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白夜星洲》禾子早二

135、第128章

　　大火张狂的燃烧着，窒息的热浪逼得人直后退。这座承载了许多人虚妄期盼和空无逃避的神圣教堂在这个清晨被点燃了。

　　周围没有人，没人会在教堂过夜的。这在青天白日里无比圣洁的地方，在夜晚只剩下空洞的诡异。所以在整座教堂都浸在火光里时，附近的人才注意到。围观的人迫不及待的就来了。

　　没人去救火，没人想着去找就近的水源。一个个只是目瞪口呆藏着一点因为不常见而产生的激动看着眼前这一幕。最可笑的是还有几个人对着火光中的教堂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看起来无比虔诚和怜悯。

　　在没人注意到的人群外围，银河穿着起皱的一夜没换的衣服走过。在等待十字路口绿灯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还能闻到一些焦气和火气。

　　恶心的很，这个地方在他看来太虚伪。姐姐那样的寄希望在这里，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姐姐太傻了。

　　在这场大火中，那些高高在上，被画在高窗天板上的人物会疼吗？不会的，他们只懂得俯视，其他什么都不懂。不会理解一直挣扎渴求的人那一点渺茫的希望破碎后会什么也不相信，就是毁天灭地也是无用功。

　　···

　　从清晨到深夜，这中间能有多少个小时？十几个小时最多了，听上去很久，其实很快的。

　　火化一个人也用不了十几个小时。可是银河觉得这十几个小时过去了，他都还没烧干净。

　　他是狼狈的，但是和清晨那种一夜未睡疲倦的狼狈不同，此刻他就是外表的狼狈。脸上些许的伤痕，身上也有，但是穿着黑衣服看不出来。暗色的血顺着衣袖从指间滑下来，在脚边滴出一小滩。他是光着脚的，刚刚从屋里出来没穿鞋。

　　火光映得他眸子光亮，漂亮的脸上都是暖意，但表情很平静，眼神里更是冷然。不会有人能联想到，此刻正在燃烧的房屋是银河的家，他和云美曾经的家，他十分钟前还睡在里面的家。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平时总会看到的无赖混混，居然一个都不见了。

　　银河就看着，看着这旧屋子烧的越来越热情，他的脸都干了。一片轻飘飘的灰烬飞扬起来，他还有心思去猜这是什么。是床单吗？还是姐姐买回来但是他一次也没看过的那本鸡汤？

　　“哈···”银河轻笑出声，姐姐有时就是这样天真的可笑，这种烂大街的鸡汤书有什么好看的，明明看完自己都嫌弃还非要时不时翻一翻，说一说。

　　灰烬飘着飘着，又落回火里看不清了。银河扬起的一点嘴角也落下去。

　　教堂烧了，云美的灵魂就消失了。家烧了，银河的归处就没有了。

　　“卡！”

　　从远处传来的一声让银河眼底的光扭曲起来。他知道结束了，他知道的，可是然后呢？

　　银河不知道。

　　柳星染也不知道。

　　柳星染看着相关工作人员迅速的过来灭火，感到一种灭顶的压抑。好像听到银河在问他，

　　为什么要灭了？没烧干净啊。

　　已经干净了，没有谁了。

　　是啊，没有谁了。只有我被剩下了。

　　柳星染说不出话，这一刻他好像能看到银河站在他边上，一同望着眼前虚假的废墟。不愤怒，不悲伤，不茫然。什么都没有。和教堂墙壁上精致的画像一样毫无情绪。

　　柳星染颤抖起来，他像是在照镜子。银河在他脑海里陌生起来，自己越来越清晰。哪怕现在拥有这么多，原来他曾经是这样的啊。后知后觉的到现在才明白自己曾被放弃的是什么，巨大的荒唐和委屈涌上来。

　　不该这样的，柳星染不是银河。柳星染拥有很多，可还是委屈。以前是他不懂，现在他懂了，知道他是可以有血亲的，但是被放弃了；知道了他是该反抗的，可没人告诉他；知道了那些伤害都不是他的错，可是他都受了。

