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BE的一万种方法(穿书)》青冥高天

5、第 5 章

　　“哥就这么好看，你看的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梁野含着笑意的调侃声，乍然在樊笼耳边响起。他像是刚意识到正常人应该怎样动作一样，缓慢的闭合眼皮，然后又张开。

　　樊笼另一只缩在袖子里的手不安的动了动，他知道他和平常人不太一样，在很多方面都被人嫌恶过。

　　回想起那些画面，樊笼睫毛颤抖了一下，他努力维持正常人眨眼睛该有的频率。他眼睛闭合间，瞳孔里只倒映着同一个人。

　　梁野忽然松开握住樊笼的那只手，他身体前倾，搞了个突然袭击。

　　梁野快速伸出手捏住樊笼两侧脸颊，轻轻向两边扯，瘦弱的少年脸上软肉并不多，但胜在细嫩光滑，触感格外好。

　　“小美人在想什么？怎么感觉快哭了？”

　　梁野语气温柔低沉，他眼神认真，充满探究之意。虽然樊笼从始至终给人的感觉就是阴沉，但奇异的，梁野忽然感受到他周围环绕着一股浓重的悲伤。

　　樊笼眨眼睛的刻意动作顿住，他不自在的咬了咬下唇，终究是没忍住红了眼眶。

　　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一下子在樊笼脑海中苏醒：

　　“一个杀人犯加上一个疯子，能生出来什么好货色？”

　　“你看他那样子，活脱脱又一个小变态！”

　　“他看过来了，快走快走，别被染上什么疯病。”

　　“他那眼睛遗传他爸，乌漆嘛黑的，看着真渗人，关键还不眨眼睛······”

　　樊笼独来独往惯了，他以为这些话他从不在乎的，却没想到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樊笼用力挣脱开梁野的手，他脸上留两道拉扯的红痕。

　　樊笼迅速低头，双手抬起遮住了整张脸。

　　梁野迅速反应过来，樊笼真的在伤心，有水滴从他指缝间流下，“啪嗒”一声摔落在地。

　　梁野不知所错的坐在一旁，他想安慰，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梁野忽然间感觉到樊笼不只是书里面那种一生都被安排好的角色，连性格都是设定好的。

　　梁野从来没在《这个学霸有点软》中看到樊笼掉过一次眼泪。他永远是坚强的，隐忍的，为爱不顾一切的，而不是脆弱的，怯懦的，连哭都不敢发出声音的。

　　王益悄悄走过来，边竖起手指压在嘴唇上，警告梁野别说话，边抓住椅背把梁野向镜子对面推。

　　梁野转头目露疑惑，无声询问。

　　王益把人推到镜子对面，才弯腰小声道：“那小孩自尊心强着呢，他不想别人看到他落魄的样子，你去安慰他，反而是揭他的伤疤。不如给他留个独处空间，等他情绪过了，你这当大哥的带他出去耍耍，保证比啥都强。”

　　梁野眼尾上挑，神色充满不信任：“看不出来你还是教育大师呢”

　　王益看他那样子，嘴角一抽，小声怒道：“要是没有我，你以为你小子能读书读到现在？”说完，还嘲讽了一句：“估计小学没毕业就走了歪路。”

　　梁野想到书中梁烨的性格，他闭上了嘴巴，眉眼放松，整个人安静下来。

　　王益看他明白过来，转头离开，去忙别的事了。

　　樊笼情绪平复的很快，他再次抬起头时，除了眼眶微红，别的什么都没变化，外表看上去是刚进门时那个阴沉少年。

　　把子哥走过来，伸手拿掉樊笼头上包裹的布。反光的冷硬剪刀在樊荣的栗色头发间穿梭，把子哥剪的漫不经心，但他手法极为熟练，很快就将樊笼微长的栗色头发，剪成了干净利落的样子。

　　“小子，我们家梁子心底好，但你要有自知之明，别什么人都敢往上凑，小心我对你不客气。”把子哥压低声音，末尾却特意加重了语气。

　　樊笼一言不发，眼神阴沉沉的，把子哥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什么。

　　把子哥剪完头发，拿毛巾扫了扫樊笼脖子里的碎发，临走时不放心的强调了一句：“离梁烨远点。”

　　樊笼眼睛轻轻眨动一下，他缩在袖子里的手指紧紧扣入手掌，圆润的指甲在掌心压出了印子。

　　过了一会儿，樊笼起身向门口走去，他步伐有点拖沓，丝毫不像刚进门时那样干脆。

　　“你干啥呢，不等等你哥哥这头发还没染好呢!”

