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外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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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言公公道：“可知道是何事？”
小太监道：“说是有密信送来。”
一听是密信，进言公公赶紧吩咐小太监把人领进来，又与萧桓汇报了此事。
进来的是专门管理信鸽的侍卫，他一进门，就三言两语地说明了信鸽的来处：“是秦大人带走的那只。”
萧桓闻言，从桌案前站了起来。不等进言公公递送，自己走到侍卫面前，从他手上取过竹筒，抽出纸条纸条，展开。
一抹笑浮现在嘴角，几息之后，又像是颇为无奈般地摇了摇头，只是那抹笑始终都没有消失。
相反，还隐隐有继续扩大的趋势。
他三两步走回桌案前，提笔不假思索地写了几个字，而后将纸条细心地折好，封进小小的竹筒中，递给那侍卫：“去吧。”
侍卫领命走了。
萧桓坐在桌案前，没有继续批折子。
他微微后仰，将重量全都寄托在椅背上，姿态极为放松。
他手里仍是拿着那张小纸条，一字一句反反复复细细琢磨，短短数十个字，却怎么也看不够。
进言公公见他一副心花怒放的样子，也禁不住凑趣道：“秦大人写了什么？能让陛下这么开心。”
萧桓此刻心情极佳，也乐意与他人一同分享自己的好心情：“秦久说他见到了朕的姚贵人的另一幅面孔，朕派人怎么都搞不定的那个木匠，被她治得服服帖帖的。”
说着，又连连摇头大笑。
进言公公不太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又或者值得陛下反反复复琢磨。
他跟着假笑两声，思揣着该如何接话。
还没等他想好，萧桓又惋惜地叹了口气，一脸遗憾：“看他说得这么有趣，朕也真想去瞧一瞧到底是一副什么样子！话说朕有两年多没出过宫了吧？！”
进言公公赶紧接话：“陛下自被确立太子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宫了，算一算，确有两年多了。”
看着萧桓那跃跃欲试的样子，他又委婉提醒道：“只是如今接近年关，诸事繁忙。要不然陛下倒真可以到京城中逛一逛，想必也能够收获颇多意趣。”
萧桓斜眼看了他一眼，对于他的那点小心思萧桓心知肚明，不过也确实是他的本分。虽然被他兜头泼了盆冷水，若是计较，倒是自己没有理。
“你放心，朕自然明白轻重缓急。你看，朕这不是正在加急处理这些各地呈上来的折子吗！”他抬手拿过右手边最顶上一本折子打开，复又坐回桌案前，低头批折子。
进言公公默默地擦拭手心的冷汗，规劝陛下励精图治真的不是一件好干的活计。
眼下接近年关，有许多事情要忙，外地官员进京述职，附属小国面圣朝奉……这桩桩件件都得皇帝出面，实在是出不得差错。
好在陛下是个听劝的人。
不过，陛下为什么这般想要出宫？以前可从未见过他这般三番两次地提出出去逛一逛。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姚贵人走的那天。当时陛下就要跟着出去，被自己给拦了下来。
今天则是因为接到秦久送来的信，陛下才又生起了这个念头。
若是说皇帝关心雕刻板这件事，倒也是说的过去，毕竟若是这件事做成了，绝对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可若不是因为事，而是因为人呢？
进言公公一往深里想，方才冒出的冷汗一下子都被吓没了。
不、不会吧？！
若是真的如他想象一般，那自家主子怕是要栽了。
当你想要了解一个人的时候，你就已经开始了沉沦之路；当你想要了解更多，并想要参与其中的时候，你就已经沉沦了。
更可怕的是，你越是了解，就发现这个人越是有趣，越是惊讶于她所给你带来的惊喜，甘心沉溺其中，最终无法自拔。
而眼下，陛下已经开始会被姚贵人牵动一些小情绪了，只是陛下自己还没有发觉。
进言公公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若是陛下果真生了心思，怕是有得磨。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陛下自己没注意到，他站在一旁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姚贵人对陛下实在是不怎么上心。
一个人对另一个是怎么样，从平时的相处就能看出来。
姚贵人从未特意为陛下而装扮过，也未曾主动关心询问过陛下，更别说主动邀请陛下去延华宫坐坐，每次都是陛下自己找上门去。
倒是和后宫的其他人相处得极为不错。
女子都是善妒的。
他在宫中这么些年，无比清晰地明确这一点。
姚贵人一点都不妒。
