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女装只有一次或者无数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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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带几个高人帮忙，却要带个丫鬟做帮手？
饶是明芳与石柏作为宫中有头有脸的大宫女，自问也是见惯了风浪，闻言也不由大出意料，齐齐圆瞪了双眼。黛玉将二人的讶色收入眼底，腹中为即将到来的小小恶趣味而暗笑不已，面上则云淡风轻道：“两位姑姑莫要小看了他，他虽是打小伺候我的丫鬟，却早早拿了身契放出去了，如今也已不在奴籍。过往我曾传他不少修炼法门，他资质聪颖，一学就会，不光修得了一身不低的道法，还练就了一身好武艺，等闲十来个精壮大汉都不得近身的。这回的事着实重大，由他做我的护法，也好万无一失。”
两人这才明白，满面堆笑道：“如林仙师所言，果然是个绝好的帮手。不过她既然被仙师放出去了，现在事态紧急，怕是来不及找她回来？”
黛玉掩口轻笑：“这可巧了，他昨日恰好来看我。我因许久不曾见他，挂念得紧，特地留他在府里住几日，好叙旧的。若是二位点头，我这便叫他过来。”
两人哪里有不肯的？于是黛玉化出一张黄符来，轻轻一震，那符咒即无火自燃。两人秉着呼吸看着这一幕，静等着接下来的变化，果然片刻后，一道碧影凭空而现，立定后，现出一位气度不俗的少女。只见她头挽双鬟髻，身着青纱衫、碧绫裙，通身不饰珠翠，可肤若清雪，瞳如点漆，身姿矫矫，便觉清皎如胧月修竹一般。
两人看在眼底，心下惊道：“如此容貌气度，便是比起宫里姿容最美的娘娘都不遑多让！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当着林仙师的护法。”
黛玉望着她俩的惊艳之色，瞥了瞥孤竹君，眸底满是揶揄。孤竹君也是扮熟了女子的，本应轻车熟路似的淡然，可被她这么一瞧，仍觉得老脸一红。好在黛玉很快放过了他，指了指明芳与石柏，道：“青雀，这便是明芳、石柏两位大姑姑。”
孤竹君作势要向两人行礼，两人整为他那清绝的气势所慑，哪里敢安然受礼？慌忙站起身，连声说“不敢”，又说：“姑娘可是有神通的高人，我们不过是两个在主子面前稍有脸面的宫人，当不起你的礼。”
孤竹君就势撤回，慨然道：“两位大姑姑所说的事，适才姑娘已传信告诉我了。我愿做姑娘的护法。”迫于人道法度、九鼎皇气，一应妖物难入宫闱，可若是宫中人自行邀请、过了明路，那便是另一回事了。能与黛玉同去，不必再站在宫城门外干巴巴地做望妻石，就算是重新扮作女子也值了。
只是凤印化燕，飞去无踪，这事听着透着古怪啊！
自鸣钟的指针滴答滴答地走着，骤然长针、短针合在了一处，于是一只羽毛纤毫分明的金鹦鹉扇动翅膀飞上了红宝石与翠玉琢成的花枝，张口鸣出一串悠扬的乐声。皇帝眼皮一跳，手指一下一下地扣动着桌面，目光往坐在下首的内阁诸臣的脸上一扫，满意地看到所有人面上都没有反对之色：“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内阁首辅陈修之咳嗽了两声，金丝进贤冠下的白发如鹤羽自被皇帝当庭赐下手杖后，他的精神便日渐现出老朽的影子。显然便是皇帝不让他致仕，以他目下的身体，不需多久也会自行求退。他颤巍巍地道：“皇上圣心仁厚，大赦天下，上可表白虔心于天，中可彰显纯孝于二圣，下可宣教化于黎民，实是少有的仁政啊！”
皇帝提议大赦天下的初心不过是要将先前舞弊案中被错判的官员与才子们身上的罪名抹去，再者，近来皇后与德妃接连病倒，他也想做些善事替两人祈福，还真没有陈修之所吹捧得这般境界崇高。可听他吹得这般动听，皇帝也微微一笑，坦然收下。
陈修之又道：“只是老臣有一事想要奏与皇上。”
皇帝扬扬眉：“讲。”
陈修之起身，躬身道：“老臣年逾古稀，自觉老迈不堪。今日晨起，揽镜自照，发觉满口衰齿所剩无几，两颊凹陷，几乎已与带皮的骷髅无异。老臣自知，凭这等残躯，挤不出余力继续为国尽忠，继续居于朝堂高位，简直与尸位素餐之辈无异。正逢皇上有意大赦天下，宣行德政，老臣恳请皇上恩准，也赦了臣这把老骨头，容臣回乡，含饴弄孙，度过残年。”
