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的旧事》孟薇

3、第 3 章

　　这天一大早，汉城郊外一座隐蔽的住宅外面集结了一大批军士，楼下雕花大门外剑拔弩张的架势硬是把睡梦中的人给惊醒了。阴沉沉的天还在往下撒雪花，刺骨的寒风不断刮着军帽下露出的皮肤，即使是这样也没能让外边守着的人离开。

　　“怎么回事？”高拣枝一边系扣子一边下楼，白衬衫埋在军裤里，脚上蹬着长筒军靴，脸上带着被打扰的不耐。
　　正在餐桌边摆盘的刘不栖一抬头便见着高拣枝这幅样子下楼，立马放下手上的碗筷，快步拿起主位上备着的军大衣给走近的人披上，语气不免带上责备：“这屋子里不比被窝，就穿一件衬衫跑出来冻不死你？”

　　高拣枝瞥了眼这糙汉，避着即将要挨到的手，走过去接过大衣后不以为意地坐下，“我怎么越瞧你越觉得奇怪？”

　　刘不栖愣了愣，有些心虚地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嗨了一声：“这不是关心高叔叔你吗，先别扯这个，外面那帮人半个小时前就聚那了，我也没搭理，早知道会惊醒你我就赶走他们了。”

　　“怎么回事？”高拣枝喝了口豆浆，问。

　　“残党。”刘不栖说了两个字，一时间气氛有一些沉闷，过了几秒高拣枝瞥了一眼窗外，从带头那人身上远远掠过，说：“将军有什么指示？”

　　“现在咋们好不容易将汉城夺回来守住，何琨那老贼西南打了败仗，却还想占着辈分的便宜来分杯羹，将军怎么可能会如了他得意。”刘不栖眼里满是鄙夷，咬了一口香菇包，瞧着和他相反，动作优雅吃着早点的高拣枝，挤眉弄眼道：“你猜将军怎么说的？”

　　“怎么说？”高拣枝顺着这人的话阶，一点悬念都懒得制造，引得刘不栖无聊地翻了白眼，老老实实将自家将军的密令低声道出：“围了。”

　　话落，高拣枝顿了一下，既在他意料之内又在他意料之外。

　　何琨这人跟着前总统原三盛东讨西伐，想某个副总统当当，十几年来在各大军阀跟前左右逢源，各处拉拢，好不容易夺得了北三省的政权，结果这不，刚掌权没多久就被一场中原大战给拉下马了。

　　有权、有势、有钱、人脉广，战争下残留的祸害，一日不出中将酿成大祸。

　　刘不栖见他这样，摇头感叹：“你还别说，得到这个指示，我和你是一样的反应，这何氏军阀怎么说也嚣张了十几年，人脉势力之广更是摸不着底，不围了总是颗大毒瘤。”

　　高拣枝舀完最后一勺小米粥，沉吟道：“将军杀伐果断，决策周到。距离羌党掌全权才过去两个多月，各大势力都以为战败的军阀头目死的死，解甲归田的也都遣散了军队，这个时候直接将夹着尾巴的何琨残余悄无声息地围了也不会有什么不对。”

　　“反倒是不围才会带来无尽麻烦。”刘不栖接过话头，顺便也接着高拣枝投来的赞赏。

　　“这回终于用脑子了，不错。”高拣枝站起身穿上军大衣，刘不栖嘿嘿笑着也站起来，递过加了绒的军帽和外腰带，本想着亲自给这人穿戴上，但想起刚刚这人敏感的质疑也就作罢，事情不能做的太明显，循序渐进才能织的了牢网。

　　人都道祁将军的两名副官一个拼命无脑如东北虎的刘不栖，一个沉静内敛如张良的高拣枝，但殊不知最狠的其实是一直都是高拣枝身后的小跟班刘不栖。

　　外面的风雪连续了一个礼拜，看样子是在过年前不会停了，如这永无止息的战争------明里、暗里，都由他们这样看着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的战争机器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