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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梦魇(八) ...

  •   车上我给周助发了短信,告诉他想一个人静静,明天再回去。他还是很担心,一个劲儿的往我手机拨电话。闹到最后我只得直接把手机关掉。

      六点过吃了晚饭,向日问我事情进展怎样,我老实将日记的事和盘托出,却没告诉他金田和浅草有那一层的关系。向日虽然八卦的质疑,“孩子会不会是金田的?”见我一口否定,慌忙又转移了话题,“日记里搞不好记了那男人的事。”
      “废话!”我和裕太异口同声。
      想了想,我又将幸村妹妹所见三言两语告诉了向日,结果刚说了一句那个男的戴了眼镜,向日猛地一下伸手捂住嘴,一脸的惊悚,“侑士?”
      “忍足有二十四、五?”我斜他一眼,真是替忍足难过。明显的交友不慎。
      向日尴尬地笑起来,“我的意思是,侑士是不可能的。戴眼镜的人有很多,那个医生不也戴眼镜?”
      “医生?”我愣一下,突然想起不知被谁放在床底的针头。一般来讲,针头只有医生会有。当然,自己也可以买。不过……

      ‘对了,如果说,浅草已经决定要把孩子赖你身上,那么日记为什么他一定要拿到手?’突然裕太插嘴。
      “是怕被别人看见。”
      向日立刻问我,“你们在谈什么?什么怕被别人看见。”
      “谈那本日记。我们怀疑有人三番两次摸进她房里就是为了找日记。”
      “可你不是说了?日记在她……嗯,那个以后就不见了。清单上没有。既然不见了,他为什么还要第二次回去?两次去同一个地方偷窃,那绝对需要很大的勇气。正常人不会这么做。”
      “或许第一次他没能找彻底。”我想了想,抬眼睛看向日,“如果你是小偷,你为什么会两次去一个人家里偷东西?”
      “这都什么破比喻!”向日一撇嘴,却还是转动着眼珠努力思考,“要真是那样,肯定是有什么东西我必须要拿到手。要不然……要不然……”
      “要不然就是我的东西掉房子里,若是被人发现,就会知道我是凶手。”
      “啥?凶手?”向日显然被我的用词吓住了,全身蓦地一抖,“什么叫凶手……她……她不是因为梦魔死的?”
      ‘夕城说她没有失误。’裕太慢慢蹙眉,‘她也没有心脏病,身体状况一向都良好。’

      裕太的话再一次提醒我——她本来不会死,却意外身亡,而她的死没有任何人有过多的想法。虽然我们觉得奇怪,但看在别人眼里却是再正常不过。还有她的日记。那本日记在警察搜查时就已经不见了。可是莫名多了个针头……有人两次,或许不只两次翻进她卧室里找东西……

      我认真想了几分钟,终于找向日要了夕城的电话,“能不能帮我个忙?我想要一个人的照片……”

      “你要谁的照片?”挂断电话后向日问我。
      “明天就知道了。如果不是他,我也没办法了。”我长吁了口气。心里开始默默的盘算,请夕城叫出浅草的亡魂,那得需要多少钱。

      隔天上午,我万般不情愿开了手机。里面居然有十几个未接来电。真是吓得我不轻。翻开一看,伊武打了两个,观月平均间隔十分钟打来一个,一共五个。剩下的柳泽、木更津各自一个,还有金田,一共打来两个。倒是周助,只打了一通,短信倒是满满的发了五条。全是些鼓励我叫我不要泄气的话,还说妈妈一点没怪我,她说相信自己的儿子。
      最让我高兴的是,佐久间也打来一次,短信也有一封。不过她并没说什么相信我的话,而是很恳切地告诉我,有什么事可以找她商量,她是我的老师,绝对不会置身事外。

      最后的两条短信是由梨香发来的。第一条让我振奋得差点没跳起来:裕太,哥哥已经画出来了!
      可是再看第二条,我简直抽搐得想哭:抱歉裕太。哥哥居然画的柳生学长……

      中午差不多十一点时,我离开向日家,到了和夕城事先约好的地方。她很随意地将照片甩到桌上,“你要的东西。还有,指纹也帮你弄到了。”说着又丢过一本很薄的小册子。
      我连声道谢,抓起桌上的东西飞快跑回向日家。向日见了照片,嘴巴夸张地张成了O型,“你怀疑他?”然后迅速拿出数码相机对着照片一阵猛按。
      我则是打电话给由梨香,让她立刻上线。

      照片传过去时,我的心脏止不住怦怦一直乱跳。岂止是怀揣了小鹿那么简单?简直比见了泳装美女还要激动。我狠期待她的答案,却又害怕听见不好的消息。要我再去拽出第二个怀疑对象,我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我大口大口的喘气,向日跟着我一块儿紧张,“到底是不是?”
      十几秒过去,聊天消息框那儿飞快弹出一行粉红色的楷体:没错!就是他!
      她接着问我:你怎么找到他的?

