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末终焉乐章》一颗菌珞

4、NO.4-夜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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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嚓～嚓～

　　暗淡的火光在浓郁的夜幕下时隐时现。

　　渐渐地，火焰变得明亮、稳定，也驱散了那令人不适的黑暗。

　　见光线稳定，亚纶也是缓缓将防风罩关上，抬头看着四周别样的环境。

　　这是他头一回亲身体验这种“自然气候”。

　　“这就是≮无光之夜≯？”

　　四周是一片黏稠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在这种环境下，点着灯的亚纶就像是海中的引路灯塔一般。

　　煤油灯所照耀的范围并不稳定，大体呈圆形，边界在周身3~4米间摇摆。

　　虽说因为其自身阻挡光线导致有一部分光线被遮挡，但在光线照出的影子却并不像是光线外的夜幕那般黑得深邃，反而浅淡的十分正常。

　　“可...刚刚那是什么情况？”

　　他亲眼看见云层宛若加速一般翻滚，连那悬挂于天边的太阳也以极快的速度下坠。

　　不安感在心间萌发，黑暗且静谧的环境让亚纶不自觉回忆起蕾娜曾经念诵的那些恐怖情节。

　　无数惊悚的情节在脑海中重播。

　　“嗬......”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略有些慌张地抬头试图看轻四周萦绕的黑暗，但一无所获。

　　入夜后的空气变得寒冷，寒风卷走衣衫上那残存的体温，地面开始弥漫起足足有脚踝厚的薄雾，清凉、阴寒。

　　周遭一切在此刻仿佛与这浓郁地夜幕融为一体，无边的黑暗与死寂无声的环境无一不在撬动着亚纶那紧绷的神经。

　　脑中的臆想让他感到越发恐惧，就好像眼前这片黑暗中潜藏着无数双窥视他的眼瞳。

　　“呼...冷静下来，这只是极端天气和过度紧张导致的错觉而已，没什么的。”

　　亚纶低吟着，像是在催眠自己，但恐惧感已经在心中扎根，光是看着眼前的黑暗他就有一种排斥感。

　　——但他以往在正常的夜幕下并不会出现这种感觉。

　　果然是有些被影响到了。

　　“等我明天再去上班，一定要将蕾娜藏在俱乐部书架上的恐怖话本都塞到阿萨斯的更衣柜里！”

　　亚纶稍微平复下心情，缓了片刻才再次抬起煤油灯，让其更接近自己的身躯，随即迈步前行。

　　时间流逝。

　　但不久后，亚纶的速度却逐渐慢了下来，直到最终停顿在原地，低头看着地面上那被火光映照着的地砖。

　　或许是因为心理作用，但眼前的道路似乎有些长，就好像在原地打转，而且四周极其安静——安静到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虽然大家在≮无光之夜≯中都会放轻声音亦或是不说话，但...今天太安静了。

　　声音与那不知是否是错觉的预感驱使着亚纶走向街道边。

　　只见他抬起煤油灯，借助火光范围查看街边商店以及内部陈设。

　　那与先前不一样的招牌与店面否定了他刚刚的猜想，这里和他所知晓的那几家店铺都不一样，看来他没有在原地打转。

　　“看来是错觉...还是太紧张了吗？”

　　松了一口气，但首次体验这≮无光之夜≯所给予的未知与压抑感也让他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一步、两步，在迈出第三步时亚纶迈出的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尽管很快就恢复正常，但那紧绷的肌肉却证明着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因为，在这奇怪的，哪怕是自身呼吸声都能听见的环境下他好似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了咯咯般的声响，声音很小，甚至小过蚊鸣，但确实存在，就好像有什么在跟着他。

　　亚纶注意着身后的动静，试探性地继续向前走着。

　　可身后声音却没有因为他的前进而变小，它依旧存在且越发靠近，就好像在以更快的速度追逐着他，但却没有任何的脚步声。

　　“嘶...呼。”

　　亚纶努力让自身呼吸与脚步保持平稳，好似并未察觉到身后情况。

　　直到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谁？！”

　　亚纶猛地转过身来，那握着煤油灯的手也顺着腰身的力道向着身后甩去。

　　生锈的金属杆互相碰撞发出吱呀的声响，煤油灯内燃起的火焰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而迅速缩减，近乎熄灭。

　　火光的照耀范围也瞬间缩小数倍，最终只剩下周身一米左右。

　　这一下并未收力，毕竟亚纶并不觉得这种发出怪声且没有脚步声的尾随者是什么正常人，何况他的脚步在这安静的夜幕下是那么清晰。

　　亚纶粗喘着摆正身形，眼中的警惕与恐惧犹如实质。

　　他能感觉到之前那声响已经到了他身后，甚至即将接触到他的脖颈，可现在...身后什么都没有。

　　但那微弱的声音依旧存在，就在身前那一米的黑暗之中。

　　咯咯......

