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吗？有金手指》如见山

29、进城

　　姜邈的话一落，车内变得静谧，郗扶隐没有说话。

　　沉默间，姜邈忽然有些不安，她不知道郗扶隐在想什么。

　　“粥不烫了，你尝一下。”

　　突然，郗扶隐开口说话了。

　　看不见他的表情，姜邈只知道，他的语气十分平静一如既往。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有没有生气。

　　所以姜邈只能呐呐地张嘴，任由郗扶隐一勺一勺地喂她喝粥。

　　心底却有种怪异的不安感，好似自己说错了话。

　　“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姜邈摇摇头：“我想坐会儿。”

　　车内恢复了安静。

　　过了一会儿，姜邈听见碗勺碰撞的声音，以及细微地喝粥的声音。

　　顿了顿，姜邈突然想到了什么般问到：“你有没有受伤？”

　　郗扶隐动作一顿，随后说：“没有。我没事。”

　　想了想她又问到：“火是怎么烧起来的，救我们的王老爷知道吗？”

　　那姑娘姓王，她爹应该也姓王，所以救他们的人就是王老爷了。姜邈如是想到。

　　“听说，是他们守夜的奴仆不小心睡着了，半夜把火踢进了柴堆里。”

　　郗扶隐淡淡的说到。

　　原来是这样，她就说这没雷没电的，最大的可能就是人为引起的。

　　马车内又陷入了沉寂。

　　姜邈突然觉得有些别扭，她纠结了一番，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看着面前这个的女人，郗扶隐端着碗，有些疑惑：“我，误会什么？”

　　“我，我不是说你靠脸，靠脸……总之我没有那个意思。”

　　姜邈已经很久没这么跟人相处过了，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特别是在她印象中，在这个时代，男尊女卑，说一个男人卖弄男色，这应该是一件极大的侮辱。

　　所以当她察觉郗扶隐有些不高兴时，第一反应就是因为这件事。

　　碗里的粥这下彻底吃不下去了。

　　郗扶隐无奈地放着碗，看着姜邈。

　　虽然姜邈的话没说完，但他也清楚她言语未尽里的意思了。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姜姑娘，在下并没有以为你说我以色侍人。”

　　这话从出自郗扶隐之口，姜邈觉得更尴尬。一时无言，便灰溜溜地闭口不言了。

　　其后的时间，姜邈并没有见过商户王老爷，倒是那位小姐，时不时的到马车上来嘘寒问暖，送些吃食，当然主要对象就是郗扶隐。

　　马车是在第三天到达郗扶隐说的那个城镇的。

　　准确的说这是一座小县城，县城名叫宁安县，旱情前也算人丁兴旺，百姓安居乐业。

　　发生旱灾后，因为这里算是北地的边缘地带，靠近辽河，加上此地是县城，城墙处有衙役持刀守候，从北地逃亡南方的灾民不敢乱闯，所以百姓也还算安稳。

　　等到他们到达城门口时，姜邈才知道。

　　宁安县是不许灾民入内的，那些灾民只能在距离城门口百米的地方歇息。若是遇见了进出城的好心人或许会施舍他们一二。

　　不论钱财，食物亦或是水，这些人都会感激涕零。

　　姜邈知道这一点是因为，王老爷停下了马车正给这些灾民分馒头和一些糙米以及水。

　　别看这些东西没什么，可对于这些人来说就是救命的东西。

　　更何况如今的形式，米面疯狂涨价，普通人能吃上一块馒头已经很不错了。

　　这位王老爷真正是个善人。

　　“姜姑娘，你怎么了？”

　　郗扶隐微微皱眉看着姜邈不太自然的表情。

　　姜邈睁着双无神的眼睛，抱着双膝蜷缩在买车里，听着别在那些灾民感恩戴德的话，抿紧嘴唇没有说话。

　　“姜姑娘？”

　　郗扶隐从来没有见过姜邈这样复杂神情，畏惧，厌恶，痛恨。

　　“他们现在感激你，总有一天会连皮带肉活吞了你。”

　　姜邈冷冷地说道。

　　郗扶隐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了她之前说过的那主仆三人的事。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些人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她喃喃自语般说道。

　　那件事始终是她过不去的坎。

　　郗扶隐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这是个吃人的世道，谁对谁错，三两句话是说不清楚的。

　　正在这时马车动了。

　　灾民施舍完了，他们正式进了城。

　　过了城门口，又走了一段距离，城内与城外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虽然看不到，但透过车帘，姜邈还是听到了一些街边叫卖的声音。

　　虽然不是特别热闹，但相比之下却有了人类聚集之下的生活气息。

　　虽然之前的事情让她心情有些低落，但乍然听到这些，她还是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加上她之前进入无人区的时候，姜邈已经很长更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过正常的人类社会了。

