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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小尾巴17 ...

  •   看元姮偷偷摩擦小腿,忍着痒与自己讨价还价。
      周石霖可不惯着这种傻气又气人的行为,径直问:“你什么时候才能做好心理准备?”

      啥时候呢,元姮埋低脑袋,答不上来。
      因为她无法保证不再新增伤口,也不确定现有的疤痕能不能散去,什么时候散。

      她的沉默,在周石霖的意料之中。

      “我再问你,如果一个人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红疹密布,丑不丑?”
      “啊?”元姮不明白此问何意,抬头看向周石霖。

      “真够呆的。”周石霖食指弯曲,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了?”
      “丑。”元姮赶紧道。

      “比起你的腿来呢,如何?”
      此一问,宛若一支穿云箭猝不及防地扎入心口。

      密密麻麻的疼和源源不断的自卑,让元姮不敢再看周石霖,不再继续抱着他,只维持着趴在他腿上的姿势,目光盯着虚空中的一点,咬唇不语。

      周石霖也不再说话,耐心等着。
      帐篷里安静下来。

      外面的鸟叫和虫鸣一声又一声,越来越清晰,好像随时会闯到跟前。
      就像苦苦遮掩的秘密,随时会暴露。
      也许早也许晚,终归挡不住。
      元姮松开紧咬的唇瓣,轻声说:“差不多丑吧!”

      周石霖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原来差不多,我要告诉你的是,几分钟前,我不仅看过青一块紫一块,红疹密布的后背,还触碰过。”

      什么,后背?!
      元姮明白过来,这说的正是自己啊!
      她急急忙忙,双手下意识往后伸去,想挡着,随即意识到早就晚了。

      懊恼,难堪,追悔莫及。
      身上的痒,都顾不上了。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周石霖,你把之前的忘了,行不行?”

      周石霖回忆当时场景,嘴角不自觉上扬。
      他如实道:“忘不掉。”

      “呜呜,你欺负我。”元姮崩溃了,小手紧握成拳,一边捶人一边哭诉,“你又欺负我,你一直欺负我……”
      “我不嫌弃。”
      “嗯?”她停了拳头。

      “你不需要什么心理准备。”周石霖放缓语速,将自己的态度说得明明白白,“在我看来,你满是伤痕的后背,与丑无关。你口口声声的腿丑,压根儿不成立。”

      “……”元姮大为震撼,忘了言语,忘了哭泣。

      “让我看看你的腿。”
      周石霖伸手捏住其中一只裤管,没有急于往上卷,而是观察着元姮的反应。

      元姮身体一僵,嗓音发颤,“大哥哥。”
      这一声,无助极了。

      “嗯。”
      周石霖破天荒地应了这声称呼,嗓音沉稳有力,“别瞎想,安心趴着,我给你抹药。”

      “好。”
      元姮破涕为笑。
      最喜欢最在意的人不嫌弃伤痕,不认为她腿丑,耐心地引着她跨出最难的那一步。
      这是多么地可遇不可求,多么地可贵!

      她笑得灿烂,转而又热泪盈眶。
      她身随心动,微微偏过头,隔着衣服在男人腰侧落下一个虔诚的吻,力道很轻,似有还无。

      周石霖敏锐地感受到了。
      身体不等大脑思考,就已经围绕着那点柔软的碰触不可抑制地骚动起来。

      新奇之外,混合着一种难以诉诸于口的滋味。
      他皱了皱眉,连忙稳住心神,捏着手中的裤腿轻轻地往上卷。

      元姮静静地趴着,双手牢牢地扣在一起。
      对于即将要发生的,她仍然心存担忧,甚至害怕,尽管周石霖说了与丑无关。

      宽松睡裤一点点地往上卷。
      发烫发痒的肌肤逐渐暴露在空气里,她感到有丝丝凉意灌入那些细微的小孔。

      身体止不住地为之战栗。
      她知道周石霖在看,在思量。
      内心惴惴不安,十指越扣越紧,指甲陷入肉里。

      忽地,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覆上腿窝,随后是一声平静的询问,“怎么弄的?”

      “我……”
      元姮张了张嘴,只说了一个字就开始犯难。

      周石霖并不急于追问答案,眼前所见已超出了他的预料。
      深浅不一的细微小孔,散布在白皙如玉的小腿上,像是谁拿着尖细的铅笔在白纸上戳出一个又一个黑点,有的浅留其表,有的深入内里,有的还没掉痂。

      这些,如果搁在他身上,实在微不足道。
      但对元姮来说,应该很疼,大概每一个孔,都至少有一滴泪。

      他看得心惊,迅速拿过消炎止痒药,涂抹新出现的小红疹,免得迟了,她又要偷偷抓挠。

      药膏渗入皮肤,痒意由浓转淡。
      元姮一动不动地趴在那,感受周石霖的动作,手法很轻,速度很快,一点一点地抚过那些丑陋的小孔。

      心被触动,眼眶越来越湿润。
      透过朦胧的泪光,她恍惚看到了盛开的玫瑰,闻到了浓烈的酒味。

      黑暗、恐惧、疼痛,无边无际。
      那时候,她就是靠着回忆美好,回想大哥哥,渡过难熬的一分一秒。

      此刻,大哥哥就在身旁,在给她抹药。
      虽然是针对让人发痒的红疹,她却觉得那些小细孔也有被照拂到,似乎正在一点点地愈合。

      “大哥哥……”
      她的声音仿佛被春雨打湿,沉甸甸的。
      男人并不想当什么大哥哥,“你得寸进尺,叫上瘾了?”