      我激动万分,支手肘碰碰身旁的向日,“你跟她解释,我立刻去警察局!”怀揣了夕城扔过的那本病历,飞快向玄关跑去。
      “哎!等等我!”身后传来向日的喊叫。

      跑到警局,我镇定地告诉警察叔叔所有事情的经过,当然,关于一切与自然科学相违的东西自动省略。我声情并茂讲述了整整半个小时并交上了谎称是朋友偶然看病得来有渡边医生指纹的病历。然而,当对方保证会立刻以毁坏他人名誉、也就是侮辱罪请他回来协助调查时,我彻底懵了。

      那丫的犯了什么侮辱罪,老子怀疑浅草根本就是他杀的!夕城救的那几个人,除了浅草其余都还活得好好的,而且他掉什么不好偏偏掉了针头?为什么会是针头?上面染有浅草的血迹却又没她的指纹……说明浅草自己压根没碰过那针头,是别人拿了针头刺她……难道说……难道说他们只是偶然玩起了S M这种高深让人既是战栗又是兴奋的超脱艺术?

      我小心翼翼将自己的想法旁敲侧击告诉即将带人出去的警官。说完后我特别强调了两点,“我女朋友她根本没有心脏病,而且身体状况一直很好。”我很想说她十有八九是被人暗中害死,却没法解释自己产生怀疑的真正原因,情急之下,只得不负责任的随口乱扯,“我很疑惑,她怎么突然就死了。还有,针头上居然染有她的血迹。”

      于是,再笨的警察也听出我意有所指。
      于是,与此事件相关的人均被慎重地请回警局……录口供。
      有房东太太、浅草妈妈、我、金田、渡边医生、幸村妹妹……幸村精市以及裕太的哥哥,不二周助。当然,他俩一个是陪妹妹来录口供,另一个是来陪我。

      起初渡边拒不承认帖子是他发的,并一口咬定和浅草素不相识。但是当警察拿出了指纹核对表,并且厉声斥问他到底认不认罪时,他居然一脸像死了亲妈似的回答:“其实我没有想杀她……”真应了那个成语,叫做贼心虚。
      人家警察只是叫他认侮辱罪,结果他神经受不了刺激承认自己杀了浅草。

      当然,以上的审问过程全是由调入东京警局不久的山村警部悉数告知。他还笃定地握拳跟我表示,“跟我猜的一样。犯人果然是用针管向受害者静脉多次注射空气,导致她死亡后有心脏病发作的迹象。”

      我和裕太同时震惊于他的想象力——要说我、裕太、向日、夕城谁有这样的想法都很正常,唯独不清楚全部内情的你……这么推测是不是想象力过于丰富了点?虽说针头有血迹,但浅草毕竟是死在医院并非卧室里。

      可是向日依然不大明白,“我还是不懂,为什么针头会在浅草卧室的床底?”
      “很简单,”我三言两语向他解释,“头一个晚上渡边杀了浅草,但他害怕浅草的日记里会写关于他的事,所以那个晚上他连夜赶去了浅草家。”
      “正巧碰到房东抱着贤一郎来找浅草,渡边一慌就躲到床底,针头太小,所以不小心掉出来……”裕太顺着我话往下接,但说到一半又突然停下来,转过头看我,“但是我不懂,他为什么会把针管揣在身上不直接拿去扔掉?”
      “因为医院有规定,用过的针管要集中处理。他怕露馅所以将针管一直带在身边。”走过来搭话的幸村说完后低下头看着我微笑,“不过没想到裕太能从一个用过的针头想到这些。很不错。”

      他柔和了脸部线条,明显是在表扬我的聪明机智,可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的表情就像警界快要退休、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看新来、偶尔凭运气破了案子的菜鸟……反正,让人心里觉得不爽。

      后来,渡边带着手铐被带出审讯室时,金田忍不住,冲过去左右两拳朝他脸上直直砸过去。被旁边的警察拉住时,‘叔叔’神色悲愤地问他,“你为什么要杀她?她肯为你生孩子你还要杀她?”

      结果渡边表情淡然的一句‘她要是肯安静的走开我也不会杀她了。’弄得坐椅子上的幸村脸上表情都凝固了。向日在一旁连连咒骂,“人渣!真不是东西!”

