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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云出岫坐在一张桌子的一侧,单手托着腮,望着对面。

      在桌子的另一侧,坐着一个其貌不扬的胖子。他正拿着笔在面前的纸上写写画画,半晌,终于双眼发光的抬起头来:“果然是真的!”

      他对面的云出岫正作女孩装扮,头戴坠着各色璎珞的金冠,一身如同桃花似的粉裙,娇媚可爱得仿若仙子临凡,但对面胖子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却不并为他近乎完美的五官所动分毫。

      美色既然能打动许多人,自然也不能打动许多人。因为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胖子也不是寻常人,他名叫朱停,是这个世界首屈一指的机关大师;他虽然从没做过生意,外号却叫做老板。

      云出岫花了五十两金子买到了他的住所之后,当即找了过来。那时朱停正在琢磨着造出一个能把人带上天去的大风筝,正在纸上写写画画——云出岫听他这么一说,当即夺过笔,在他面前的纸上绘出一副完整的滑翔翼结构图来。

      看来这世界不仅医术比不他们那里,连机关技术也是啊。他心中暗忖,嘴上却道:“这不是我造出来的,只是我碰巧知道图纸罢了。”还是翻看师父的藏书时看到的。

      “哦?”朱停很有兴趣的反问道。“那造出它的大师是谁,人又在各处呢?”

      云出岫想了半天,最后才说:“……我也不知道,这东西在我出生之前就有了,也许那位大师早已作古了呢?”毕竟就算他还活着,也不在这个世界啊!

      朱停略显失望,倒也没有深究,而是继续和他讨论起滑翔翼的构造来,俨然把他也视为了一位机关大师。他们说了没一会儿话,云出岫的侍女窈窈便端着一大托盘菜来到他们身边,麻利的重新布置了一张桌子。“老板,小姐,来吃点东西吧!”

      她看起来才十四五岁的年纪,生得十分瘦弱,力气却大得出奇。云出岫坐下以后,先端起酒来喝了一口,酒温得刚好,似乎只是这一口,他就要醉了:“真是好酒。”

      他一连喝了三杯酒,双颊飞红,慵懒的转着手里的白瓷酒杯,微醺的神态越发美不胜收。窈窈拿着筷子,把摆在桌子正中的那盘红烧鱼剔下肉来,堆在碗中,这才把筷子双手递给他:“小姐吃菜!”

      “乖窈窈,去把老板娘请过来吧。”云出岫拿起了筷子,这才发现桌子上还少了一个人。“哎呀,真是失礼,主人还没上桌,我们居然就坐下来了。”

      他重新放下筷子,朝着坐在一边的老板娘嫣然一笑。像他这样的美人,笑起来的模样自然也远比其他人更好看,但老板娘恶狠狠的看着他,好像他是一只狼、一头老虎,总之是能吃人、能破坏的东西。

      其实,老板娘也很美、很妩媚,和面前这位其貌不扬的老板似乎并不相配。但一看到她眼睛里流露出的那种又妒又恨的情绪,云出岫就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先生。”他叫着朱停。“看来,我给贤伉俪带来了一些误会啊。”

      朱停却很平静:“误会不是你带来的,你也没做什么。”难道云出岫故意勾引他了吗?

      但话又说回来,她这样美丽的女人,坐在那里,已经自成一道风景线,又何须做得更多呢?

      云出岫却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是来找先生修东西的。”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只断成两截的笛子,递到朱停面前。“这只笛子之前已经断过一次,我请人修好了,这次已经是第二次断了。所以,我想只有以先生的妙手,才能为我解决此事。”

      既然是生意上门,朱停自然不会推辞,接过笛子看了看,也不由感叹一句:“好玉。”他顺着笛子的裂痕摸索了一番,斜睨了云出岫一眼。“看起来像是被人以内力捏断的。”

      云出岫:“……”

      云出岫默默望天,不说话了。

      *

      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又要倒回半个月以前的深谷。

      在夕阳落下山巅以前,云无心和云出岫齐心协力,将萧东楼搬上了马车。一个人落得这样行动全靠别人帮助的地步,实在是可悲得难以言喻,萧东楼却是习以为常,在云无心弯下腰给他盖上被子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今日你就别赶车了,留在马车里陪我和阿菟说话吧。”

      “怕只怕阿菟话太多,停都停不下来,到时候又没我说话的余地了。”云无心抬起头朝他笑了笑,顺从的拉过椅子坐了下来。云出岫则站在一边的柜子前,检查着暗格里放置的种种东西。

      他和自家师父一个毛病,喜欢享受,还很挑剔,听到两个人笑话自己,顿时哼哼两声,赌气道:“那我就一句话都不跟你们说了,看你们还嫌不嫌我吵!”

