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桃》兰秋十七

1、第一章

　　裴与之回家的时候，阮淘正窝在沙发里在看电视，她抱着一个靠垫，缩成小小的一团，并不容易被发现。
　　何况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电视屏幕的光打在她身上，忽明忽暗。
　　裴与之轻轻关上门，她还是没发现。
　　于是他就站在门口，近乎贪婪地看着她。但是才看了几秒就慌了起来，她在哭。
　　他很笃定。
　　即使房间光线昏暗。
　　于是他又伸手打开了门，重新开门关门的动作故意重了一点，好让她发现。
　　“你回来啦。”
　　阮淘终于发现了他，手忙脚乱地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只是声音还带着鼻音，听着不怎么开心。
　　“嗯。”
　　裴与之一边点头，一边开了一盏不那么亮的壁灯。
　　“你开大灯吧，我眼睛受得住。”
　　阮淘局促起来，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后背紧紧靠着沙发。
　　裴与之摇着头说没关系，然后匆匆回了房间。
　　换了家居服出去的时候，阮淘已经把客厅的大灯打开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去了沙发那边，坐在了沙发的另一边。
　　余光瞥见阮淘又肉眼可见地局促了起来。
　　他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刚想起身，就瞥见阮淘慢慢地朝着他的那边靠近了一点。她佯装伸懒腰做出大幅度动作，然后身体一点一点，貌似不着痕迹地朝着他那边靠近了一点，然后她才慢慢放松下来。
　　这下换裴与之紧张起来了。
　　刚刚抬起来一点的臀部又慢慢坐了下去，他也做出调整坐姿的样子，悄悄朝着她那边挪了一点，虽然只挪了一点，也只敢挪一点，心脏还是忍不住砰砰直跳。
　　他这才看向电视屏幕，发现阮淘在看动物世界，屏幕上是一只健壮的雄狮，正在自己的领地逡巡。
　　她为什么哭？
　　看到电视屏幕上的内容之后，裴与之的心又揪了起来。
　　动物世界的情节不会让观众落泪，那阮淘是想到了什么才会哭？她是后悔了吗？如果她后悔的话……
　　想到这，裴与之的喉咙发紧。整个人又开始坐立不安。
　　“我小时候有一个梦想。”
　　阮淘突然开口说话了。她又不着痕迹地朝着裴与之挪了一点，身体微微侧向他，“说起来很幼稚，我小时候也想过当科学家来着。”
　　她的脸上带着笑意，眼睛亮亮的，又变得天真烂漫起来。
　　裴与之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一点，“那你想发明什么呢？”
　　“我想发明一种食物，所有动物都可以食用，然后吃着这种食物会一直健健康康，直到过完这一生。”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陷入了憧憬。
　　“这样的话，”她顿了顿，又看向屏幕，“这样的话，动物界就不用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了。大家可以和平共处。”
　　说完这话，她似乎又突然不好意思起来，用手捂着自己的脸，笑着打哈哈：“是不是很傻？我现在想想也觉得幼稚。”
　　裴与之克制着把她抱进怀里的冲动。只是控制不住地想伸出手摸摸她的头。
　　他的手刚放上阮淘的头，明显感觉到阮淘整个人一怔，这下他也不敢摸了，只好僵硬地收了回来。
　　“我觉得这个想法很棒。现在人造肉已经逐步上市了，说明有很多人和你有一样的想法。”
　　虽然人造肉主要是为人类服务的，尤其是阮淘这样的素食主义群体。
　　他用左手盖住右手，想保留住刚刚摸阮淘头发的那一点触感。
　　又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要是能多摸一会儿就好了。
　　与此同时，阮淘也在心里想着同样的事：他刚刚是在摸我的头吗？还是只是不小心伸手碰到了？今天没有洗头，我的头发会不会有点油？刚刚我的反应是不是很奇怪？怎么感觉脸发烫了，不会脸红了吧？天呐，明不明显，他会不会看出来，觉得我好奇怪？
　　她自我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今天早上不该赖床不去洗头的，要是他多摸一会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