      经过我身旁时,渡边转过脸来看我,“我们说好了让你做替罪羔羊。可是临到最后她还是反悔了。”
      “因为她和你不一样,”我皱起眉来,双手斜插进裤兜,“这辈子她唯一做错的事,就是想要帮你这个为了娶院长女儿杀死自己女人孩子的禽兽。”

      事后,我陪着金田第二次去了浅草的墓前。他手里拽了从医生家里搜出的浅草的日记。本来浅草母亲把日记给了我,我自知没有翻它的资格,一转身我就交给了金田保管。
      他一手反复摩挲着那本日记,柔和了表情慢慢蹲到浅草墓碑前。好半天才说一句话,“你可以放心了……”

      我觉得金田一定有话想单独跟她说,便找了借口转身站到远处的树下。

      ‘墓园真是奇怪的地方,’裕太站在我身旁,突然感叹起来,‘来的人都是悲痛欲绝,照片上的人却都在笑。’
      “大概人死后就到了更好的地方。”我摇着头解释,突然头痛起来,“这次的事亏了夕城假装生病弄到他的照片和指纹,我答应了她,今晚要陪她去网球场。”
      ‘你真的要变成她助手了。’裕太叹起气来。
      “我不想,不过……总还是欠了她点。”我无所谓的一撇嘴,却没能料到,那个即将到来的夜晚将成为扭转我一身的重大转折点——从那个夜晚开始,我渐渐踏上了一条看似没有归途的变态之路。

      事情的起因是半夜去街头网球场驱除亡灵之时,竟然有不认识、穿西装打了领带的陌生男人抱着文件夹小心从另一条小径拐出。
      恶灵魂魄被打成碎片、手指着夕城扭曲了那张流满黏稠液体的脸孔表情愤愤、以常人不能想象的高分贝喊出‘你好狠……’时,那个陌生男人眼一瞪,昏过去了。

      我的感情告诉我用不着去管他,可是理智逼得我一脸关切的奔了过去,“喂!你没事吧?”我左右晃动他的肩膀,他却没有一点反应。
      向日叫夕城,“他看见了,需不需要用那种药水?”
      “可是我没带在身上。我没料到这么晚还有人走这条路。”她蹲下去,伸一根手指戳戳他脸蛋,“他怎么还没醒?”
      我拿手试了他鼻息,震惊了,“他……他没呼吸了。”
      向日也过来试了试,脸色霎时苍白了点,“真的……没呼吸了。”
      夕城愣了愣,伏到他胸口开始听他的心跳,然后抬起头严肃的看向我们,“他已经死了。”

      ……
      …………

      沉默了好几十秒,我终于问出了实质性的问题,“要不要报警?”
      “不要,”夕城第一个作出反应,一把拽住我手腕,“记得你答应过我一个条件?现在,你就进入这具身体。”
      “为什么我要……”虽然很疑惑,其实我已经心动了。裕太和由梨香交往是迟早的事,我夹中间实在太不好受了。
      裕太显然也心动了,‘这样不会出什么问题?’
      夕城立刻摇头,“最多就灵魂和身体没法契合,再回去现在的身体。至于目的,我就是想看看,人的灵魂真的可以随意进入他人身体?”

      “可是……”我还想矜持一下,猛然间觉得有什么东西塞进我嘴里。下一秒,漫天剧痛袭遍了我的身躯。我头一晕眼前一黑,意识顷刻全失。

      等我渐渐恢复了点知觉,耳边迷迷糊糊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个……那个谁,你没事吧?”
      “不要叫我……那个谁……”我努力瞠开眼皮,恍惚间看着娃娃头转头对身旁一个皮肤麦色的男人讲了点什么,“裕太……”
      他们可以说话了?

      随后,意识完全清醒。我睁开眼,看见面前三张带了母亲看新生儿般欣慰而感动、半含了泪光的眼神的脸孔。‘我换身体了’几个加粗带了颜色的仿宋体犹如被风吹起的巨型金黄蒲公英,不停浮动在我的身后。

      我坐起身,感慨万千的看着裕太,欲言又止,“裕太啊……”
      夕城在一边点头,“原来真的可以。”
      向日眨巴了眼睛嘴巴又一次张成了O,“好神奇!”他说。
      我从鼻子里轻哼一声,一手宽慰的扶上胸口……那是相当的柔软……

      在对面前三个人各自不同的感叹置若罔闻的同时,我颤抖了十根手指左右检查这具身体的胸部……货真价实的肉包子……
      我再忍不住,含恨扭头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我靠!为毛女人要穿男人的西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梦魇(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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