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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穿成炮灰(大修) ...

  •   黑压压的天空,云头压得极低,树影婆娑,映在地面张牙舞爪。

      行走在林间小路的送嫁队伍是天地间唯一亮色,许是空气闷热到令人窒息,这浓郁鲜艳的红穿梭在荒郊野外也染上了不详意味。

      像极了僵尸系列电影开头场景。

      只是花轿中的新娘子可没电影中那样规矩。

      辞尘身着喜服僵坐在轿中,手里握着啃了一口的大红苹果。

      离醒来已经过去有一会儿,辞尘仍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

      犹记得大雨倾盆山体滑坡,他奋力将最后一个小孩扔向救援队,然后就被倾压在成吨泥水下。

      孩子的哭声和队友撕心裂肺的喊叫犹在耳边,那现在又是什么状况?

      临死前的幻象?

      不能吧,他一个六块腹肌的钢铁汉子最渴望的事情竟然是嫁人?!

      辞尘一脸惊悚抖掉鸡皮疙瘩,不期然又想起睁眼看到的场景。

      从光怪陆离的梦中醒来,他第一感觉是身体摇晃得厉害,仿佛置身船中,还是那种飘荡在海上与风浪搏击的舢板船,因双脚落不到实处而生出许多不安。

      满目都是晃动的红,晃得他头晕恶心。

      辞尘一把拽下遮住视线的东西,触手丝滑。

      盯着布料上那两只色彩鲜艳的野鸟看了又看,终于确定是电视剧中出场率极高的红盖头。

      心中产生不好预感,抬头环顾所处的环境。

      四四方方的空间狭窄封闭,目之所及是铺天盖地的红色,屁股底下摇摇晃晃不像马车那般平稳。

      意识到什么,他一把拽起宽大衣袖,大红绸衣上绣着的两只公鸳鸯刺得眼睛生疼。

      即使再不愿承认,此时也不得不认清现实——他是新娘子,正在嫁人的路上。

      辞尘长在孤儿院,最亲近的院长妈妈去世后已经没有其他亲人,前半段人生说不上精彩纷呈,到底没有辜负院长妈妈临死前的殷殷嘱托。

      他好好做人踏实做事,前二十年人生也算过得充实,为救人而死并不觉有多遗憾。

      不过能重活一次当然好,可要是连性别都变了.......

      怀着忐忑心情小心翼翼确认该有的零部件一个都不缺,辞尘才长舒口气,终于有心情打量此时的自己。

      他坐在花轿中,一身大红喜服,好在喜服是男士改良款而不是女士裙装,样式和清末民初影视剧中常见的款式很相似。

      辞尘对服侍变迁史没有研究,仅有的一点了解来自各种狂轰乱炸的年代偶像剧。

      那么问题来了,原身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就成了新嫁娘?

      从衣服款式上看娶亲的一方很清楚新娘子是个男人,首先排除原身骗婚的可能。

      而且他来了,原身去了哪里,死了吗?

      他没有在这具身体上找到致命伤口。

      太阳穴突突直跳,胀痛到令人怀疑人生,辞尘面不改色,习惯性蜷住中指抵住穴位使劲摁,一瞬间的酸爽令人本能想要呜咽出声,又被没有血色的唇紧紧抿住。

      待头痛稍缓,辞尘低头打量双手。

      这双手白嫩纤细,十指葱白,和他为挣学费四处打工烙下粗茧的手没有半点相似,这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看着这双不属于自己的手,辞尘神色空茫。

      半晌,他勉强收起纷杂思绪,挑起帘子一角向外望去。

      啪!

      不等看清外面情形,浓郁香风一晃而过,手就被拍了回来,白皙手背顷刻红肿一片,可见对方力道之大。

      轿帘落下,随之而来的是女人略显尖细的斥责。

      “哎呦我的新嫁娘哎~你这是干什么!新娘就要有新娘的样子,赶紧把盖头盖回去,不然不吉、呸呸!大喜的日子安分点,别给大家找不自在。”

      “大伙儿都加把劲,沐老爷是个厚道人,等到了清河镇大家都有厚厚的红包拿!”

