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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   “你带着他去哪儿了!”一看见抱着左孟的宋哥,季淂就急吼吼地冲过来。

      宋哥没回答他,先看了看怀里睡着的人。
      左孟的眉毛皱了皱,像是被吵到了,倒是没醒。

      “没事儿没事儿。”宋哥轻轻拍抚着左孟,抱着他走到床边坐下了。

      季淂的声音压了下来,却还带着火气,“他什么身体,你带着他随便出去?出事儿了你负责吗?”

      “别吵。”宋哥轻声回了他一句,小心把左孟的外套往下剥,“帮帮忙。”

      “真是……”季淂嘟囔着给左孟拉袖子。

      “嗯……”左孟像是不愿意让碰,抱着肚子往宋哥怀里躲。

      “没事儿,睡吧。”宋哥护着他轻轻拍,转头看季淂,“我来给他脱吧。”

      季淂的目光变得困惑起来,“你俩发生什么了?他连我都不让碰,却让你抱着?你俩才认识几天?”
      他又酸溜溜地加了一句,“吃饭也是,真是邪门儿。”

      宋哥顾不上他,耐心哄着怀里有些挣动的左孟,“怎么了?肚子难受了?”
      “唔……”左孟有点止不住地挺腰,像是很不舒服。

      季淂着急了,“肯定是你把他累着了!要不去医院吧!”

      “嘘——我们揉揉,”宋哥护着他的腰腹,小幅度地揉抚着,“放松。”
      等左孟慢慢睡沉了,宋哥才抬头看季淂,“双胎怀到这个月份,他随时可能生产,睡觉自然得有人守着,倒不用动不动就要去医院。”

      “你怎么这么清楚,你自己生过?”季淂诧异地看着睡梦中的左孟像是抱抱枕似的把宋哥的腰环住了。

      “……”宋哥小心地给左孟脱鞋,握了握他的脚丫。
      左孟的脚丫原本是蜷起来的,碰到宋哥的手心就像是贴住了一个热源,很卖力地往里踩了踩。
      “家里还有更厚的袜子吗?他穿这个冷。”宋哥攥着他白生生的脚丫,轻而易举地用手掌全包住了。

      季淂给他找了袜子,坐在一侧看着,半天才开口,“就这么抱着?不用让他到床上躺着?”

      “他腰累,躺不住。”宋哥用被子把左孟团好,“家里有饭吗?他等会儿醒了会饿。”

      “靠我这保姆……”季淂想翻脸,但是看着左孟出去一趟,回来之后脸色好了不少,只好小声吐槽,“这么壮实的大男人,对这些伺候人的事儿倒是懂得挺多,又不是你媳妇儿……”

      他正说着,左孟就“哼”了一声,明显带着些痛意。

      宋哥直接低头贴了贴左孟的脸颊,眉头就锁了起来,“宝贝?”

      “宝贝?!”季淂傻了,要从宋哥手里夺人,“谁是你宝贝?”

      “他发烧了。”宋哥冷冷的目光扫过来,那种让人透心凉的威慑力季淂并不陌生。
      “你是……”他喃喃地嚼出来两个字。

      “左孟?”宋哥用手轻轻拍了拍左孟的脸颊,“醒醒?”

      左孟的眼睛扑闪着张了张,目光并没太聚焦,轻轻嗫嚅着什么。

      宋哥附耳凑上去,轻声问他:“要什么?”

      左孟的声音轻极了,几乎像是一条将断未断的细线。
      “我想要我的……企鹅爸爸。”

      “他要什么?”季淂急切地问宋哥。

      只见宋哥的脸色煞白,匆匆抱着左孟起身。

      “喂!你去哪儿?”季淂刚跟着他走了两步,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蓝色的电子光从“宋哥”身上扫过,那个麦色皮肤的男人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白玉梁手指平空一划,只抛下一句“跟上”,就跨进了空间裂缝。

      缝隙后的另一面就是基因部的部长办公室。

      “总统先生,”现任部长杭循理一见到白玉梁就立刻迎了上来,“您回来了。”

      “出现了高烧以及克隆者依赖,按照Plan B实施手术。”白玉梁说着话把左孟轻轻放在沙发上,拉开办公室里的折叠门,一个宽阔的实验空间出现在了平台中。

      “什么意思?”季淂看着脸色骤变的杭部长,心里突突的厉害,“你要对左孟做什么?Plan B又是什么?”