皇帝闻言十分诧异：“这可怎么成？朕在东宫时，阁老便是朕的太傅。一晃数十载，虽说时光促促，可朕毕竟还没听够阁老的教诲。阁老忽然便求去，可叫朕如何是好呢？”
陈修之用袖子抹了把脸，再放下时已是泪流满面，十分感动地道：“皇上有这尊师之心，老臣已是感念不已了。只是皇上圣明烛照，而老臣不过是把能出得了气的衰朽枯骨，只差一步就该黄土埋身了，还能教得了皇上什么呢？还请皇上恩准老臣告老还乡。”
皇上也感动得眼含泪光，见他似乎立足不稳的样子，连忙从御座上起身，过去搀扶：“阁老……”
“皇上……”陈修之重重握住皇帝的手，更是动容得老泪纵横。
其余辅臣将两人之间的暗潮看在眼里，皆是心下暗笑。能做到他们这等品级的人，个顶个的都是人中龙凤，自然耳目众多。当初步兵衙门从山子野留下的别业中搜出了什么，哪怕丁都统严令属下封口，皇帝也及时销毁了所有证物，可依旧被他们听到了所有该听的风声。更别说林如海作为其中的重要人物，更是对陈修之与山子野的关系清楚得跟明镜似的。
眼见陈修之同皇帝上演了君臣情深的戏码，诸位辅臣不由齐齐暗中大摇其头。皇上到底是个厚道人，碍着皇长子和生育皇长子有功的陈德妃，哪怕是吃了陈修之天大的闷亏，也不好将这位此刻正病着的陈德妃的亲爹削得太狠。可恨这老狐狸，明明犯下了滔天大罪，硬是仗着生了个好女儿和好外孙，全身而退了。
不过，他是可以退，陈家想要再起，怕是艰难了。毕竟便是陈家人想，被陈修之踩下去的人可不这么想——大赦之后，赵端本就该被起复了吧？只是赵端本短时间内想官复原位的可能性也是有限，否则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天下人先前将他贬官是错判。皇上还做不出来这样自伤颜面的事。
只是如此一来，陈修之一退，也不知下一任首辅的位子会花落谁家？陈修之才透出致仕的口风，从拟折子到朝廷批复，少不得要折腾一段时日。这段日子里，或许可以运作一下？时间仓促，不一定能在皇上面前再立功劳，可寻出对手的错处、踩他一脚却是易办的。
众辅臣一时心中火热，又觉着彼此投来的目光都煞气腾腾，不免脊背又都有些冷飕飕的。独有林如海十分泰然，他去年才由江苏调回京城，在吏部尚书的位置上还未呆够一年，在诸辅臣中资历最浅，轮到谁也轮不到他，自然无欲则刚。
只是这份从容的风度，在回府后，碎得连渣也不剩下。
“什么？玉儿又要被招进宫去，来的还不是太后、皇后两位娘娘的宫中人，而是吴贵妃和陈德妃宫里的？”林如海朝服才换了一半，听到管家回报黛玉被接入宫之事，顿觉烦恼不堪。纵使目下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陈德妃与其父陈修之有所勾结，可秉着一位宦海沉浮多年的老人的直觉，林如海依旧觉着陈德妃此人透着几分难以测度的怪异——是的，她很正常，可作为与山子野勾结多年、府中还供奉着两名妖道的陈修之的女儿，太过正常也就意味着反常。这样的人，虽然黛玉自不惧怕，可是和她扯上关系总是个麻烦。
“老爷放一万颗心，咱们姑娘的本事，别人不清楚，老爷还不清楚吗？便是去刀山火海里走一遭，也是轻松应付得来的。”管家虽不知内情，但对他的忧心也隐隐猜到了几分，当下安慰道，“再说，便是咱们姑娘应付不来，孤竹真人也打算同去的，有他在，还能出什么事？”
“孤竹真人也要去？”林如海顿时大大地放了心，摘下了头顶的朝冠，交给一旁侍立的小厮，“外男未经宣召不得入宫，他可是打算施了法术暗中陪着去的？”
“孤竹真人确实施了法术……”管家神色古怪，“不过他要光明正大地以护法的身份陪了姑娘进宫。”
“哦？”林如海顿觉哪里不对。
管家道：“他……变成了先头被咱们放出去的青雀。”
“哈？”林如海诧异得一个激灵。小厮正拿了外袍来与他换上，他这么一晃，撑起的袖管险些没对准胳膊。
“是咱们姑娘的主意。”管家满脸尽是一言难尽之色。
“看来我真是老了，完全不懂这些年轻人。”林如海感叹道。
管家心有戚戚的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184章 女装只有一次或者无数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