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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双响记 ...

  •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风寒致死确实罕见,但只听张勤一面之词为免有失公允、不够客观。

      小地方查些事情并不难。

      姜澜婉言谢绝了卢氏发出的晚饭邀请,套上马车连夜赶到卢悦的老家中牧县。
      她打算去那里查探一下卢悦的性格与过去,成年人的行为逻辑不会变多少,若是得知卢悦确不是良善之辈,张勤言枝华被害死之事可信度会更高。
      夜晚宁静,走遍城中只有一家面馆的门前还挂着一盏灯。
      她敲开了那扇门。

      桌上点着煤油灯,老伯端上来一碗热腾腾的汤面,热气在暖黄的灯光下升腾。
      姜澜喝了一口面汤,状似随意的向他问道,“老伯,您知不知道卢悦家住在哪?”父母当然不会告诉姜澜什么实情,但向周遭的邻居打听大概率会说实话。
      老伯明显是认识卢悦的,迟疑了一下反问道,“她早都嫁出去了,你找她有事?”
      姜澜拍拍身边的包袱道,“我出门路过中牧县,她托我给家里带些东西。”里面装的是姜澜这路上买的一些点心,这里距开平县较远,而且这些小事根本没有人去专门查证。

      老伯还未答话便见一位姑娘怒气冲冲的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她从柜台上拿出十五文钱摔到姜澜面前道,“我们家不和卢悦的亲朋做生意,姑娘去别处吃吧。”
      这家人明显与卢悦有旧有恨,姜澜站起来把钱重新塞进老伯手里,好脾气的顺着姑娘的话说道,“我与她并不熟悉,只是看张大哥的面子才帮忙的。”
      姑娘明显的捕捉到了“张大哥”三个字,“张大哥?什么张大哥?”她一头雾水,根本没听过这个名字。
      姜澜实话实说的解释一遍,结果把她气得直跳脚,狠狠地唾了一口骂道,“呸!她嫁过去就是图吴大哥家的钱,这下好了,把吴大哥克死不算,守了两年寡就上赶着再嫁,不要脸!”
      老伯纵然疼女儿,也知她这话说的太过粗野,轻轻的呵止道,“青青。”

      姜澜丝毫不介意,反而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递给青青道,“妹妹,你给说说。”
      青青这档子事周围人都知道,她想说也没得什么可讲,见姜澜过来主动听她的烦心事,还能顺便找人一起骂卢悦,自然十分高兴,坐下就开始讲。

      故事不算长。
      青青与卢悦原是表姐妹。
      五年前,青青在家中待嫁,家中花钱找关系好不容易给她说了一门好亲事,开平县的吴朝,家资颇丰。
      高兴得青青娘常在亲戚面前念叨。
      结果青青家没高兴两天,吴家突然悔婚要娶卢悦,这桩她眼里极好的婚事落到了表妹的头上。

      在表姐成亲前把谈好的准姐夫弄走,两家怎么也是结上仇了。

      这件事虽然严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怎么也不会变得越来越恨,直到如今不与卢悦亲朋做生意的地步。
      原因竟是青青到现今还未嫁人,她被卢悦所辱,只想着总有一天也要把她比下去,结果挑挑拣拣反而到现在还没嫁出去。
      她将生活中的苦痛全都归结到有罪的卢悦身上。
      恨意自然越来越浓烈。

      姜澜接连去打听过周边几户人家,她们哪挡得住姜澜的成心套话,三句两句下去就把知道的全说了。卢悦在娘家这边确实风评不太好,矜持一些的人也会饱含深意的说一句,“那姑娘不简单。”

      她赶回开平县问过为张勤、卢悦二人牵线的王婆,两人成亲快一年了,没什么说不得的,而且姜澜带来的东西够多,王婆收下后便痛痛快快的讲了出来。
      的确是卢悦先看上张勤的,两人都是独身,说亲也是常情。王婆是个有信誉的,前脚收了卢悦的礼,后脚就去张勤家说亲。
      最后两人果真在一起了。

      基于卢悦的诸多“前科”,姜澜不得不往有罪论上怀疑。

      姜澜跑去最近的一家医馆找老大夫开药方,故意气喘吁吁道,“我大哥近来在外做生意,嫂嫂担心至极,又收了寒,晚上就烧了起来,烦请您帮忙开张药方。”同一种症状下,大夫开店药方虽不尽相同但都差不多。
      姜澜虽不通药理,但留个底也算好的。
      正是晚饭前夕,卢氏正在厨房忙晚饭,姜澜站在门口也不怕被她发现,她早就从张勤那里拿来了当年给枝华开的药方,捧着两张纸作比较样。
      她这副样子十分显眼。
      这时路上来往行人极多,总会有好奇心重的人或一直盯着她,或跑过来与姜澜搭话。
      姜澜早就向张勤打听过,从前街坊里面与枝华关系较好又最喜欢串门子闲磕牙的人,他虽未参与过中老年妇女茶话会,但总归住了这么些年,总会知道一些。

