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天下第一混账》纪寒羽

5、事不关己

　　沈星月转头，撞进一双黑而深沉的眸子里，他眉目如星似月，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勾魂摄魄。

　　沈星月没见过这般好看的眼睛，一时看得入迷。

　　那人见她愣住，玩世不恭的扯起嘴角笑了下，将她拉到身旁来，附在耳边小声说：“王妃这是被本王的潇洒帅气迷住了？这才几天不见就对本王移不开眼？”

　　这话甚至轻佻，沈星月回过神，眨了眨眼，把胳膊从梁煜手里抽出来。

　　说实话，沈星月第一眼见到梁煜确实被他那张脸惊艳到，他长得很好看，五官精致立体，神情慵懒散漫，眉眼似笑非笑，浑身上下透露出富家公子的不羁和皇室贵族的威严，但是他一开口，让人大跌眼镜，不禁怀疑这是从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沙雕自恋狂？

　　沈正钦没想到梁煜会来，手上的戒尺往身后藏了藏，脸上有些挂不住，小心试探：“王爷怎么来了？”

　　“怎么，岳父大人不欢迎本王？”

　　“那倒没有，”沈正钦干巴巴的笑着，“只是王爷来得有些不凑巧，微臣方才正在处理家务事。”

　　“哦——”梁煜挑了挑眉毛，将沈正钦身后的戒尺夺了过来，有一搭没一搭拍在手心上，“岳父大人的家务事就是殴打本王的王妃吗？”
　　“是不是本王来迟一步，戒尺就要落到王妃身上？”
　　“本王有些不明白，王妃到底做错了何事能让岳父大人对她痛下毒手？”

　　梁煜懒懒散散的站着，没有咄咄逼人，一连抛出三个问题却让沈正钦紧张得额头冒汗。不是说梁煜不待见沈星月吗，怎么他从王府追到沈府来，还帮着沈星月说话？

　　“这……王爷或许有所不知，”沈正钦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昨夜王妃去了醉红楼。”

　　沈碧春也从地上爬起来，眼含晶莹，我见犹怜，“王爷切勿动怒，这事父亲实属无奈。姐姐昨夜大闹醉红楼，临安城人尽皆知，丢了王府和沈家的脸面，父亲正教育姐姐，谁知姐姐心中愤懑，与父亲争吵了起来，父亲一时气恼，举起戒尺吓一吓姐姐罢了。”

　　沈家父女同仇敌忾，矛头都对准沈星月，他们哪里像一家人，沈星月分明就是他们推出来挡刀的。

　　梁煜转头看她，心中怜悯，她却淡然的站着，似乎并不在意沈正钦和沈碧春的言语，眉宇间甚至有些不耐烦。

　　“昨夜是本王让王妃去的醉红楼。”梁煜说。

　　沈星月一抬眼，对上他那双深沉静谧的眼睛，她不满的皱起眉头，满脸疑惑，梁煜为何这么说？

　　“昨夜本王喝多了酒，脑子昏昏沉沉，醉红楼里的女人又缠人得很，吵得本王睡不着觉，这才让王妃把本王领回去，怎么，岳父大人对此事有异议？”

　　梁煜显然在给沈星月开脱，沈正钦不敢拆穿，连连摇头称没有异议。

　　“行吧，既然岳父大人没有异议，本王就带王妃回去了，”他打了个哈欠，撇嘴埋怨，“大清早就被吵醒了美梦，心情欠佳得很。”

　　“走，王妃，跟本王回府睡个回笼觉。”

　　沈氏父女大气不敢出，梁煜当着他们的面牵起沈星月的手，浓情蜜意，眉眼溺宠，哪里像不宠沈星月的样子。

　　可刚走出沈府的大门，沈星月将梁煜甩开，“好了，这里没人了，不必再装了。”

　　梁煜诧异了一下，虚情假意也好，真情实意也罢，府里的姬妾和青楼里的女人哪一个不希望他多看她们一眼，沈星月甩开他的手，这难道是故意反其道而行之，引起他的注意？

　　梁煜突然来了兴致，抱起胳膊打量她，这女人之前冷淡、木讷、循规蹈矩没情趣，像块捂不热的冰，如今身上没了那股寒气，眉宇间生人勿近，看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厌恶。

　　厌恶？梁煜以为自己看错了，他可是临安城第一风流倜傥的男人，怎么可能被女人厌恶。

　　没一会儿，梁煜想明白了，多半是这段日子把人晾久了，生气了。

　　“嘶，怎么还生起气来，”他食指挑起沈星月的下巴，“这段日子忙了些，冷落你了，是本王不对，本王以后一定多陪陪你。”

　　“别，”沈星月拉开与梁煜的距离，“你还是继续喝你的花酒泡你的妞，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梁煜有些意外，舔着脸笑了笑，“王妃说的什么话，你我夫妻，怎么可能井水不犯河水。”

　　沈星月秉着公事公办的态度，半点不想跟梁煜扯上关系，“昨夜的事王爷想必听说了，我为什么去醉红楼你应该最清楚，钱妈妈那里我搪塞了过去，可一万两黄金还等着王爷销账。今日你帮我一回，算是将昨日之事扯平，从此咱俩互不相欠。”