　　曾经繁华热闹的都市，鳞次栉比的高楼，嬉笑的人群。

　　这些仿佛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姜邈怔怔地听着，一路发愣。直到车子再次停下了都没注意。

　　“林公子。”

　　车外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惊醒了她。

　　接着是一阵撩开帘子的声音。

　　“王老爷。”

　　郗扶隐应到。

　　那王老爷的声音听着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想来是站在车下与郗扶隐交谈的。

　　姜邈猜测道。

　　“林公子当真不与我们去住客栈？”

　　那王老爷问到。

　　“不敢麻烦了王老爷了。在下在宁安县有一处住宅，可以暂做歇息。”

　　姜邈听得一愣，郗扶隐在这里有房产？

　　王老爷朗声大笑，接着说：“林公子年纪轻轻，想不到生意却做的如此之远。还是公子好本事啊！”

　　“不敢。”

　　郗扶隐谦虚道。

　　“林夫人的伤怎么样了？”

　　王老爷又问道？

　　姜邈又是一愣，林夫人，谁？

　　这时姜邈感觉郗扶隐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温柔地说：“夫人伤势已大好，还得多谢王老爷相助。”

　　“公子严重了，严重了。那行吧，老夫就让顺子和张婆子送你们过去吧，顺便留下来就侍候公子夫妇了。”

　　说着他突然就正色严肃地说道，“顺子，张婆子好好照顾公子和夫人，知道吗？”

　　顺子就是一直给他们赶车的车夫。而张婆子是王老爷派给他们的照顾生活的。

　　“是。”

　　“是。”

　　顺子应到。

　　“那林公子咱们先暂时就此别过。”

　　“告辞。”

　　“告辞。”

　　两相别过，各自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过了许久，姜邈僵着的身子才缓过来。

　　她慢吞吞地说：“你告诉他们，我是你的夫人？”

　　郗扶隐闻言低声笑了笑：“事急从权，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恕罪。”

　　“你说我是你的夫人，那位王姑娘还在你面前来献殷勤？”

　　这搁在现代就是妥妥的小三。不是说这个时代的姑娘家都重名誉吗？怎么堂堂的千金小姐，还有上赶着到有妇之夫面前来的。

　　姜邈听见郗扶隐又笑了一下，然后他认真地给姜邈解释：“这位王姑娘是庶女。自古嫡庶有别，商人地位又最为卑贱，嫁不了什么好人家。所以身为庶女她自然要为自己谋划。”

　　更重要的是，姜邈如今的样子着实不太好看，又双目失明。作为嫡妻看起来实在没什么威胁，所以那位王姑娘才没将她放在眼里。

　　这一点郗扶隐并没有说出口。

　　“原来如此啊！”

　　姜邈叹道。

　　看来古往今来，女子嫁人都不容易。

　　“那你的房子是怎么回事？”

　　“我在这里的确有一处住宅，只是久未来过，是个废宅，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废宅？

　　姜邈想了想，说是废宅，更应该是个废了哨点吧，他的人应该早就撤出去。

　　不然之前他就会直接让姜邈进城了，不会给他选择。大约就是他自己都不确定现在成里的状况，因为这里没有他的人。

　　虽然心里是如此想的，但她嘴上却说：“没事，废宅有什么？之前荒郊野岭睡得还少吗？”

　　说话间，地方到了，马车停了下来。赶车的顺子提着声音喊到：“林公子到了。”

　　“嗯。”

　　接下来，姜邈感觉身边一空，郗扶隐已经被他们弄下车了。

　　“夫人，来，我扶你。”

　　张婆子伸着手，扶起了姜邈。

　　姜邈摸索着下了车。

　　她眼睛看不到，这张婆子也不是个仔细的人，结果下车的时候不小心磕了额头。

　　幸亏不是太厉害。张婆子也是个心大了，居然还念叨着姜邈自己不小心。

　　她听着又好气又好笑，但什么也没说，毕竟也的确是她不小心。

　　看来她得找机会，治好眼睛，眼睛看不见实在太不方便了。

　　既然宁安县的人还住着，说明这里应该有，有水就有植被。所以治眼睛的事应该没太大问题。

　　一路走着，姜邈听着旁边张婆子碎碎叨叨的念着，大致摸索出了这宅子的大致样子。

　　宅子不大，是个普通的四合院的类型。

　　这里也没有郗扶隐说的那么破，只是久未主人，到处布满灰尘，显得有些荒凉。

　　其他的倒还好。

　　张婆子将姜邈扶到大厅里挨着郗扶隐坐下。

　　“麻烦二位帮我们打扫一下宅子，让我夫妇二人今晚上得以安住。”

　　接着，姜邈听见了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然后就听到顺子和张婆子喜笑颜开的声音：“多谢林公子，多谢林公子。我二人一定将此处打扫的干干净净，让您二位今晚上睡个好觉。”

　　说着两人高高兴兴地就往外面走了。

　　“你刚刚给了他们什么？是银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