      刘大妈正挎着菜篮子回家。她从进入这条街后就注意到了她,直到经过姜澜后,还自以为极其隐蔽的扭头看她。
      姜澜抬头假装刚刚发现她,快步走了几句追了上去道,“大妈,我不认得字,您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两张药方?”
      这种小事,热心肠的大妈当然不会拒绝,她接过两张药方对比,顺口问道,“姑娘,你是张勤家亲戚?”
      姜澜眼中带了一层薄薄的泪水,肯定答道,“我是他的堂妹,前些年在山上学艺,下山回家时才得知嫂嫂去了,快马加鞭回来却发现……”她颇有深意的回头看了看张家大门。

      刘大妈听完后赶紧一把将她拽到角落里道,“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刘大妈的特长爱好在众人榜单中可是排名第一的,
      卢悦尽心尽力照顾枝华没错,但如此费心还能把风寒之症拖到坟墓,何况她最后还嫁给了人家的丈夫,难免有风言风语流出。因此,刘大妈一寻思姜澜让自己比对药方、含泪看门楣就明白了她的目的,压低了声音道,“姑娘,这可不好乱说!”她虽如此说,但眼中却闪烁着八卦到光芒。
      姜澜如她所愿低声哭道,“怎么说乱说?我嫂子身体虽然不好,但也不是没得过病。就是重病,治上两、三个月也该好了。”她抓住刘大妈的手臂哀求道,“您说说,嫂嫂生前病情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刘大妈看姜澜模样如此悲痛,想也能猜到她们姑嫂情深,也叹气道,“我虽不喜欢卢悦,但枝华生前确是由她衣不解带终日照顾,最后……大概是枝华命苦吧”大妈虽喜欢聊聊八卦,但却不爱挑拨是非,搞得他人家宅不宁。

      姜澜便换了种方法问道,“嫂嫂死前病得重不重?她难受吗?”
      刘大妈只当姜澜太过心急道,“她病得能不重吗?那时候屋里燃着四五个炭炉,她身上盖着三层厚被子还是在叫冷。”
      高热昏迷,与张勤说的一模一样。
      姜澜向刘大妈打听了县城里所有的医馆和药铺,一家家的跑去问。
      “大夫,两三年前您见没见过这个人过来开药?”她说着打开了手中的那幅画,这是这段时间姜澜晚上拿炭笔画出来的,她从前学过一段时间素描,虽然技术不好,但画了几张之后怎么也能从里面挑出一张像真人的。

      她跑了三四天,问遍全城之后终于找到一家医馆,看病的大夫对这件事记得很清楚,说两年前确实有一个女人过来开过药,说是丈夫连日在田里干活,累到发高烧,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只好她来开些药,回去慢慢养病。
      那时正是酷暑时节,种地的庄稼人累倒在地里是常有的事。虽然这位夫人穿的是粗布衣服,但没有一点脏污和褶皱,面色白净透亮,怎么也看不出来是土里刨食的农妇,医生便提议道,“听描述不甚清楚,最好能到家里出诊看看病情。”
      结果来人说什么都不肯,只说着把药的剂量开大一些,等到丈夫病情稍微好一些之后,再过来让医生看看,但自那之后大夫便在未见过她。

      病了随便开些药,情况稍好便不再复查。
      这些情况在穷人身上很常见,但却出现在了这位夫人身上,这种违和感让医生对她的印象极深。

      姜澜问道,“医馆还有没有当初的病历药方?”
      大夫看姜澜的表情便知这不是小事,请她在一旁稍作片刻,遣切药的小徒弟去翻找之前的药方。
      小徒弟听到事与卢悦有关,药也顾不上切,放下刀就去兀自里找了。
      这期间,姜澜把枝华的原药方给了大夫问道,“若是得这病的人,长期服用您开的那副药会有什么后果?”
      大夫脸色一变,细细说与姜澜听。

      白纸翻飞,烟气升腾。
      今日是枝华的忌日。
      姜澜方到卢悦便看见她了,站起来迎她道,“姑娘到迟了些,现在就开始祈福吗?”

      切药的小徒弟是跟着姜澜一起来的,未等姜澜回话便抢先道,“你害人性命,竟还能安心存活于世?”
      卢悦见到小徒弟愣了愣,哽咽哭道,“吴晨,当年你的两位叔叔想不开,我没拦住的确罪大恶极,但能不能给婶婶留一条生路?”如同一位被前夫亲戚逼迫磋磨的可怜人。
      原来切药的小徒弟是卢悦第一任丈夫吴朝的侄子,吴晨。
      吴晨才十七八岁,见她这般可怜兮兮、眉眼带泪的模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卢悦,我什么时候来找你赔过他的性命?你不要信口雌黄颠倒黑白。”

      姜澜明显抓住了“性命”二字,开口问道,“吴晨,你两位叔叔的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的眼睛没有忽略卢悦一瞬间露出的惊慌之情,转向她道,“我说的是你为何要换药谋害枝华,莫非你与吴家兄弟相杀之事亦有关联?”

  • 作者有话要说:  朋友们给些评论啊~ 喜欢的话欢迎收藏一下我~ 感谢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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