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成了修罗场中心》浩然天风

5、第五章、天机造梦

　　从论武台下折返，云定意回想起方才之事，不禁一叹。

　　三百年时光荏苒，足以让落魄少年长成率性任情的侠客，也可令家族废柴立身于武道顶峰。

　　云定意万万想不到自己重生之后竟会有这样一番际遇，提前结识了两位前生心向往之却未来得及结交的武道奇人，并了解他们不为人所知的过往。

　　可以确认的是，他们二人皆从低谷走出，一步步行至刀道绝巅，并将一直开拓前路，不会停步。而他云定意，却为儿女情长所困，空有一身修为，蹉跎岁月，也辜负了远在上界的父亲的期许。

　　一场生死，分隔两种际遇。

　　一饮一啄，皆是天意。

　　满心感慨化为一句轻叹，叹过之后，云定意不再挂怀，慢慢步回亭子。

　　等他来到亭外，发觉玉远凡身边多了个与他年纪相仿的青年，一身玄色衣裳，气质冰冷妖异，眉宇间盖着霜寒冷色，只面对玉远凡时会露出几分柔和。

　　云定意才走近，就见玉远凡脑袋一歪，像只小猫一样蹭到那青年怀里去。

　　“大哥大哥！你回来了呀！我还以为你这次又要去个一年半载，都做好今年见不到你的准备了！”玉远凡在他颈窝里亲昵地拱来拱去。

　　“多大人了还撒娇，都是父亲惯的你。坐好。”青年的声音冷冰冰的，伸手抵在他额前将他推开，言语举止虽然看着不客气，动作却很温柔，“为什么突然跑到这里来？”

　　“来看武林大会啊，哦，大哥你别担心，我跟一个很厉害的朋友一起来的！”玉远凡说着，余光瞥见青年身后的云定意，连忙用力朝他挥了挥手，“阿意阿意！快过来！我介绍我哥给你认识！”

　　他一激动，叫人就喜欢叫两遍。

　　云定意柔和了眉眼，顺势走到他身边，向坐在他另一边的青年拱了拱手：“云定意。”

　　“玉离一。”青年……不，玉离一轻轻颔首，稍微打量云定意一番，在他感到冒犯之前飞快收回视线，淡漠道：“我家小弟与先生结交，实是委屈先生。”

　　玉离一并未直说，云定意却明白他已看出自己的实力，同时也是在借这句客套话试探自己。如果他内心当真有一丝对玉远凡的不屑，必定会在回应时泄露出来，届时，这位表面冷若冰霜，其实待兄弟极好的青年大约就回想方设法断去他们的交往。

　　以上的判断不是云定意现场推测得出的结果，而是源自上一世对玉离一的了解。

　　玉离一与玉远凡未来的关系……说出来可会惊掉许多江湖人的下巴。

　　云定意微微一笑：“不会，远凡心性纯良，与我相交，倒是委屈了他。”

　　玉离一盯着云定意的眼眸看了许久，冷漠的神情才稍稍放松一点。

　　“大哥，阿意，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怎么听不懂？”玉远凡傻乎乎地发出疑问三连。

　　“你不必懂。”玉离一抬了抬手，身后的下属立刻递上一只食盒，他打开盒盖，里面放着三盘点心，“今天只能再吃这些，吃完记得拿药漱口。”

　　玉远凡的注意力顿时转移到点心上，抱着食盒笑得灿烂无比。

　　趁着玉远凡快乐吃点心的空档，玉离一向云定意使了个眼色，云定意心领神会地起身与他一同走到亭子外。

　　“天机造梦楼楼主要我代为邀请先生，今日武林大会结束之后，往萧萧书苑一叙。”玉离一望着天机造梦楼所在的亭子，目光深远，“先生与远凡是好友，我多嘴嘱咐一句，天机造梦楼传承久远，深不可测，但他们之言，不可尽信。”

　　云定意点头道：“我明白，多谢。”

　　“不客气。”玉离一顿了顿，扭头看了玉远凡一眼，“望先生日后多照看远凡。”

　　“自然，毕竟我们是好友。”云定意一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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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林大会于傍晚结束，新的武林盟主将会在最终胜利的人中选出，结果明日公布。

　　因云定意要赴天机造梦楼的约，玉远凡只能先和玉离一回家。离开之前，他坐在马车里依依不舍地和云定意告别，说是明天会再去找他。

　　云定意微笑着应下。

　　送走玉家两兄弟，云定意正要找人打听萧萧书苑在哪里，一回头，却见身后不知何时多了辆马车，车窗上贴着一朵形似墨字的墨梅，是天机造梦楼的徽记。

　　驾车者是位布衣荆钗的女子，见云定意看来，淡定地压低了斗笠的帽檐：“先生，请上车。”