      随着女人吆喝,稀稀落落的送嫁队伍打起精神,吹拉弹唱全都上,恨不能现在就让清河镇首富老爷看到自己是如何卖力。

      高昂喜庆的乐曲冲破乌云封锁,回荡在荒野上空,没有人烟的树林小道愣是变得热闹喧嚣,冲淡些许窒闷与不详。

      送嫁队伍喜气高昂,加之喜娘插科打诨吉祥话一句接着一句往外甩,倒没人注意到刚才的插曲。

      花轿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喜娘那一巴掌下来,好似敲碎了辞尘与这个世界的隔膜。

      安静的世界瞬间嘈杂起来,高昂的唢呐锣鼓,高高低低的唱和声恭喜声一股脑冲进花轿。

      隔着晃动的轿帘,辞尘捕捉到喜娘与另一个人的对话。

      喜娘:“婚事可算要成了,沐管家您是不知道哦,这新嫁娘太能折腾,临出发前辞老爷特别叮嘱要把人看好,果然不出人家所料料,这小子一路上各种作妖找机会逃跑,要不是那边派来得力人看管,没准真让他给跑了。”

      沐管家:“你受累,事成之后定给您封个大红包。”

      “哎呀,这、这......沐家不愧是首善人家,就是大气!”

      喜娘嗓音提高,隔着帘子都能感受到那股殷勤和欢喜。

      “老身没有索要红包的意思,主要是这假少爷不安分,辞家的送嫁队伍到清河镇地界就走了,我担心新嫁娘趁机出幺蛾子,要我说,干脆像之前那样用迷药直接把人放倒,等再醒来已经到了沐家大宅,料他翻不出什么花样。”

      难怪他醒来四肢无力脑袋昏沉,饿得前胸贴后背,敢情是被人迷晕绑上了花轿。

      辞尘啃了口大红苹果,凑近布帘继续听。

      “到了清河镇,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沐管家平淡的嗓音蕴含强大自信,“大少爷不良于行,这冲喜人选是老爷并仙师千挑万选出来的,定然不会出半分差错。”

      喜娘:“您是不知道啊......”

      两人的交谈声湮没在喧嚣里,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辞尘竖起耳朵努力放不过任何一个字眼,勉强从对话中理清现状。

      这是一个类似民国的时代,天灾人祸在这方大地连番上演,旧王朝刚刚结束,先行者们在懵懂痛苦中拽着奄奄一息的巨龙踉跄前行,上层纸醉金迷下层吃儿卖女。

      原身叫辞尘,和他同名同姓,是沪市商会会长的儿子,金尊玉贵过了十八年,结果十八岁成人礼上被当众揭穿是个冒牌货。

      真少爷努力上进,是沪市中学贫寒学子中小有名气的进步青年,更衬得原身这个假少爷不学无术骄矜愚蠢。

      原身无法理解一夕之间怎么生活就天翻地覆,就算不是亲生的,好歹也养了十八年,父母亲人怎么说变就变。

      他找亲人理论,结果被冠上“贪得无厌不知廉耻”的名声,找真少爷说清楚,被当众指责“暗中害人心思恶毒”。

      来回折腾一番,原身成功从“辞会长家那个不学无术的儿子”变成“本性难移披上绸缎也改不了吃屎的泥腿子”,声名狼藉,彻底沦为沪市上流圈笑柄。

      “......辞家心善,到底养了十来年,不忍看他落魄,真少爷归位后还特地找了沐家这门好亲事,让他以后吃穿不愁,他倒好,不知好歹,半点不感激辞会长夫妇的良苦用心,一路尽嚷嚷着要回去,大家没办法只能使点小手段让他安静。”

      真假少爷这事颇具传奇色彩,辞家没有刻意隐瞒,早在沪市传了遍,很长一段时间狸猫换太子的故事都是沪市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清河镇闭塞,喜娘有心在“乡下人”面前显摆,自然要将新娘子这段过去好好拿出来说道说道。

      倒是便宜了没有继承原主记忆的辞尘。

      养了十八年,一朝发现抱错说翻脸就翻脸,还把原身这个男孩子以冲喜新娘的身份送到交通闭塞的清河镇地头蛇手中。

      辞家夫妇心善?