      “周石霖。”她轻轻一笑,改了口。
      “嗯。”男人应下。

      “我小腿上那些孔,是被花刺扎的,因为贪玩误入玫瑰园。”元姮叹息一声,语气带了点自嘲,“其实也没怎么扎到,但是我的皮肤就像个碰瓷的,稍微刺一下,就伤得明显,疤也散得慢。”

      误入玫瑰园吗?
      周石霖凝眉,玫瑰花刺对于一个肌肤娇嫩的女孩子来说,不是闹着玩的。
      细看那些小孔,愈合程度不一,显然不是一次性扎的。
      他训斥道:“你就那么贪玩?被扎一次不够,又跑进去,玫瑰就那么好看?”

      元姮:“……”
      谈及次数,她哑口无言。
      露在外边的小腿条件反射般地缩了缩,似乎是害怕,又似乎是想找个地儿藏起来。

      周石霖暗暗叹息,他这未婚妻,问题不少,以后还得好好教。
      这比预想中的麻烦。
      但也不是毫无趣味。
      他摇了摇头,无声地笑,看着手中的药,耐心询问,“还有哪儿痒?”

      “不痒了。”
      元姮迅速爬起身,抱膝而坐,“我现在觉得凉飕飕的,有点冷。”

      闻言,周石霖扯过被子将她完全包裹住,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山间夜里温度低,帐篷比不得室内,冷是正常。”
      “那你冷不冷?”
      “不冷。”
      “我不信。”

      元姮捏着被子一角往周石霖那边送,要分给他一半,奈何动作太大,扯到酸痛的后背,她下意识“嘶”了一声。

      周石霖伸手阻止,“别乱动。”
      他将被子再一次严严实实地裹到元姮身上。

      元姮抗议,“你怎么可能不冷?”
      周石霖不想掰扯没有营养的问题,转而关心起之前的疑惑,“背上的淤青怎么回事,在学校被人欺负了?”

      “没有。”
      元姮摇头,顺着对方的话,避重就轻地说,“老师和同学都对我挺好的。”

      有些事,能含糊过去,则含糊过去。
      因为她有信心,再过段时间,那就不是个事。
      可惜,周石霖不给机会。

      “淤青怎么来的?”他追问。
      “……”元姮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坦诚,“背后的淤青,是被床,硌的。”

      “床硌的?”惊讶而不敢置信的语气。
      “那个,”元姮窘迫万分,支支吾吾地解释,“学校宿舍那个床,那个木质床板,有点——”

      “床板硬你不会垫床垫?”周石霖直接打断。
      “我,我垫了的。”
      “垫了怎么会硌出淤青?”

      话一问出口,周石霖就知道了答案。
      因为想起了那稍微用力一碰就泛红的娇嫩皮肤。
      童话里的豌豆公主大概也就元姮这样吧!
      他很生气。

      “元姮,你身体如何自己没数吗?睡不了硬床逞什么强?睡出淤青很有成就感?自己的床铺,怎么舒适怎么来都不知道?”

      “……”元姮慌了,生怕周石霖拂袖而去,急急抓住他的衣摆。

      “放手。”

      “我不!我能睡硬床,淤青只是暂时的,用不了多久就会适应,适应就好了,我还可以多加锻炼,我一定能改掉这身娇气。周石霖,你信我!”

      信她?
      周石霖心生疑虑。

      娇养长大的富家千金,最是苦不能吃,痛不能受,稍有委屈便泪眼婆娑,一有不快就大发脾气。
      这样的人,哪里担得起他的一个信字?

      可是,他见过元姮爬山的样子,那自我抗争的劲头,那股子倔强和坚毅,仿佛没有到不了的地方,没有做不成的事。
      或许可以信一次。

      “你,”他看着她的眼睛,“不要让我失望。”

      “好!”元姮喜不自胜,一把抱住他的手臂,“给了我无尽希望的人,我拼了命也不会让他失望。”

      “谁要你的命。”
      周石霖睨她一眼,随后用手指抵着她的额头往外推,试图解救出那条陷入绵软之中的胳膊。

      元姮不明缘由,偏要抱着,怎么推也不撒手。
      拉扯间,周石霖越发无奈。
      他只得清了清嗓子道:“不早了,赶紧躺下睡。”

      “我睡这儿吗?”
      元姮环顾左右,“这是你的帐篷,你的被窝。”
      周石霖语气含笑,“客气什么,你又不是第一次霸占。”

      “……”
      元姮无言以对。
      平生第一次野外露营,半个晚上不到,占人两回帐篷,也是没谁了。
      她笑着许诺,“等我学会搭帐篷,一定还你。”

      周石霖一脸嫌弃,“以后,谁还要跟你一块露营,难伺候。”

      元姮急了,双手紧紧抱着对方的胳膊,温声软语地恳求,“带我一起好不好?我可以学着伺候你。”

      周石霖:“……”
      同样是伺候,怎么从元姮嘴里出来怎就变了味?

      他把头偏向一边,不看她。
      奈何手臂所感,耳朵所听,都带着诱人的黏性,像是自身长出的尾巴,无从甩掉、逃脱。

      他极为不自在,故作镇定的面容之下,喉头来回滚动。
      元姮离得近,发现他喉结在动,觉得有趣,盯着瞧了一会,又不经意看见了锁骨边的小黑痣,是她曾经见过的,是老朋友呀!

      “大哥哥……”她下意识地喊。
      “乱叫什么!”

      周石霖终于逮到发泄口,正要借着训斥转移注意力,冷不丁地,元姮又凑近了几分,嘴唇快要碰到他的脖子,声音又细又软——

      “周石霖,我想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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