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佬捡到之后》罗小吉

37、第 37 章

　　37、

　　“如果你回到那个时间，你又会对他们说什么呢？”这是在接受心理咨询的时候，医生这样问过她。

　　因为时间实在是太久了，飞絮想不起来自己当时是什么回答的。她唯一记得的是，当时她只想赶快将那件事情忘掉，只想让时间赶快过去，这件事情所带来的影响也能赶快消失。

　　至于她所遭遇到的不公，她没有任何想法——不对，是不敢有任何想法。因为，就算有想法又能怎么样？她哪怕用尽所有的力气，也无法让那些加害者有足够的教训，还会让自己遍体鳞伤。

　　这样逃避的做法也确实成功了，因为只要她足够逃避，毕业之后就没人再认识她了，她就可以开始新的人生。

　　所以，在这个世界，重新进行心理评估的时候，也有人这样问她。

　　“你居然什么都没说就跑掉了，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说什么？”

　　大家都没有恶意，可是飞絮却觉得自己有被伤害到……明明对真正伤害到自己的人不敢有任何意见，却对好心关注自己的人这么敏感。

　　可是哪怕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也什么都不想说。她只想时间赶快过去。在以前的世界就算了，这个世界如果较真起来，她才是真正不占优势的那个。

　　如果我是污染生物呢？我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究竟是为什么？如果这一切都是为了引出她是一个污染生物的阴谋要怎么办？飞絮不想死掉，也不想变成没有理性的污染生物。

　　可是时间过去，给她带来的影响并没有消失，反而好像越演越烈。

　　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一直以来，飞絮都没有问过这些人……明宇也好南蓉也好，以前的世界伤害过她的人也好，她都没有继续再跟他们交流了。只要她愿意逃避，就没有人会再提起。

　　而这些人，在伤害她之后，反而还能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她面前，一副跟她关系很好被她伤害过的样子。

　　“为什么要这样做？”飞絮忍不住问，“为什么你和他可以理直气壮的伤害我？”

　　这个问题实在是憋了太久太久，久到飞絮以为自己永远不会问出来。在面对心理咨询的时候，在面对朋友的安慰的时候，没能说出口的话，现在却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

　　只要她沉默，只要她闭嘴，一切都可以消失的。很快大家都会忘记……可是飞絮没办法接受他们把自己骗出来，想把自己当成祭品。如果不是遇到了千风，说不定她早就死掉了，或者现在被当成祭品丢下来的人就会是她。

　　也许她会跟高念珍一样变成污染生物，也许她会留在那个树那里当复制人。

　　大家也并没有忘记，有很多人讨厌她……这都没关系。可是飞絮隐瞒到现在，就是不想被发现而已。

　　外面来的叫做污染生物，外面来的我又算是什么呢？

　　明明不忍心看见她就这样死掉，可是一看到南蓉这副仿佛她才是受害者的表情，飞絮就忍不住很……很委屈。

　　没错，就是很委屈。为什么伤害了她的人可以摆出受害者的嘴脸？为什么想要杀死她的人可以这么理直气壮的面对她？

　　南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睁开眼睛，注视着飞絮身后的那个男人。也许应该说，有着人类外表的神明。明明应该已经被污染然后死掉，可是腹部的伤口却在一瞬间复原了。那样的传说居然是真的……！

　　“为什么，为什么您要选择她？”南蓉吐出几口鲜血，随后问道。她一直以为，在这种环境下，族里的长辈也好，明宇也好，其实都已经疯了。这个传说也好，他们的任务也好，只不过都是在挣扎而已。

　　千风听到南蓉的话，看向飞絮，随后笑着说，“是在说我吗？”

　　飞絮不想回答，在南蓉的眼里，她好像永远都是被选择的那个，她不应该有任何的主动权，在学校是明宇选择了她，在这里也是千风选择了她。

　　“不是我选择了她，是她选择了我哦。”千风说。

　　南蓉不明白。“神明啊，我们来履行这个约定，我们来唤醒您……”她呢喃着。

　　“好，我已经醒了。”千风满不在乎的说。“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契约也已经达成了。”

　　“……我可以知道，契约是什么吗？我们唤醒了您，您也应该……”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契约是对等的，他们达成了这个约定，那契约的另一部分是什么？

　　千风看着飞絮说，“可是我该做的早就做完了。”