怕是心中有人。
这是最坏的情况了，进言公公心道。
听说姚家有个养子，他得好好派人查一查。万一查出什么不对的，也好教陛下提前知道。
在陛下泥足深陷之前。
进言公公幽幽地看了萧桓一眼，道阻且长啊。
殿外有无声无息地下起了小雪，纷纷扬扬的雪花飘飘悠悠，同殿中人的心潮一起飘荡起伏，无所依凭。
雪越落越大，到了第二天变成了鹅毛大雪。
姚纤玉早上起床的时候，院子里的地上已经铺上了一层厚白。
吃过早饭，姚纤玉同木头张一头钻进了院子东侧的屋子。
昨天整个院子都进行了彻底的打扫，这间屋子当然也不例外。
木头张看着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屋子，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等看到被分门别类摆得整整齐齐的工具，他眉头皱得更紧了，整个人都显得很不自在。
“搞得这么一板一眼干什么，我都找不到做事的感觉了。”他大声嘟囔道。
姚纤玉听得好笑，怎么收拾得干干净净就变成一板一眼了？非得搞成老鼠窝一样才满意？心中如此吐槽，却也不敢直接说出来。
万一这老头又闹了小孩子脾气，撂挑子不干怎么办？！
两个人开始坐在一起拿着之前画好的图纸讨论。
当初把这件屋子定做工作间的时候，姚纤玉特意请人将这间屋子的窗户开大了一些，为的就是能有更多的光透过窗子照进来。
今天外面虽然没有太阳，惨白的天光照在白雪之上，被反射进窗子里，倒也不显得昏暗。
靠着一盏灯烛足以照明。
两个人商讨了好一会儿，决定之后开始动手。
姚纤玉眼见着木头张故意偷偷把推下来的成堆木屑踢散，最终在他悄无声息地默默努力之下，不过一个上午，屋子基本有恢复了原样。
木头张这才背着姚纤玉露出一个满意且舒心的笑容。
姚纤玉权当没看见，由着他造作。悄悄招来月下，告诉她以后这间屋子不必打扫得太过干净，只要把地上的木屑大致扫一下就行了，桌案上的东西无论多么凌乱都不要乱动。
大雪断断续续地接连下了将近十日，等到终于停的时候，雪的厚度差不多累积到了人的小腿的位置。
因着这场大雪，人们极大程度地减少了外出，街上鲜少看到行人。
姚纤玉和木头张在期间也没有踏出过远门一步。两个人从早到晚窝在窝在东侧屋子，绞尽脑汁。
屋子里散落着各种结构不同的四方架子以及数不清的小小的刻了字的方牌。
桌子上也七零八落地摆放着各种图纸以及工具。
屋子里的两个人也如同这间屋子一样，不复当初整洁。木头张的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更是邋遢，比这两者更糟糕的是他此刻的脸色。
姚纤玉也好不到哪去，一身窄袖深色衣衫，为的就是干活方便脏了不容易看出来。
头发虽然不像木头张那样乱糟糟的，却是一根珠钗都没有簪，只是简简单单地挽成了一个髻。碎发也毛毛躁躁的，没了之前的水润光滑。
不仅如此，她的手上更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每次梳洗的时候，花前和月下都心疼不已。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叹了口气。
这些天他们二人虽然付出了十足心力，结果却不尽如人意。一个个想法被实施然后被否决，饶是二人有足够的意志要做成它，此刻也都不免有些颓丧。
木头张抬手揪了揪乱糟糟的头发，忍无可忍道：“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出去转转！再呆在这个屋子里，我非得憋疯不可！”
说着撂挑子就要走人，姚纤玉忙叫住他。
他极为不耐地回转过头，一副大有你敢阻止我我就敢打你的样子，说话也是恶声恶气：“怎么了？我出去一下都不行？！”
姚纤玉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老头就是这样，一遇到想不通的地方，脾气就会变得十分暴躁。
她叫了声花前，花前应声从堂屋里走出来。
姚纤玉道：“给老头五两银子。”
花前二话不说，从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五两银子递给木头张。
木头张收了银子，脸色稍微好了一些，拔腿就要走。
姚纤玉又赶紧交代道：“想买什么就去买，要是钱不够就先记账上，我到时候让秦大人去结……记得天黑之前要回来！”
想了想又补充道：“你要是天黑了还没回来，我去哪里找你？”
老头干脆利落地丢下“老地方”三个字，人就消失不见了。
目送老头走远，姚纤玉沉默了一会儿，对花前道：“收拾一下，趁着今天不下雪，我们也出去转一转。”
作者有话说第36章 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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