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间山河》百转千回绕钓瓶

33、第三十三章、赌约

　　小舅舅从不正经叫人，阎朔君是小阎子，狼崽崽，魏鹤铭是小鹤子，乖崽崽。
　　陈旧的文件盒里，都是魏鹤铭每个学期的成绩单，纸张都泛了黄，一页一页记载了十年。每张纸上都贴着照片，有些是一寸照，有些是生活照，还有一些是竞赛得奖的照片，这些照片记载了魏鹤铭每一年的成长，从一个锅盖头小屁孩长成现在的小大人模样，一年一年，像素从模糊到高清，像是时光的缩影。
　　“哇哦～你很优秀嘛！”
　　阎朔君也在看，都是奖学金和助学金的申请书，每年都有，看来小舅舅一直在背后关注着呢。
　　“那是自然！其他没得说，成绩是一定比你好。”即使沉浸在回忆里，魏鹤铭也依然没忘自恋。有些照片居然能找到孙晏城和刘文奇的身影，魏鹤铭自己都不记得了，他们两个小时候是这么丑的吗？
　　“你还挺狂，不过你小时候过得还行啊，每张都笑得很好，不过是真穷，穷开心。”
　　穿的衣服明显不合身，不是大了就是小了。
　　魏鹤铭白了他一眼：“我小时候的快乐你这种少爷肯定想象不到，就你这样的，怕是一放学就得关家里学这个学那个，笼子里的金丝雀。我们一放学，山里小溪田间集市，哪里都是我们探索的天堂。”
　　看着魏鹤铭发亮的眼神，阎朔君承认自己有点酸了，他的不幸真要只是被逼着学这学那的程度，那也是很幸福了。他自出生后，就一直在陶家和阎家的夹缝中求生存，他爸妈争夺景源控制权争他的抚养权就争了三年，从不解，怨恨到心冷，麻木，可以说他的幸和不幸都是景源赋予的。
　　可魏鹤铭有比他幸运吗？恐怕没有吧，他妈跟染姨两姐妹，一个选择商业联姻，一个选择追求幸福，最后却都没有得到幸福，反而都把自己折了进去。但就是这么一个人，眼神熠熠发亮，心里都是阳光，温暖得好像没有一丝阴暗面，让他也心生靠近。
　　这些资料陶思染早就看过了，却仍然爱不释手，捧着照片视若珍宝，看了一遍又一遍。
　　“我真是，我应该早点回国早点想起来的，你瞧瞧我都错过了什么啊。”
　　魏鹤铭揽着她的肩膀安慰：“现在也不晚啊！你若是喜欢我把小时候的照片都送你，阿城文奇他们那也有很多，我找来给你看看啊。”
　　“是啊染姨，你看鹤鸣小时候笑得多开心，真要是留在我们这样的环境，不见得会更好，你看看我就知道了。”
　　陶思弘忙完进来，刚好听到阎朔君的话，眉毛一挑话就来了：“陶家是少你吃了？还是少你穿了呀？谁对不起你了啊这么大委屈？”
　　“没有谁对不起我，可我就是不开心，我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阎朔君捂着胸口中二地呐喊。
　　陶思弘没去理他，坐到魏鹤铭的身边揉了揉他的脑袋：“我给你看这个呢，是想告诉你，你的身后有我们在，你一直很努力，我听你妈说前段时间还是你自己要求上培训课的，每天都很忙很累，你怎么这么傻？你可以不用这么辛苦，也不必这么急着变优秀，你可以多做你喜欢和想做的事情。所以，多跟小阎子出去玩啊，这样才有年轻人的样子。”
　　魏鹤铭很认真的点头，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儿。
　　“我知道，谢谢舅舅！不过我想上课是因为我真的需要，我跟人约定要一起上清北，我也没有着急，就是想给自己找点目标找点事做。”
　　陶思弘对着陶思染耸肩，一副就知道会如此的神情：“所以我就说你是瞎操心你还不信！”
　　陶思染不太好意思地别过脸。
　　阎朔君在一旁要酸成柠檬精：“小舅舅！你就是偏心也不能这么双标吧？凭什么鹤鸣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就不可以？都是外甥你怎么能这样？”
　　“因为你姓阎啊，景源太子？你也可以随心所欲啊，只要不怕被人拉下马。”陶思弘非但不安慰反而落井下石。
　　阎朔君心里更恨了，心里把那些高层的老家伙虐了千万遍。
　　“你真的不转来S市么？这里的条件和资源都比较好吧？而且染姨也方便照顾你。”
　　陶思染姐弟都看向魏鹤铭，魏鹤铭却想也没想就摇头：“我的同学朋友都还在那里，都是很不错的人，不想跟他们分开，少了他们得多无聊？”
　　“这里有我啊，你可以转去我的班里，我给你作伴，我努努力，也跟你一起上清北？”
　　“你不是说打算留学么？”
　　“我觉得你说得对，等领略了国内最好的风景再出去不迟。”
　　“你的成绩上清北有点悬。”
　　魏鹤铭实话实说，阎朔君觉得膝盖又中了一箭，染姨和小舅一个抿嘴偷笑一个用下巴看他，阎朔君眯了眯眼：“清北是吧？我要是考上了，有什么奖励？”
　　“你考不上。”陶思弘再次打击。
　　“万一呢，万一我要是考上了呢？”阎朔君指关节敲击着玻璃茶几，竟是认真了。
　　“清华的管理类，北大的经济类，你要是能上，我跟你染姨送你一辆跑车，款式随你挑。不过要是考不上，乖乖出国念MBA去。”
　　“这么狠？还有专业限制？清华的管理北大的经济都是全国第一，我一个切线都上不去的人，过分了啊小舅舅，你自己都是历史专业的。”
　　“能跟我们那个年代比？以前看学校现在看专业，怎么，不敢？”
　　“我是那种为一辆车出卖自己的人吗？不过就为了让你们刮目相看，赌了！”
　　从公司出来，魏鹤铭偷偷问他：“小舅明明就是在激你，你干嘛还答应？”
　　阎朔君幽幽地看着他：“你对陶思弘有什么误解？这是我答不答应的问题么？我要不顺着杆往前走，我这一辈子再也别想在他面前抬起头。”
　　魏鹤铭...