      白玉梁飞快地启动程序,并没说话。
      杭部长擦了擦汗,急促地跟季淂解释,“因为左先生的克隆体质,我们曾对他生产时可能出现的情况有过一些猜测。现在的情况可能是他出现了对克隆他的人也就是总统先生的依赖症状,那么他所被随机插入的增殖功能障碍片段可能是‘守望者’号。”

      “靠!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说人话!”季淂面对自己素未谋面的顶头上司,忍不住要爆粗口。

      “就是克隆个体在产程开始时会对克隆者异常依赖,但当他完成分娩,催产素水平降低时,他的心脏就会开始被迫急剧衰竭,只有……”杭部长看着白玉梁,脸上的皱纹都深了一重,“我不建议您这样做,总统先生,打印的心脏永远不能像是人原生的心脏那样工作,你的身体机能可能会加速衰老到七年以上,您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白玉梁的神情原本很严肃,听见这一句,他短促地笑了一下,“他对快四十的人也没偏见。”

      季淂猛地明白了,“你要把心脏给左孟?!”

      “我并不支持!”杭部长摇摇头,“您是国家的支柱,这项手术不能说是全然没有危险,如果您……”

      沙发上传来一声轻轻的□□,白玉梁立刻转头走过去,“崽崽?”

      左孟伸手环他的脖子,声音带着喘息,“你去哪儿了?你……”

      “在这儿在这儿,”白玉梁立刻把他抱起来,轻轻揉着背,“又疼了?”

      左孟昏昏沉沉的,眼皮重得睁不开。
      他使劲往白玉梁的颈窝里钻,用力抽吸着那股淡淡的桂花香。

      “我想你。”左孟低声说,“我想死在你怀里。”
      白玉梁的呼吸停了停,低声安抚着,“不会的,只是宝宝要出生了。”

      不知道是不是听不见他,左孟只是自顾自地说:“子弹打在身上好疼啊,感觉浑身都碎了。”

      白玉梁明白了,左孟是把宫缩当成了当初受的枪伤,可见是烧迷糊了。

      “我觉得我对不起宝宝们。”左孟试图整个蜷进白玉梁怀里,瓮声瓮气的,“可是你总是不跟我商量,总是骗我。”

      “对不起,崽崽,不害怕,我不骗你。”白玉梁抬头看了一眼杭部长,轻声说:“准备产室。”

      虽然不情愿,但是杭部长还是出去了。

      季淂蹲身在沙发前,担忧地看左孟,“还认得我吗?”

      “不要……”左孟往白玉梁怀里躲,“不要别人。”

      白玉梁冲季淂摇摇头,“你去给他弄些吃的。”

      “你真的……”季淂还是不信,“保证能让他平安无事吗?”

      白玉梁的侧脸宛如刀刻。
      他无声无息地看了季淂一眼,那目光看得季淂浑身发寒。
      但他还是坚持地问了:“如果除了你的心脏没有其他的解决方法,你会把心脏给他吗?”

      “出去。”白玉梁对他笑笑,几乎像是呲着牙的猛兽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

      左孟感觉自己像是一段架错了横纵方向的铁轨,列车不断从自己的腰腹间碾过。
      他记得纷乱的人群,有人在大声喊“开枪了,杀人了!”
      白玉梁的脸色比雪还要苍白,“你在做什么?左孟,你在做什么!”

      他想抓住白玉梁的手,但是手指就是不配合,他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虚空中划过,灰暗的天空向着更远处远离。

      成像器滑落了,他只能徒然地仰望着。
      “我不需要你牺牲自己来成就我,我也不想要你留给我的这一切。”他奋力要把话说完,“白玉梁,我不要你,也不要你的一切。”
      他记得有温热的液体落在自己脸上,那一定是不够薄情的雨。

      “左孟!不行……不行!”权柄滔天的白玉梁彼时不断地重复着这些没意义的话,“不行!”

