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总编怎么这样》面包你个小面包

9、老谋深算周时枫（三）

　　大二下半学年。
　　天气炎热，人心躁动。

　　球场上奔跑着穿戴整齐的校足球队，个个身形健壮，运动衣沾满了浓浓的男性荷尔蒙。

　　操场边与看台上的女生不少，或许是以某人女友的身份，或许暗恋着某某远远观望，又或许只是单纯来跑圈锻炼身体。

　　反正见到操场上这么多人就立马转身滚蛋的真心就俩——周迩跟苏澈。

　　还有一年就要大四，面对的无非是就业或者考研，偏偏这俩最不长心。
　　苏澈家庭条件不错，父母早就找好了工作。周迩则是因有固定合作的摄影工作室，能挣一天是一天。

　　作为某摄影工作室平面模特这种新闻绝不会被淹没。
　　周迩早就习惯了同学们的指指点点。
　　人们总会对这种表面看着很容易赚到钱的职业产生误解。但她过得好好的，不甚在意。

　　“去看影展吧！”
　　周迩斜了眼今天心情格外好友没有说话，考虑到刚刚午饭完该消耗下还是陪她去了。

　　所谓的影展不过就是把艺术学院的大楼一二层改得像个迷宫，穿来穿去两人最终迷路失联。
　　周迩正要打电话给苏澈约在楼下雕塑前见面，却被最中间那副作品吸引了目光。

　　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孩侧身站在3:10的定制相片左侧，伸出右手指向笔直马路的另一头。
　　将落的夕阳微暖，但看得出来作者特意将色调调深了些。
　　不过确有种刚刚好的感觉，刚刚好的暖，刚刚好的黑白，明显的对比将女孩的侧脸曲线勾勒得柔美，意境令人回味悠长。
　　她目光落在右下角的作品名，却皱了皱眉，索性盯着它又多思忖了会儿。

　　“你很喜欢它？”

　　温和低沉的男音从身后传来，周迩转身，却见一男生走过来。
　　他身着宽松的灰色卫衣外套，黑色直筒裤，白色帆布鞋。
　　板栗色短发，笑容很温暖。

　　大多时候周迩是不愿与异性多言的，因为在她心里没有什么纯洁的革命友谊，最终变调那天总会一方受伤，索性连开始都不要开始。
　　但念在对方打扮是自己最欣赏的简洁风，长相又看起来十分舒服，她还是回了话。
　　“还好，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哦？”男生站定在她身边，仔细端详一遍面前的照片，认真问道。“哪里？”
　　“整个画面架构安排的很好，摄影师的调色也很棒。女生身形纤长，鼻梁高挺，睫毛卷翘，看得出是个美女。只是身体太板正，指向道路另一头的指尖也太用力了。”

　　见男生不懂，周迩耐心道。
　　“作品名叫《迷茫》不是吗？前路漫长，只看得见方向而不见尽头，我们指着该前进的方向却不敢迈出，这种内心的不确定便是作者所谓的迷茫吧。可是你看这位美女的身体跟指尖会不会太用力了呢？仿佛很坚定。”
　　男生又想了想，请教道：“那怎么才会更贴合主题呢？”
　　“这种时候颓废一点没什么不好啊，微微驼背，手上也可以换个动作是吧？”

　　她恍然觉得自己话说多了，连忙留了余地。
　　“我这种俗人什么都不懂，瞎说的。是我解答错误也说不定。艺术嘛，怎么都说得通。总之是副好作品。”

　　男生目光沉沉，不知想了什么，俶尔笑了：“谢谢你中肯的点评，好像确实如你所说那样。”
　　他望着身旁的她，笑容灿烂却添了几分淘气。
　　“不过这张照片拍出来就是这样的，只是裁剪了一下，我并没有加任何滤镜。”
　　“是吗，哈哈，真厉害。”

　　被那迷人的笑容感染到，周迩眯起眼傻笑着。
　　等她品味出对方就是这张照片的作者才定格了挠头的动作，再转头，男生已经走远了。

　　周迩颓丧着脑袋站在原地，忽然被自己好友紧紧箍住脖子。
　　“我可找到你了。真乖啊，还知道走散后待在原地等我来找你。”
　　她挫败地埋进苏澈的大胸脯，平日不苟言笑的面庞难得弥漫着少女娇羞：“我错过了个小帅哥……”
　　“是谁？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我不该那么多话的，对人家的作品指手画脚。”
　　“你看，职业病是不是！注孤生了，不哭不哭。苏哥养你。”
　　感受着苏澈用抚摸智障的力度顺着自己头发，周迩也不想跟她掰扯了，干脆继续埋胸占便宜。

　　“那个……”

　　好听的男音再次响起，周迩猛地从好友怀中弹起来。

　　返回来的男生被她逗笑，低头犹豫了下，随即将手里的一听冰可乐递向她。
　　“谢礼。”
　　周迩动作如机器人般僵硬接过，仿佛所有出气儿的地方都被堵上了般而憋得双颊通红。
　　“……留个电话？”

　　看着周迩娇羞地往自己身后躲，苏澈狠狠翻了个白眼，然后报上了她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电话号码。
　　“她叫周迩，商周的周，一个走字旁加一个偶尔的迩。芳龄23，身高170，三围……啊呃！”
　　周迩一招锁喉令死党闭上了嘴，然后注意着对方的表情。