      辞尘没有记忆,对此持保留意见。

      咔嚓咔嚓。

      清甜的苹果汁液流入腹中,滋润了干涩的咽喉。

      辞尘抱着大苹果满足地眯起眼。

      活着可真好。

      四五月的天说变就变,似乎只是顷刻间,沉闷的天空飘起小雨继而化作瓢泼大雨。

      分明是正午时分天色却暗如黄昏,天空好似破了个洞,霹雳啪啪的雨水浇下来打在人身上生疼。

      带队管家在第一滴雨落下来时就招呼迎亲队伍快走,即便紧赶慢赶,等到了避雨的地方大伙还是从里到外被浇了个透。

      清河镇多雨,镇子外多有供人避雨的地方,他们所在的是一处荒屋,里外两间,因许久没有人住而破败,不过还好,比起在外面淋成落汤鸡,这破屋子算得上舒适。

      “这鬼天气说下就下,误了吉时可不好。”

      眼看镇子就在前方,雨却越下越大,迎亲队伍被困住寸步难行,喜娘暗骂秽气,高声呼喊着让轿夫把花轿放在干燥处。

      轿夫为避雨一路急行,才不管里面的人怎样,辞尘坐在轿中被颠得差点吐出来,好不容易停下,正要喘口气,就听那位管家喝道:“等等。”

      众人应声停下。

      “把花轿单独放在里面那间屋。”管家吩咐道。

      “使不得使不得!”

      喜娘一听这话赶忙劝阻,就怕临到头了再出点差错被主人家怪罪,“使不得呀沐管家,您是不知道这小子有多能折腾,一个错神就出幺蛾子,得时刻找人看着才行。”

      沐管家淡淡道:“毕竟是我家未过门的大少奶奶,怎么能跟这么多外男共处一室。”

      喜娘神色讪讪,作为从业二十余年有口皆碑的媒人,她当然清楚自己的安排不合规矩,但是......

      “出事自有我在,这一路辛苦,该您的红封一分不少。”沐管家淡淡道。

      喜娘立马喜笑颜开,“嗨呀,要不说沐府仁善呢,您看您这事办的,敞亮!”

      末了连连表忠心,表示一定把大少爷的婚事办得漂漂亮亮。

      小小一顶花轿就这样抬进里屋,然后所有人退出房间,腐坏的木门吱呀一声阖上形成简陋的封闭空间。

      自始始终没人过来查看新娘子状况,连询问一声也没有。

      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下一顶大红花轿。

      待周围安静下来,绸帘忽然动了动,身着大红喜服的少年跳下花轿。

      许久未进食加上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致使突然用力的双腿僵硬酸麻,辞尘差点跪倒在地,忙扶住轿子倒吸一口凉气。

      环境昏暗,不过足以令他看清楚所处环境。

      怪不得那位管家放心他一个人待着。

      房间低矮狭窄没有窗户,想要出去唯一出口是连接里外间的木门,只要守住外间,一只苍蝇也难以在不惊动那群人的情况下飞出去。

      辞尘将目光移向头顶。

      破败屋子许久未修缮,屋顶上大大小小的破洞正淅淅沥沥往下漏雨,最大的那个洞足有成人两个巴掌大小,在暴雨冲刷下稻草混合泥土筑成的墙皮簌簌往下掉,阴沉天光从破洞中渗透进来。

      原身的身量和他差不多高,踩着轿子很容易够到屋顶,沿着破洞扒拉,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扒开一个供人出去的通道。

      辞尘活动下手脚,身形敏捷地跃上轿顶。

      一切动静都隐藏在雨声中。

      本该。

  •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大家说分不清鬼和诡,这里浅浅说下本文设定,只限于本文哦。
    本文的“鬼”,是指人去世后的灵魂,或者用“鬼神”来泛指神秘力量。
    而“诡”特指邪祟,可以理解为被秽气侵蚀堕落的妖魔鬼怪,人类术士堕魔也可以用“诡”来形容。
    ...
    这篇文写到一半崩了,主线剧情和作者心态双崩的那种,中间停更了很长时间,一度想要放弃,最后还是决定好好把它写完,重新做了大纲和细纲前二十万字全部推倒重写,除了主角名字和主线,故事情节已经与初版没多大关系了,大家就当新故事看好了。
    锁掉的部分是还没有修改的,每天大概替换两到三章内容。
    就酱,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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