      所以自己当时没有死?
      所以才会这么痛吗?
      一直都很痛。

      除了有那一阵若有若无的桂花香。
      他很想要。

      左孟努力地回想,终于想起这味道是白玉梁身上的。
      那味道就像是一把伞,撑在一片刀山火海之间。

      “白玉梁……”好像只是把这名字念出来都能缓解疼痛。
      “我在。”这个回答更是对疼痛的有力反击。

      他抓紧白玉梁的衬衫,“我好疼……”
      “但是我当时来不及告诉你了。”

      白玉梁的呼吸全乱了,手指微微颤抖着给左孟擦眼泪,“我的错我的错。”

      “嗯……”宫缩来了,左孟本能地挺腰,高耸的胎腹紧紧地绷着,玉色的皮肤底下几乎绷出了肌肉的纹理。
      等着疼痛过去,他张张眼睛,看见花朵形状的无影灯,“这是哪里?”

      “这是基因部的产室,我和你在一起。”白玉梁低头吻他,“宝宝就要出生了,我和崽崽就要有孩子了。”

      左孟茫然地看着他,“你不要孩子,你说你不要孩子,特别是我的孩子。”

      “我要,我怎么会不要?”白玉梁颤巍巍地吸了一口气,不敢吐出来。

      “你不要。”左孟很坚定,“我每天都很疼,我弯不下腰,站着也很累。”
      他眨眨眼睛看白玉梁,“我吃什么都很想吐,但是我必须吃。因为如果我也不要宝宝,就没人要他们了。”

      他说着说着又疼了起来,“你……你不要他们……你也,不要我。”
      这句话几乎让他疼得尖叫起来。

      白玉梁附身将他拢进怀里,“不疼了不疼了,马上就好了,我在,好吗?我一直在。”

      左孟用手推着肚子,就像是小兽想要摆脱捕兽夹,“疼……”

      “不是要企鹅爸爸吗?”白玉梁尽可能地加大和他的身体接触面积,“企鹅爸爸在这里,和我们崽崽在一起。”
      说完他扭头看正在操控仪器的杭部长,“还有多久?尽快结束产程。”

      产程结束就意味着心脏植入的开始。
      杭部长没想到他这么急着去送死,跟他解释,“已经比正常产程加快很多了,是左先生神志不够清楚,不能够配合用力,这样拖下去……”

      “我知道了。”白玉梁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几乎已经有些狰狞,“你出去。”

      产室里暖烘烘的,空气中除了淡淡的腥味,已经被浓郁的桂子香气充盈。

      白玉梁交叉双手把自己的上衣直接从头上脱了下去,一身精壮的肌肉沐浴在暖黄的灯光中。
      他用手指轻轻捻开左孟的衣扣,一大片玉色显露出来。

      左孟醒着。
      他并不冷,却像个小企鹅一样往白玉梁怀里钻。

      “乖,我在。”白玉梁护着左孟痉挛的胎腹,让他慢慢坐在自己腿上。

      白玉梁身上的味道让左孟因为疼痛皱紧的眉头放松了一些。

      “你要对我做什么?”左孟的目光依旧涣散,“你把我压在沙发上的时候很痛,在餐桌上也很痛,还有很多地方,我觉得你并不是真的爱我。”
      “你觉得我是个工具。”
      他平直地陈述,“左孟是我的代号。”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皱着眉看白玉梁握住了自己的指尖。
      “唔……”他轻轻叹息。

      “我抱你一会儿,好吗?”白玉梁轻声问道。

      左孟的肚子太沉,自己都坐不住,他有些笨拙地用手扒白玉梁的肩膀。

      白玉梁揽着他坐好,轻轻地拍他的后背。

      左孟始终皱着眉。

      白玉梁一搂他,左孟就轻轻“呜”了一声。

      可是白玉梁低声问左孟,“肚子又疼了吗?”