　　阎朔君一脸冷艳高贵：“别问，问就是我不行。”
　　...
　　所有新课程都已经结束，高二下学期一开学，就立刻进入了总复习阶段，气氛明显紧张起来，从各科老师发下来的练习卷的厚度就能看出来，各科老师都有指定一些复习资料和练习卷，让学生自己去书店买并且找时间做，并且对答案，上课不到三天，新买的三五试卷和习题全解又装满了一个收纳箱，压得每个人喘不过气来。
　　一个星期下来，光各科发下来的试卷都做不完，别说脚下的一堆试卷和练习册，可老师从来管杀不管埋，英语课上，试卷讲着讲着就讲到课外练习卷上去了，下来转了一圈发现一半人以上都没做，试卷一摔嘴炮整整喷了二十分钟。
　　“一周时间过去了，你们一张练习卷都没做完，我就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做？别跟我说没时间，时间不够用，我还没时间呢，我昨晚改试卷改到十二点半你们才几点睡？课代表！”
　　“...在！”
　　“没做的名字登记下来，下节课我重点找你们麻烦！”
　　“不至于吧，老师，试卷太多我们真的做不完啊！”后排一个男生小声嘀咕着。
　　英语老师杏眼一瞪：“怎么不至于？下次你们再拖我进度我找你们老顾！别人有时间你为什么没有？老顾怎么带的你们？一点觉悟都没有！下次再这样看我等不等你们，赶不上进度也是你们的事！”
　　英语课后，一大半以上的人唉声叹气，使劲挠着脑袋都要挠秃了。
　　韩俊彬丧着脸：“我们是不是也要跟高三的一样晚上自习到半夜了啊？”
　　生劳委员一脸鄙夷：“还以为是高一呢，高二教室晚上一直都跟高三一样，从不断电的好吗！”
　　......
　　教室里一阵诡异地安静，心里却都在默默地骂年段长孙子。
　　庞丹丹数了数落下的试卷，一共有十二张之多，立刻转头过来请教。
　　“神仙鹤，你给我们大家支个招呗，你是怎么毫无人性完成的？”
　　周围的人都竖起耳朵。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王二小。”他的方法很适合你们。
　　众人的目光全聚在王明晔身上，王明晔突然被点名，对着众人灼灼的目光还有些忐忑。
　　“我一直都在倒计时刷题。”王明晔从课桌底下摸出一个电子计时器：“我哥说，要把每一张试卷当做高考来做，时间一到就停笔，不会的也别放弃，想到哪一步都行，哪怕最后连蒙带猜，这样还能锻炼猜题的直觉。”
　　众人......
　　虽然看着不太靠谱，但王明昭逆袭的事迹摆在那，莫名就很有说服力。
　　“就这样？”庞丹丹显然不信。
　　“当然...不止，比如数学，只花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这样既能节省时间也能训练刷题速度。”
　　季书棋还是不太相信：“你每天刷题刷到几点？”
　　“十一二点吧，昨晚刷到十二点半。”
　　“这么晚？”第二天五点四十就晨操了。
　　“还行吧，我哥高考那会儿，每天复习到三点。”王明晔打了个哈欠，想抓住课间十分钟打个盹。
　　一涉及到传奇的王明昭，事情就莫名变得非常有说服力，王明昭本身就是这学校的活招牌，不是谁都能从两百分进步到六百分的，从一个学渣到九八五的逆袭，那就是一本活的教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