　　天机造梦楼倒是考虑周到。

　　云定意想着，坐上马车，朝萧萧书苑而去。

　　驾车的女子话不多，云定意话更少，两人一路上几无任何交流，只在下车时一个说了“请”，另一个回了句“多谢”。

　　萧萧书苑位于城东一片墨梅林内，门前疏梅错落，丛竹交映，值此深秋时分清冷而萧索，“萧萧”之名起得恰到好处。

　　沿着蜿蜒小径行至深处，一座二层阁楼在梅花掩映中若隐若现地映入云定意眼底。女子领他到此便不再向前，做了个请的手势后转身隐入林中。

　　四下无人，云定意环顾四周一圈，抬脚走入阁楼。

　　沿台阶而上，一楼大厅宽敞明亮。两面轩窗映出窗外疏落秋景，墙角的美人瓠里斜插一枝墨梅，又添几分幽静。香炉中燃着令人心静神怡的冷香，轻烟袅袅，没过屏风上的山水，如雾隐风月，飘渺出尘。

　　墨梅是天机造梦楼的徽记，亦是楼主的挚爱，如今还不到梅花开放的时节，这前前后后已经有梅香萦袖。此地尚且只是个临时落脚点，若进了总部，还不知是怎样的光景。

　　深爱若此，已算得上执念。

　　一楼无人，云定意抬脚往里走，绕过屏风，便见身前书案后悬着一幅画，画里山高水远，一白衣人撑伞立于梅树下，清风荡荡，袖摆舒卷出零星墨色，衬得他风姿清隽，气度渺远。

　　不知是否是云定意的错觉，他总感觉画中人低垂的眉眼与自己有些相像。

　　正当云定意盯着画细瞧之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他连忙收拢心绪，回身望向大门，看见一名白衣青年缓缓步入大厅，转入屏风里来。

　　青年着白衣，却非纯粹的白，衣袂袖摆间染了些许褐色和深蓝，不似云定意那般孤冷，显得温和且平易近人。他有一张极好看的面容，眉目隽秀，笑意清浅，仿佛画本里夜宿山居的俊美书生，只额心点着一抹象征道心已成的灵晶可窥见他实力之高深。

　　云定意微微垂眼，拱手道：“云定意。”

　　“久仰先生大名，在下司凡尘。”青年微笑还礼。

　　云定意一怔：“我初次入世，何来久仰一说？”

　　司凡尘笑道：“看来抚养先生长大的那位老先生并未向你提及天机造梦楼，倒也无妨，今日我会与先生说道一番。”

　　说完，也不等云定意回过神来，他便挥袖在书案上化出清茶，请云定意入座。

　　云定意并不清楚自己同天机造梦楼有何瓜葛，又记着来之前玉离一叮嘱的话，因此还未听司凡尘讲述，心中便先生出三分疑虑来。

　　“先生应当知晓，你之名，曾被令尊截前二字定为一座山的名字，而那座山如今已是天下剑者心目中的圣地。”司凡尘开口就是云定意以为只有自己知道的事，语气平和且笃定，不容反驳。

　　云定意眉头微蹙，不反驳也不承认：“何出此言？”

　　对于他的反应，司凡尘好像早有所料，又道：“天机造梦楼的创始人与剑仙是至交，先生之名，乃是由初代楼主所起。”

　　又是一件让云定意始料未及的事。

　　“这……”

　　他惊讶得失神一瞬，不知应不应该相信司凡尘之言。按理说他父亲的旧事世间已无人知晓，就连他自己也知之甚少，因此任何人都能以他父亲之名编造所谓的旧事。

　　但以天机造梦楼的身份，没必要拿剑仙之名给自己脸上贴金。何况要贴他们早就贴了，何必等到现在？云定意并不认为他有何值得天机造梦楼算计的地方。

　　还有一点更奇怪，若事情真如司凡尘所说，怎么前世不见他们寻上他，那时他可还与天机造梦楼的少楼主相交莫逆，但连司凡尘都没见过几面，怎么今生却出现得这么快？

　　前两个问题云定意多少还能猜一猜，最后一个他便真的无从得知了。

　　见他久久不语，司凡尘也不催促，留出时间让他消化自己所说之事。

　　就在二人相对无言之际，屋外蓦地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方才带云定意过来的布衣女子匆忙跑进大厅，顾不上云定意还在一侧，径自向司凡尘行礼道：“大人，少楼主遇袭，昏迷不醒。”

　　司凡尘眼中掠上惊怒之色，未及开口，却见云定意腾地一下站起身，冷了脸沉声问道：“人在何处？”

　　女子一愣，看看他又看看司凡尘，不知如何是好。

　　司凡尘这时也回过神来：“先生只是……”

　　云定意定了定神，虽知自己的怪异举动会引来他们的怀疑和刺探，却无心在意这些。因为他记起了一件事。

　　他的好友曾告诉他，自己在三百年前遭遇过一场生死大劫，虽然侥幸捡回一条命，却落下非常严重的病根，以至年寿难永。

　　云定意重生前半年，他的好友因暗伤爆发，于一次激烈战斗后在他怀中溘然长逝，那也是他决定为白江月散去修为的导.火.索。

　　他不想再看到任何在意之人在他面前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