　　都过去了，可后知后觉的情绪海洋把他淹没了。

　　哪怕是提前布置过的，但还是需要及时控制火势。而且在场的人也理解柳星染还没从戏里出来的情绪，平时都有这样一阵让他自己恢复一下的时间。所以柳星染从刚刚结束后还一直站在原地没动，也没人去吵他。

　　在片场拍花絮的工作人员是第一个发现不对的，从镜头里看着柳星染从轻微的然后到剧烈的身体抖动，走过去刚要开口就听到柳星染笑起来。

　　嘴角咧到最大，笑声一下下出来。笑弯了腰，手抓着腹部的衣服，就像是笑疼了肚子似的。但边上的工作人员看到大滴大滴的泪珠从柳星染眼里直直落在地上，笑声没停，泪水更是不止。

　　“摄影师！”韩导演也是个疯魔的，愣了一瞬后大喊了一声，让还在整理的工作人员撤走，然后抓着摄影师赶紧去拍摄。

　　所有人都还没反应上来，然后看着摄影师随着导演的指挥找到角度继续拍摄。场地里一片安静，只有柳星染哭笑的声音和被烧房屋还在发出的一些声响。

　　这个场景没有持续很久，他们不是习惯发泄的人。

　　柳星染通红着眼站起来，红的吓人。他直接用还没收拾干净的手拿下美瞳，暗红色的假血糊到脸上，在阴郁的眼神下更加瘆人。

　　他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连今天特意过来的李多喜也没看一眼。衣服也不换就那样直接离开了，没有人拦他或者说一句话。那样浑身寂寥让人望而却步的柳星染，也是他们第一次见的。

　　李洙赫站在角落对身边李多喜皱眉说道：“他这样要出事的。”李多喜同样皱眉，没答话。

　　韩导演看着显示屏上刚刚拍的那一段，两眼放光。这是剧本上没有的，但这样脱离剧本的才是真正真实的。

　　“你！···哭了？”韩导演兴奋的转头要和韩媛说什么，就看到韩媛红着眼睛看着显示屏。

　　韩媛没搭理韩导演，她只看到显示屏中笑着落泪的柳星染。这哪里是笑，明明痛苦的都快把心肝脾肺肾都扯出来了。

　　···

　　金世真：“去公司？玧其在公司。”嘴上问了一声，但一上车就已经让司机往公司开了。

　　柳星染坐在后座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的摇头。

　　金世真很担心他现在的状态，“那回宿舍，宿舍里几个可能还没睡呢。”这样最起码闹腾的几个就会回去了。

　　柳星染还是摇头。

　　金世真想不出什么了，自家忙内就这两地方跑啊。还能去哪儿？问柳星染，柳星染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很疲惫，没有理由的就是不想回去，谁也不想见。

　　也不看外面是哪里，柳星染就开口道：“这里下车。”

　　司机闻言看了眼金世真，金世真看柳星染，柳星染却不再说什么。司机在路边停下来后，柳星染就从车上下来。金世真忙下来挡住打开的车门。

　　“你是要买什么吗？我给你买，买完我们还是回宿舍吧。”

　　“我自己走走。”

　　“走去哪儿？”

　　“不知道。”

　　“···你这样不可能让你自己走的。别的不说，你这衣服都没换呢，别人看到都要误会的。”

　　柳星染身上还穿着浸着血的衣服，露出的肌肤上都是红红的，车座位上也沾上了一些。本就一副刚犯过事的打扮，加上柳星染本身的知名度。就这样走在街上，大黑的公关部估计是都不愿见到明天了。

　　“不想回去。”柳星染语气十分的疲惫，回答的声音都带着叹息。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不想解释。此刻他就想走一走，不想回去。

　　“玧其他们在公司你也不去见？”

　　“不知道，不想吧。”柳星染无法解释此刻他的心情，但真的连回去见成员们也不是特别的愿意。

　　金世真这下是觉得真的不妙了，正在思考怎么解决的时候，柳星染直接从车上推开他下来。明晃晃的站在街道边。现在已经很晚了，这一片也不是步行街娱乐区那种地方，已经没什么人了。