　　“我知道的。”

　　男生的笑依然让人觉得温暖而舒适。
　　“我叫于洛。很高兴认识你。”

　　-
　　从与于洛初次见面的记忆中走出，坐在台下的周迩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注意力全然不在台上的义拍。
　　她的目光很沉，沉到要钻进脚下光亮的大理石地板里。
　　回想刚刚他手中相机的下面贴了张周刊的贴纸，应该是代表杂志社来拍照的。
　　她知道以他的性格是不会做记者的。

　　可周迩又打从心里冷笑。因为她根本不了解他。

　　“30秒。”

　　耳旁传来温润的男音，周迩这才想起周时枫坐在自己旁边。
　　他本来是被安排在前面几排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坐在了她身边没有贴名字的空座。

　　“什么？”她恍惚，还没理解他的意思。
　　“30秒的采访时间。”

　　刚刚周迩走反了方向，周时枫及时登场解围。
　　其实她自己入场是不会耽误他的访问时间的，但当时所有记者都在喊他周总编的名字，他却委婉拒绝了采访，陪周迩一起入场。

　　“是你自己……”
　　周迩话说了一半只觉无力，她深吸口气，呼出后已坐得笔直。
　　“谢谢总编。”

　　周时枫盯着她恢复如初的平静侧脸，身子微微前倾，双肘杵在膝盖上，目光依然不离她。

　　周迩被他盯得发毛，略往边上躲了些许：“你又想说什么？”

　　一瞬间许多想法浮现，他只是笑笑，转头看回台上。
　　“在想你今天欠我的人情什么时候还比较合适。”

　　周迩斜他，心中怨念。
　　虽说获得Mcline的代言是能够提升名气不错，但那毕竟是免费的，外加《PeachIE》的合约不续签，她到现在一份钱收入都没有。
　　亏了秦晴是个好老板，要不真的就站在阳台上喝风。
　　如今周时枫直接点明要她还人情，不知精明的算盘又敲了笔什么账。

　　“最好别用这种厌恶的眼神看我。”周时枫凭余光便知道她的表情，“满场记者，被人拍到了又要大做文章。”

　　周迩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照相机在各个方向闪烁，四面八方的摄像机也摆头拍摄，简直是360度无死角捕捉任何人的动态。
　　她又转回头，遇见周时枫含笑的眸子，有一瞬间地错愕。

　　他今日穿了套D家黑色西服、白衬衫，黑色绒布领结，中规中矩。短发稍有点弧度，经典的三七分。

　　周迩看着面前笑颜温和，风度翩翩的他，内心更是嘲讽：一点也不像印象中时刻吐露鲜红信子的蛇呢。或许更像只毛色雪白的狐狸。看似简单无害，内心却满是算计一点亏也不吃。

　　“还是您有经验呢。”

　　周时枫当然听得出她话中的揶揄，并没在意：“你知道杜薇吗？”

　　杜薇？之前很红的一个内地模特，怎么说起她来了？

　　“杜薇在我还没有回国的时候被Drake I的设计总监看好，走了Drake I的新装发表秀。之后具有东方美的脸庞很受设计师们欢迎，整整一年都活跃在时尚一线。然而仅有那一年，之后她再无消息。”
　　“为什么？”
　　“说是遇见合适的人，结婚去了。”
　　“很好啊。那是她自己的人生，她觉得幸福就可以了。”
　　“有天杜薇给我打电话，说她婚姻失败，想复出。”周时枫觑着周迩微有惊诧的表情，继续道。“但我拒绝了。”
　　“因为她过气了？”
　　“因为她不够坚定。错就错在还没站住脚就离开了。抛开她选择的感情对错与否，不够坚定始终是大忌。青春饭这种话很伤人，但在模特圈是不可抗争的事实。除非你足够特别，足够有实力。你老板秦晴是个聪明的，最顶峰的时候宣布退役，否则等她接不到工作那天就难看了，也不会像现在被封为内地超模传奇。”

　　他又将话说回来。

　　“其实杜薇想要复出不难，团队公关只要给力，曝出个足够让她翻身的人设就可以。例如，当下最有争议的：女权主义者。”

　　周迩捕捉到一丝奇怪的苗头，微微皱眉：“别告诉我……”
　　“谁让我欠秦晴人情呢。何况这种人设立在你身上的效果更好不是吗？”
　　“我这不是立出来的人设！”
　　“那网上的传闻是真的？前男友利用你获得了大学生摄影大赛的金奖。”

　　周迩难以置信地看着身旁的周时枫，在气这人怎么能这般风轻云淡地戳人伤疤！
　　然而薄薄的红唇动了动，还是克制住自己：“周总编，我觉得你更适合去做公关工作。”

　　周时枫噗嗤一笑，倒看她能忍多久，悻悻道：“记得保持微笑。”
　　她挤出一个尽量不带任何情绪的笑容，气得牙痒痒。

　　然而这两人笑着对视的微妙氛围被某记者捕捉到，猛地戳中了该记者的萌点。

　　新晋女权矮模和时尚权威魔王总编……
　　金童玉女啊，金童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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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