错了,对不起!”
元姮怎么也没有料到,被自己惹恼,还在生气的人,居然当先道歉了。
这样好的朋友,要怎么做,才能配得上?
元姮不知道。
内心的感动和无措让她伸手抱住了唐蕴,坦白道:“大唐,你和唐宇不理我,我确实难受,但不用说对不起,起因在我。我不会改变行李到了就搬走的决定,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们气消。”
她的语气里透着艰难、茫然。
唐蕴却说:“简单。”
话落,拍拍对方的肩膀,递上手中的围裙,“今天晚上你做饭,我就不生气了。”
元姮惊愣:“啊?”
唐蕴说:“就该这样,你以后要是惹我生气,想和解,就得做一件你不喜欢、不擅长,但日常生活中用得着的事。我要是惹你生气,同样如此。”
“所以,我今晚要下厨?!”
“没错。”
“你知道的,我是一个与厨艺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我盐糖不分,生熟不知。”
“我会从旁指点。”
“唐宇曾经指点过,最后我做出来的饭菜,流浪狗都嫌弃。要不,换一件事?”
“就这件,没得商量。”
“我好累啊,脑袋昏昏,肚子空空,双腿灌铅,双手无力,打工人的日子已经很不容易,你忍心雪上加——”
“是谁让你惹我生气?”
“……是我,我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