　　金世真：“那你自己走，我在后面跟着你。不管你让你自己走那是不可能的。”

　　柳星染不想，但是更不想开口，便直接扭头走了。金世真和司机打了招呼然后不远不近的跟着。

　　像这样深夜凌晨在街上走已经是隔了很久的事情了。柳星染感到有点陌生，陌生到每到一个路口都要停下看好久才能决定往哪个方向走，也是因为不知道去哪里。

　　不知道是走到哪里，人逐渐多起来。金世真也跟着更注意起来。但是没有人注意到柳星染，柳星染悄无声息的从人群中间穿过，照样的到了一个路口就停下犹豫不决。周围的人群和他不在一个空间维度。

　　这个城市很小，小到偶遇总会这样戏剧性的上演。

　　因为熬夜，所以有些邋遢，穿着随意的郑基石拎着塑料袋从便利店出来就看到了不远处从路灯下走的越来越近的柳星染。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一直到柳星染从自己身边走过去才反应过来。赶紧转身拉住他。

　　“星染？”这人的不对劲是显而易见的。

　　柳星染慢慢抬眼，自从初见就漂亮的惊人的双眸从未这样的无神过。紫色和灰色都黯淡的像是蒙上一层灰。

　　郑基石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没有开口问，先打量了一下柳星染然后朝周围看了看，看到金世真后点头示意了一下。再开口就换了副表情，唇角一勾，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喝酒吗？”

　　柳星染没有回答，只觉得更加疲惫。

　　“···事情就是这样，星染他在那边。”金世真想来想去，还是先在群里问了问有谁没睡的，然后和回复他的朴智旻通电话说明了情况。

　　“染染，不想回来？”朴智旻原本是在房间刷手机的，接电话的时候出到客厅去了，就没有吵到郑号锡。坐在客厅沙发上，头发半湿不干的搭着，手边散放着一本剧本。正是柳星染拍的电影，是金泰亨在宿舍陪柳星染对戏特意找了金世真要的。

　　金世真：“他确实这么说了···”

　　朴智旻静了几秒，“今天没行程对吧。”是啊，哪怕外面一片漆黑但已经到新的一天了。

　　金世真被这突然的转移话题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啊嗯，明天也是要到下午才有行程。因为之后就要开始准备各个年末舞台了，这一天半估计会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唯一较长的休息时间了。”

　　朴智旻手指在剧本封面点着，“染染那边我会联系的，哥去忙别的事情就好了。”

　　金世真：“那宿舍里几个睡了的你和他们说，我现在正去公司，先和玧其说一下。”

　　朴智旻不够修长纤细但很有力的手指停止了动作，在没人看到的神色不明的电话这头轻声开口：“我会和玧其哥说的，哥还是早点回家吧，嫂子还在家等着呢。接下来我们要忙，哥也没得闲不是。抓紧时间多陪陪嫂子啊~”

　　“臭小子——”金世真被这调侃的语气噎了一下，心情倒是松了一些。看看时间，闵玧其就是不回宿舍睡在工作室估计也得睡一会。反正朴智旻知道了肯定是会上心的，自己还是回家陪老婆等天亮了再看情况。

　　“不管怎么说，还是在自己家放心。你早点联系上星染吧，带回来看看他的状态。要是不行···”作为经纪人，为了艺人的前景，很多时候优先要考虑的是最坏的情况。

　　柳星染看着与人相隔千里的样子，但其实特别容易受到影响，受到影响后会想很多还都憋着，真是不怕给憋坏了。

　　朴智旻平时前方，嗓音软软的，但是语气很坚定，“没什么不行，染染都走到现在了，不会退缩的。”就算有那么万一，那他就打造一间玻璃屋，将花儿呵护起来。让风雨变成景色，不会给花儿任何一点痛苦。

　　金世真张张嘴，没再说什么。他只负责柳星染的对外业务，其他的，他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