　　从黑暗中传出的声音宛如一双手，透过亚纶的胸膛拂过颤动的心脏。

　　错觉？不可能，他不至于将贴近耳朵的声音与一米外的声音弄混，可那尾随者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危险就在眼前，就算现在转头跑也不一定来得及。

　　是走过去看看？还是转身逃跑？

　　亚纶咬紧牙，几乎是瞬间就选择了后者，可还没等他付出行动，那煤油灯中的火苗变得稳定，照耀范围也渐渐恢复，柔和的火光缓缓驱散着四周的黑暗，撑起了一片光的屏障，就连那奇怪的声响也在此刻消失。

　　同时，那逐渐恢复的光照范围内出现了一个小东西。

　　一只通体漆黑的猫在光与暗的边缘站立，尾巴一甩一甩的，而在其脚下是一块碎石。

　　“猫？”

　　黑猫尾巴一甩，身旁的小碎石直接被抽得飞了起来，然后滚入亚纶的身后的黑暗之中。

　　啪，嗒~

　　咯...

　　咯咯......

　　所以刚刚的声音都是这只猫摆石头弄出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亚纶在感到荒谬可笑的同时也放松了不少，他尴尬地捏了下被风吹得冻僵到已经闻不到味道的鼻子。

　　“都是蕾娜...总是讲一些恐怖话本。”

　　说着，他蹲下身看了看眼前已经蹲坐下来的黑猫。

　　黑猫那琥珀色的眼眸圆溜溜的，好似散发着光芒的宝石，看上去并不怎么怕人，哪怕亚纶距离那么近，它也只是在舔着嘴唇，精致得像一些刚吃完饭的贵族一般。

　　回想起黑猫刚刚舔嘴的动作，亚纶自顾自地询问道：“你是肚子饿了吗？”

　　黑猫没有回应，身后的尾巴依旧甩动着。

　　亚纶看着眼前的黑猫，也没期待对方回应。

　　“你等等啊。”

　　他将手中煤油灯放在地面上，随后翻找着衣袋，从里面拿出了米勒阿姨赠予的一小袋鱼干。

　　虽说他还没吃过，但米勒阿姨既然推荐，那估计应该不会难吃到猫都不理吧？

　　这么想着，亚纶从中拿出一条在黑猫眼前晃悠。

　　“这个你...？”

　　亚纶的话刚说到一半就哽住了。

　　看着因为太黑以至于只能稍微看出轮廓的黑猫此刻正随着他晃动鱼干的手在那扭动。

　　“噗。”忍不住笑出了声，亚纶含笑着将手中的鱼干稳住，“好了好了，吃吧。”

　　眼看着黑猫一口就将鱼干吃完，嚼都没怎么嚼。

　　见状，亚纶又拿了一根喂给了眼前这个意外遇见的小生物。

　　黑猫所发出的呼噜声和咀嚼声也打破了这≮无光之夜≯所带来的神秘与压抑，让亚纶感觉自身都轻松了不少，至少不再因为那奇怪的黑暗而感到不安。

　　见黑猫吃的那么...野蛮，亚纶也是看了看那只剩下半袋的鱼干。

　　有那么好吃吗？

　　他思索着，随后将原本打算递给黑猫的鱼干放到了自己嘴里，咀嚼，咸咸的，脆的有肉感与些许嚼劲，还带着海鱼的些许腥味。

　　“唔~味道还不错啊，比熏鱼好多了...但我记得猫好像不能吃那么咸的东西？”

　　再低头，亚纶便发现黑猫正死死的瞪着自己，身后那条尾巴甩的和鞭子似的，看起来有些生气。

　　“不会是因为我吃了鱼生气了吧...猫真的能吃吗？算了，再给你一个就是了！”自顾自说着，亚纶又拿出了一条鱼干，递给黑猫后就收拢了放着鱼干的袋子，“抱歉，剩下的我要留着就不能再给你了。”

　　他将鱼干收起，拿上煤油灯站起身来。

　　“我要回家了，你也快走吧，≮无光之夜≯很危险的。”

　　可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那只黑猫却突然跑了两步，横着拦在了亚纶身前。

　　“还饿吗？”亚纶觉得黑猫是还想吃，便往身侧跨了一步，无奈道：“真的没有啦。”