　　梁煜还想说什么，沈星月已经带着云冬走了，他看着那女人骄傲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想他梁煜混迹情场许多年，从来没有失过手，如今自己的王妃竟然浑身是刺扎得他无从下手，他心中郁闷，啧了一声，追上去，“沈星月，你什么意思？”

　　沈星月没理他，坐进小轿中，梁煜跟着进来。

　　“你下去。”沈星月没给他好脸色。

　　“本王为什么要下去？”梁煜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煜王府的轿子难道本王不能坐？”

　　沈星月心里翻了个白眼，轿子是他的，整个煜王府都是他的，他最有资格坐。沈星月无话可说，往一旁挪了挪，梁煜跟着挪过去，腿挨着沈星月的腿，有意无意的摩擦，温热透过布料传递过来，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你坐过去一点。”沈星月说。

　　梁煜望着她：“为什么？”

　　她急了，“你怎么什么都要问为什么？”

　　梁煜：“我不知道难道还不能问吗？”

　　“不能。”沈星月瞪他。

　　梁煜闭了嘴，愤懑不平，他八抬大轿娶回来的王妃竟然不待见他，他暗自气了一会儿，头一歪，枕到沈星月的肩膀上。

　　沈星月抬了抬肩，想将他抖下来，“别动，”梁煜闭着眼，“脑袋疼，让我睡会儿。”

　　轿子抬了起来，有节奏的一颠一颠，沈星月看向梁煜，阳光浅浅，他的睫毛在眼睑投落淡淡的阴影，高挺的鼻梁下是他红润的唇，不知是不是天热的缘故，沈星月不自觉面红耳赤，莫名其妙就让梁煜枕着她的肩继续睡了下去。

　　早市已经散了，太阳高挂于空，热气蒸腾，街市相比之前人少了很多，小贩们躲到阴凉地，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着近日的八卦。

　　“听说了吗？昨夜煜王妃追到醉红楼去了。”

　　“听说了呀，真是苦了这孩子，好好的沈家嫡女，偏偏嫁给梁煜这个混账，临安城的女子典范也被逼得狗急跳墙。”

　　“可不是吗，煜王也真是，成日跟一群不入流的富家子弟混在一起，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朝堂上的事半点不过问，大好男儿不想着建功立业，日日宿在温柔乡，即便皇上宠爱，也是扶不起的阿斗。”

　　“哎，沈家女看起来是风风光光的煜王妃，其实日子还不如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过得自在。”

　　“就是就是。”

　　“……”

　　小轿轻快的穿梭于街巷之间，轿里的沈星月和梁煜全然不知街头巷尾的谈论，没过多久煜王府便到了。

　　轿子停下，梁煜不见醒。

　　沈星月等了一会儿，渐渐没了耐心，喊道：“喂，梁煜，王府到了，快点起来。”

　　梁煜没反应。

　　“梁煜，王府到了。”沈星月提高了音量。

　　“唔——”梁煜不满的哼了一声，小狗一样在沈星月颈间蹭了蹭，“红娘，别闹，再让本王睡一会儿。”

　　沈星月心里那个气啊，感情这混账是把她当成青楼里的女子了吗？还以为自己在哪个女人被窝里睡大觉？

　　沈星月直接站起身，梁煜身形不稳，朝一边倒去，“砰”的一声撞到头，他痛得嘶了声，捂住额头，眼睛眯成一条缝，见沈星月掀开帘子钻了出去。

　　“沈星月，”梁煜清醒过来，冲着她的背影大喊，“你谋杀亲夫啊？”

　　沈星月头也不回，梁煜赶紧追出去，“沈星月你站住。”

　　沈星月没听见似的，直接进了煜王府。

　　“嘿，老子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识抬举的女人。”

　　他话音刚落，一群穿红着绿的女人从府里飞扑出来，争先恐后，像池塘里抢食的游鱼，将梁煜团团围住。

　　“王爷回来了，千柔刚做了酥饼，王爷去妾身院子里尝一尝可好？”施千柔是梁煜不久前收进王府的小妾，宠爱正浓，她抓着梁煜的胳膊不肯放。

　　“王爷，”另一个娇媚的声音喊道，“凝兮昨夜做了个噩梦，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白凝兮捏着帕子娇滴滴的哭起来，“王爷回来了就别走了，陪陪凝兮吧，凝兮真的好怕。”

　　“王爷，月禾新得了几个蝈蝈，叫声洪亮，四肢健壮，甚是好斗，要不王爷去月禾那儿看看去？”陈月禾进煜王府已经有些年岁，最懂得梁煜的喜好。

　　一身红衣的朱鹊羽也主动靠进梁煜怀中，“王爷这些日子去哪儿了？就不想念鹊羽吗？”

　　三十八个女人将煜王府的大门围得水泄不通，个个王爷长王爷短的喊着，拼了老命往梁煜身上凑。

　　梁煜见着这群莺莺燕燕，一个头比两个大，他心里焦灼，嘴上一律应好，一抬头，看见沈星月站在门口，她朝他笑了笑，戏谑、讽刺、事不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