      “肚子……”左孟弓着身体,伏在白玉梁肩头喘息,“疼……”

      白玉梁替他揉着腹底,想让他缓解疼痛。
      左孟抵着他的肩膀,疼了一头汗。

      “我想他。”左孟带着鼻音说。

      “想谁?”白玉梁的动作很慢,像是在照顾一只最幼嫩的雏鸟。

      “我不该想的。”左孟低声啜泣,摇着头否认,“他说我是复制品……”
      “啊……”他低泣着蜷身子,“疼……”

      白玉梁看着时间,把他抱了起来。

      左孟抓着他的肩膀,注意力像是被转移了。
      “我…哼…”

      昏过去又醒过来的时候,左孟仰着头,像是一只不谙世事的小兔子,“你是不是在占我便宜?”
      白玉梁用手揉了揉他滚烫的额头,“舒服一些了吗?”

      “呃嗯……”左孟抓着他手,吃力的抬高了胎腹。
      白玉梁抓住他的脚丫,皱眉看着他身下,“用力。”

      左孟想蹬他,脸憋得通红,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绷的。

      “宝贝,对,用力踹我。”白玉梁也是一身汗,捉着他的两只脚,不让他把腿合上。

      左孟懵懵懂懂的,只觉得两腿之间挤着一个硬邦邦的圆球,把他的腰腹都要磨碎了。
      “啊……”他像小兔子一样用力蹬腿,又忍不住抱怨,“疼……”

      “听话,”白玉梁温柔而严肃,“马上就好了。”

      一阵剧痛之后,有什么东西快速离开了左孟的身体,也就带走了一部分疼痛。
      响亮的啼哭声在空中响起。

      左孟跟着声音看过去,是个红彤彤的小孩子,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还想自己看看,孩子就被白玉梁送进了一个氧气舱。

      “那是什么?”左孟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为什么有小孩子?”

      “宝贝,没事儿,”白玉梁哄着他,轻轻揉他的胎腹,“是崽崽的小宝宝,还有一个呢,我们加加油,马上就好了。”

      “我的小宝宝吗?”左孟难以置信,一双眼睛被高烧烧红了,“白玉梁不要的小宝宝?”

      “要,白玉梁要。”白玉梁认真地重复着,“宝贝最棒了。”

      疼痛不依不饶地缠上来,左孟疼得瑟瑟发抖,“还有一个小宝宝吗?”
      “然后就不疼了吗?”

      他被泪水浸红的眼睛认真地看着白玉梁,“你会杀死我们吗?”

      白玉梁把他的腿架好,“不会,宝贝,不会。”

      左孟踩着白玉梁的手心,“你命令我爱你,”疼痛让他的话断成三段,“所以我跟我自己澄清,我原本是可以不爱你的,只是我无法违抗命令。”

      “对,”白玉梁温和地答应,“是我逼你爱我的。”

      左孟跟着疼痛用力地挺腰,一次两次,都是徒劳。
      他挫败地大哭起来,“很疼,可是我放不下……”

      “宝贝,”白玉梁伏在他耳边,“再努力一下,要是你把宝宝生下来,我就解除对你的命令,好不好?”

      左孟的眼睛里含满了眼泪,“真的吗?我可以做左孟了吗?我可以不爱你吗?”

      “对,”白玉梁答应他,“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左孟不相信,“对克隆人的命令只……只有克隆者的死亡可以解除。”

      “我有办法。”白玉梁轻柔地爱抚着他的脚踝,“我总有办法的,不是吗?”

      宫缩几乎要讲左孟一分为二,他大汗淋漓地将第二个小肉团推出体外。
      耳朵里不停地轰鸣,生命像是潮水一样在他的身体里快速地退去。
      这种感觉他经历过两次,并不陌生。

      左孟知道自己又快要死了。
      黑色的阴影出现在视野边缘,将世界勾勒成一个圆形。

      这次白玉梁没有把孩子拿走,他把肉乎乎的小婴儿抱到左孟眼前,用那把柔和的嗓音对他说:“看看我们的宝宝。”

      左孟疲倦的目光冷冷的,只留下了高烧之后的余烬,“我怎么会在这里?你带我来的?”

      白玉梁永远我行我素,“睡吧,你和宝宝都会好好的。”

      就像是燃尽了最后一线光明,世界在一瞬间陷入黑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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