　　但黑猫也同样走了过来，直勾勾地挡在亚纶前方，也不动弹，就只是仰头看着他。

　　再三确定黑猫真的没打算走，亚纶也没和一只猫过不去，他直接往侧边走了好几步，确认黑猫不再挡路后他才顺着回家的路慢慢走远。

　　黑猫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它蹲在最后拦着亚纶的位置，低垂着猫头，像在看着自己身前的影子，随即又重新抬头朝着亚纶的方向走去。

　　在它们身后，那火光照耀的极限处，一滩暗红色且散发着腥臭的液体自黑猫旁的夜幕中缓慢地流出、蔓延，最后随着光照的离去而隐没于夜幕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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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等亚纶刚走出去多远，身后就响起了熟悉的呼噜声，他扭过头看了看，那只黑猫站在光照的边缘，呼噜声就是它发出的，只不过这次它没有上前来挡路。

　　这是…追着要吃的？

　　亚纶又低头看了看黑猫，对方一直都在光暗的交界处，和他有一段距离，而且没有靠近的意思。

　　“想跟着我吗？”

　　亚纶轻声念叨着，随后便往前走了两步，再次回头便发现那只黑猫又跟了过来且还是站在火光的边缘处。

　　“嗯~算了，让它跟着吧，就当做路上有个伴了。”

　　自言自语地说完，亚纶便继续往前走去。

　　途中亚纶也多次留意，每次都看到黑猫在身后的光暗交界处跟着。

　　或许是心理作用，在有了黑猫陪伴之后，他的情绪变得平静了不少，完全没有疑神疑鬼，就连原本觉得变长了的道路也在没多久之后走完。

　　感觉差不多到地方了，亚纶抬起煤油灯一一照过周围的门牌并顺着门牌号来到了家门前。

　　他从裤兜里拿出钥匙咔嚓一声打开门，随后看向身后的黑猫。

　　“要进来吗？”

　　亚纶敞开了门，室内的烛光与煤油灯的光芒融合，得以让他看见其中的景象。

　　但黑猫并没有进去的意思而是继续蹲在了门口看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想吃东西？”亚纶想到家中还有熏肉干，便耐心地对着黑猫说道：“稍等一下，我进去放完东西就给你拿点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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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屋内，内外十分差别不大，但依旧让亚纶感到温馨，他没有关门，并随手将煤油灯熄灭并放在玄关上。

　　似乎是听到了开门声，一个人影瞬间就从客厅内窜了出来。

　　此时的埃尔德脸上满是焦急之色，身上原本穿着的正装已经脱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外出的服饰，似乎是刚刚准备出门。

　　“亚纶？呼...你赶回来了啊......”看见亚纶还活蹦乱跳的，埃尔德安心了许多，但很快，他便有些恼怒地说道：“你知不知道晚上出去很危险！还正好遇上了≮无光之夜≯！我都准备出去找你了！”

　　“对不起。”亚纶果断道歉，黄昏时分出门的确有些冒失，但他还是辩解了一下，“洛丽亚港口被封锁，物价肯定会涨，家里的东西已经不多了，而且钱...所以我才想在还没涨价的时候去米勒阿姨那边买点东西。”

　　“你......”埃尔德无奈叹息，“至少，别再让我担心了。”

　　亚纶乖巧应道：“我知道。”

　　见状，埃尔德也开始转移话题，道：“米勒阿姨最近还好吗？”

　　“和以前差不多，还给了我们礼物。”

　　亚纶将那被黑猫吃了不少的鱼干都递给了对方。

　　“我尝过，味道不错可以当个零嘴。”

　　埃尔德接过鱼干看了一眼后才将其收好。

　　“我去看看家里有没有漏光的地方，你弄完了就去洗漱吧，对了，记得关门。”

　　“知道了知道了。”

　　结束交谈，亚纶也来到厨房。

　　他从橱柜内给门外的黑猫掰了块面包和熏肉干后便再次出门，可门外却空荡荡的，不见黑猫的踪影。

　　“咦？”

　　亚纶探头出去张望了一下，至少在火光照耀范围内没有看见那只黑猫。

　　“....走了吗，算了，还是放在门口吧。”

　　将食物放在了门旁，亚纶回到了家中并顺手将房门关上。

　　回到客厅的他习惯性地瞅了一眼不远处的台钟，但表情却也因此而变得僵硬，瞳孔微缩。

　　——现在刚入夜没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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