　　南蓉不明白，如果是因为契约才来唤醒这位神明，那在没有任何好处的情况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飞絮可悲的发现，南蓉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她。她再委屈也好，再难受也好，甚至差点因南蓉而死——哪怕她真的死了，南蓉也不会有一丝的愧疚之心。

　　因为对南蓉来说，她没有任何威胁，也给不了她任何帮助。你会在乎自己随手杀死一只虫子吗？在这个利益至上的世界，并不是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的回报。

　　哪怕毕业工作了，哪怕又来到这里重新学习，飞絮有时候觉得自己的心智还停留在第一次受到伤害之前，她还是不能理解人类社会的运行规则。

　　飞絮最后问她：“既然你是祭品，你会恨他吗？”

　　南蓉仿佛没有听到。她也并不想回答飞絮的问题，对她来说，飞絮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哪怕她如今站在神明的身边也是一样，飞絮绝对知道自己对她的杀心，以前没反应，不代表现在也会没反应。

　　“既然你是祭品，你会恨他吗？”千风看了看飞絮的脸色，重复道。

　　南蓉敢不搭理飞絮，但是却不敢不回答千风的问题。

　　“……我不知道。”南蓉轻轻的笑着说：“那你又恨他吗？那一刻，他站在我的身边，他可是一句话都没有替你解释。”

　　“这种话已经无法挑动我的情绪了。”飞絮说，从明宇站在南蓉身边的那一刻，飞絮就完全的死心了，从前对明宇的也许是喜欢，也许是依赖的感情就完全消失了。

　　也许有的人会说可以给他一次机会，他有苦衷……但是对于飞絮来说，重要的时刻没有站在她身边，选择了另一个人，就恰恰说明明宇并不喜欢她。虽然不喜欢她，但是也不妨碍明宇利用她，然后带着南蓉一起利用她。

　　一旦想清楚剩下的就只有厌恶了。

　　“我是不会恨这种人的。”他只会让飞絮觉得恶心，一起执行任务那是没办法，但是既然没有任务，那飞絮也就不用再隐藏自己的态度了。

　　南蓉大笑了起来。伤口完全恢复，已经不再疼痛了。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南蓉还是想不明白，也许是因为刚刚经历过死亡，也许是因为……

　　“那我为什么要恨他？”南蓉说，“我早就知道他是这种人了。”

　　他喜欢的人，喜欢他的人，牺牲掉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明宇，我们又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

　　南蓉看向千风，如果是还在族里，是绝对不可以这样直视他的。

　　“所有人都在期待神明的降临。”南蓉突然说，“在这样的世界，只有神明，能够引领我们，带着我们走向新世界。”

　　飞絮看着千风，千风摇摇头，表示自己听不懂南蓉在说什么。

　　“当初不就是吗？在您的协助之下，建立起人类之都，但是时间过去，您陷入沉睡，人类撤离了这座城市，甚至将其称为‘废城’,”南蓉咳嗽了一下，“我们只能生活在一个又一个的罩子里面，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您再次回来。”

　　“所以我一直以为，重新唤醒您，您将会重新带领我们……”南蓉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如果不是，那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她是为什么来到这里？如果说神明早就醒来，并且选择了飞絮，那她成为祭品的意义又在哪里？

　　飞絮发现，南蓉此刻的眼神充满了那种狂信徒的狂热，她死死盯着千风。虽然飞絮知道千风很厉害，也一只怀疑千风是不是污染生物，或者更高等级的污染生物啊什么的，但是南蓉居然说他是神明。

　　她说的那个契约倒是和千风自己所的有能对上的地方，但是飞絮总觉得千风说话其实并不全，而南蓉也并不清楚所有的事情。

　　“我做不到。”千风说，随后他的注意力就全部转移到飞絮身上了，在南蓉出现之后，飞絮似乎离他越来越远。

　　“人类之都？”飞絮回忆起自己来时所看到的场景，她来这里的三年，大部分时候看到的人类基地都是灰扑扑的，城市里面也没几个高楼。但是这里不一样，飞絮一直以为这里面是大污染之前的城市……她隐约记得，好像不止一个人是这样说的。

　　废城是污染最近的城市，也是污染最开始的城市，但是在南蓉口中，这座废城是由神明建立起来的“人类之都”。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称呼的，这座城市确实是在我清醒的时候建立，但是也是在我清醒的时候，跟他做了约定，随后人类才离开了这里。”千风看着飞絮迷茫的脸，决定为她解惑，“也许有人叫它‘人类之都’吧，不过这完全是人类自己建立的城市，跟我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