      但话是这么说,等马车被四匹汗血宝马拉动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开始叽叽喳喳的围着师兄打起转来,云无心含笑望着他,不由同萧东楼交换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

      到达目的地已经是月上中天。

      云出岫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时候,迎面而来的便是一副热热闹闹的夜市情景,无数小贩挑着担子来到空地放下,大声叫卖,互相攀比,挂在扁担上的风灯晕开一道璀璨的光河——如果此地不是漆黑的森林,四周也根本没有一个客人的话,倒是十分引人入胜。

      云出岫却不管这些,高高兴兴的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摊子凑过去,挑选起自己喜欢的点心来。云无心将萧东楼躺着的软榻往门口推了推,挨个接过小贩们递过的食碗,拿着勺子喂到师父口中。

      这些吃食都做得很小巧,很精美,盛放的容器更是精致非凡——要么用金子打造,要么镶嵌了各式各样名贵的宝石。萧东楼只略尝了一口,小贩却笑得好似一生的心愿已经实现了一番,朝他拱了拱手,随后足尖一点,骤然消失在原地,把自己带来的摊子留在了原地。

      那根粗长的扁担迎着月光,流转出一层暗淡的金光来,竟然也是纯金打造!

      原来这些做小贩打扮,好似乡野小民的一般的人们,俱是武功不凡的武林人士!

      他们不约而同,不远千里来到此地,只为了献上这么一份吃食盒和黄金,就好像佃户经过一年的辛苦以后,要为主人家献上一份最好的收成一般,只要得到主人家一个心满意足的眼神,就足够了。

      “师父,来吃这个!”云出岫端着一只青玉小碗,穿花蝴蝶一般从光河尽头飞了回来,一勺子塞到萧东楼口中。后者舌头一搭,就知道这是碗羹里加了不少名贵的药材,不由笑道:“你年纪还小,少吃些补品,小心流鼻血。”

      “人家本来也不是孝敬我的,再吃一口呗。”云出岫哄着他又尝了一口,把只剩个羹底的玉碗扔给云无心,又跳下了车。

      此时站在马车旁奉上吃食的是一位佝偻着背的白发婆婆,见此情形,不由咧开嘴,笑出两三颗漆黑的牙齿:“一年不见,小少爷还是那么活泼啊。”

      “让你见笑了,他就是没个定性,这么大了还是个小孩模样。”萧东楼嘴上虽然谦逊,语气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倒是也随即反省了一下:“我以前常听别人说,家长总是难免偏爱幼子,原本以为,我能不同于俗流,谁知道,我到底只是个俗人。”

      白发婆婆笑道:“若说您是个俗人,只怕这世上,竟没有不俗的人了,不过有时候,做个俗人,又有什么不好呢?何况小少爷活泼聪慧,我等都没有不喜欢他的啊。”

      萧东楼咳嗽了两声:“……说的也是。只是可怜了我家无心,性子太好,不知道在师弟手上吃了多少亏。”

      云无心笑了起来:“师父说哪里话,师弟比我年幼,原本就该我照顾他的。”

      萧东楼叹气道:“到底还是你沉稳……”他的目光扫过云无心温润的眉眼,忽然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话。

      “但有时候,你倒也不必思量太多,天塌下来,也自有我挡在你前头呢。”

      云无心的动作微微一滞,片刻后,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小声对师父道:“回去以后,师父听我说一个故事吧,虽然可能有些离奇,但……的确是真的。”

      “好啊。”萧东楼朝他眨了眨眼睛,欣然答道。“也叫你师弟尝尝,咱们说悄悄话,不告诉他的滋味。”

      他的嘴角噙着一丝春风似的微笑,叫云无心看得心底发热——早知道这样的回答能让师父这样高兴,他就应该早些把事情说出来啊!他也不由露出温柔的笑意,随手接过另一碗递到手边的吃食。

      然后,仅仅是在片刻以后,他便看到萧东楼嘴角的笑容如同冰雪般消融了下去。他的目光定定的注视着自己的身侧,那种复杂的、意外的、难以形容的神色,云无心还是第一次在万事成竹在胸的师父脸上见到。

      他豁然转过身,下意识的挡在了师父身前,随即对上了一双满是怀念的眼睛——

      一位红衣公子站在他的身侧,手里握着一把大红的雨伞。他并不是今晚预订的客人,尽管感觉对方并没有恶意,云无心仍是立刻把手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你是谁?!”

      “这话未免问得有些愚蠢。”对方淡淡的回答。“——师弟。”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小儿子吃大儿子(???)醋引发的一系列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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