　　刚才梁野手机响了一下，他正要拿出来看是谁发的消息，一个没留神，樊笼都快走到门边了。

　　带滚轮的椅子移动太慢了，梁野直接站起身，顶着一头竖起来的湿软染发剂，快步跑到樊笼身边，伸手拉住樊笼瘦长的手臂。

　　樊笼没回头，他看着理发店外明亮的阳光，突然感觉店里空调吹的太冷了，冻的他手心发疼。

　　“咋不说话，对你哥这么不礼貌”梁野等了一会儿，没得到一个字回答，他说着，往前走了两步，就要走到樊笼面前。

　　樊笼吞咽下一口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嗓子 ，他回头望向梁野，声音轻轻的，仿佛在和梁野讲道理：“我回学校。”

　　“回尼玛学校？!”

　　梁野空着的那只手抚上樊笼的眼睛，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蓄满了泪水。

　　梁野语气暴躁，他没来由的生气：“这样能回学校”

　　樊笼用力闭了闭眼，他将眼泪憋了回去，红着眼眶定定看了梁野一眼，肯定道：“能。”

　　梁野习惯性压抑情绪，他沉默着将樊笼从门口拉回来，将人按到旁边的椅子上，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坐着，哥没好，你就不准走。”

　　梁野眼里带着还没平息的怒意，气势惊人。他重重的坐下，在发泄情绪。

　　樊笼端正坐在一旁，他细瘦的手掌握成拳头，仿佛想通了什么，下定决心。

　　樊笼语气郑重：“我不走，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他说话的语气像是在虔诚发誓。

　　梁野听完嘴角一勾，心里的怒气悄然散去，他勉为其难的轻哼一声，表示暂时原谅樊笼了。

　　等梁野理完发已经到了中午，理发店所在的这条小巷子里飘来阵阵饭菜香，勾得人肚子里馋虫乱叫。

　　梁野照书里梁烨的惯常做法，在理发店的账单纸上，大笔签上“梁烨”两个字，领着樊笼潇洒的走出店门。

　　他们身后，把子哥苦笑着叹息了一句：“我真是老了啊，谁都管不住。”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小巷子。

　　在巷口拐角处，梁野掏出手机翻了翻信息，发现是梁烨他爸发来的转账，附着“一周生活费”的字样。

　　梁野看了一眼转账金额，若有所思的打了个响指，他顶着滚热烫人的太阳，笑着回头对樊笼说道：“明天就开学了，今天一定要吃点好的。哥请客，你想吃啥都行。”

　　樊笼看着眼前笑容灿烂的人，手掌心一点一点暖起来。他眼中的阴沉被太阳一晒，好像褪去不少，整个人散发着少年人的朝气。

　　樊笼先是用力点了店头，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二十块钱，在梁野面前摊开手，认真说道：

　　“我请你。”

　　有风从巷口吹过，樊笼额前的碎发倏忽间被吹开，他眼中映着日光，从梁野的角度看过去，仿佛是樊笼眼中本来就有的光亮。

　　梁野握住手机的修长手指按熄了手机屏幕，他笑嘻嘻的拿过樊笼掌心里那张纸币，在空中得意的晃了晃：

　　“那哥就占占小美人的便宜。”

　　樊笼看着梁野的动作，走路的步伐变得轻快不少，他略过街边的一切风景，专注看着眼前肆意张扬的少年。

　　书上说，朋友间有来有往。

　　樊笼心里想：“这是我第一个朋友。”

　　他加快了脚步，和梁野并肩走在一起，梁野每说一句话，都用心回答着。

　　梁野带着樊笼，准确来说，是樊笼带着梁野，花了一下午时间，把渝中和职高附近好玩的地方都玩了一遍。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两人都累到不行，一起坐在一条长椅上休息。

　　梁野记得樊笼是住校生，今晚得回学校住宿，他看了眼时间，有些担心的问起：“已经到宵禁时间了，你怎么回去？”

　　樊笼眼神不变，淡定的回答：“翻墙。”

　　梁野上下打量樊笼瘦弱的身材，打趣道：“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翻得过去吗？”

　　樊笼语气平常，依旧很淡定的说道：“翻过五次了。”

　　他说完，特意靠近梁野的耳朵，小声说道：“我知道渝中哪边的墙最好翻，我可以教你。”

　　樊笼的脖子压低，整个人弓成弧状，像是在秘密交换什么不得了的情报。

　　梁野借着路灯细细打量樊笼侧脸的轮廓，他没忍住上了手，揉捏樊笼脸颊上的细肉。

　　梁野也刻意放低了声音，在樊笼耳边小声感叹：“你怎么这么可爱”

　　晚间的风沁凉惬意，空气中的躁热被风带走，四周很安静，不知是谁的心跳声猛然大起来，“噗通噗通——”，每一声都在诉说着少年人尚不太懂的情动。

　　樊笼根据事实反驳道：“我不可爱。”

　　梁野嘴角压抑不住的上翘，他没有任何诚意的附和道：“是是是，不可爱，一点都不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