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心机又如何》茕鲸

20、20.狭路相逢

　　“此时”上，【艾薇进修表演】的词条短暂地登上了热搜前十，很快又被挤下去了。

　　比起明星上进好学的消息，网民们显然更期待看到他们的丑事和绯闻，以满足自己那点窥探欲和攀比心理。

　　不过穆法已经很满足了，美滋滋地畅想未来：“不错不错，你的风评越来越好，以后咱们就不用老是演什么小三绿茶了，再争取争取，大女主戏也不是没希望，到时我也能一跃成为业界的金牌经纪人。”

　　艾薇无情地打破他的美梦，“那也得等我毕业了才行，两年呢。”

　　“不，”穆法掰着手指，认真地纠正：“一年零四个月，寒暑假你可以工作。”

　　艾薇不由失笑，这可真是把资本家的压榨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不过正如他所说，校园生活好似白驹过隙，眨眼间便过去了一个月。

　　一个月，足够公众遗忘之前的偷拍事件，也让穆法想通了，不再纠结，只交代她处理好感情生活，不要再让有心人抓了把柄，艾薇一一应下。

　　每天按部就班地埋头学习，学校家里两点一线，枯燥却充实，让她浮躁的心渐渐归于平静，整个人更有一种如水般的淡然。

　　这一个月里，艾丽娅没有露过面，却给她布置了一份作业，题目是赏析某部经典电影的台词并讲述感受，看起来似乎是中学生都能完成的任务。

　　艾薇却不敢轻视导师布置的第一份作业，先是将电影仔仔细细看了三遍，边看边将自己的所思所感一一记录下来，梳理出大纲，觉得差不多了，才执笔撰写初稿。

　　等初稿初具雏形，她才开始查阅相关的文献资料——如果先查资料再落笔，很可能会受他人观点的左右，失了自己的主见，最后只能拾人牙慧拼凑出一篇不堪卒读的学术垃圾。

　　自己既然下定决心要让导师看到自己的态度，就绝不会偷懒敷衍，即便有些粗劣，也会将最真实的思考过程呈现出来。

　　艾薇这样的忙碌，注定没有什么剩余的精力陪伴枕边人，本以为克里斯汀会生气，撒娇耍赖打搅自己学习。

　　但出乎她的意料，对方并没有粘着她——这种状态似乎是从两人完全标记后开始的。

　　两人亲昵依旧，却不再像连体婴似的整天待在一起，让艾薇心里无端有些空落落的。

　　不过，克里斯汀每晚都会留一盏小夜灯，一边看书，一边等她忙完了进房间来睡觉。

　　好几次等待时间过长，困意上头，靠坐在床头便睡着了。

　　她越来越体贴，艾薇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反倒复杂难言。

　　“柯蕊，你不用等我的，下次困了就先睡吧。”艾薇把她摇醒，让她调整姿势躺得舒服一些，而后轻声劝道。

　　克里斯汀睁着一双惺忪的睡眼，长臂一捞，一把将她按进怀里，继续呼呼大睡。

　　艾薇愣了一会儿，而后轻笑起来，靠在她怀里，听着规律而有力的心跳，心里的烦闷和焦虑一扫而空，很快便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当耗时近一个月，艾薇终于完成了这篇小论文，卡着截止时间提交上去。

　　当晚，艾丽娅给她发了条通知——写得将就，明天上午你没课是吧，八点来我办公室，上堂实验课。

　　用词随意，发送时间也是随心所欲的凌晨十二点，是她一直以来的作风。

　　艾薇前一晚交了作业，心头大石落地，倒头便睡，第二天早上起床才看到这条消息，再一看时间，已经七点四十五了！

　　她惊恐地从床上弹了起来，随意抓了件衣服换上。

　　被她这番动作吵醒的克里斯汀揉揉眼睛，问道：“怎么……起这么早？”不是说今早没课，要好好睡一觉的么。

　　情况紧迫，艾薇来不及多做解释，丢下一句“导师找我”，便噔噔噔下楼出门了。

　　克里斯汀起床气无处发作，烦闷地“啧”了一声，想了想，也翻身起床，穿戴整齐。

　　她望向镜子，镜中的高瘦女人穿着挺括的白色衬衫，面色苍白依旧，嘴角抿得笔直，有些长的头发散乱地披在肩头，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爱丽和伊莉雅见她突然换上正装，似乎是要出门，连忙劝阻：“小姐，夫人说……”

　　她们也看出来了，这位教授压根儿没病，或者说早就痊愈了，之前纯良天真全是假象，眼下这副冷漠寡言的姿态才是她的真实面目。

　　但是拿钱办事，她们既然领着范西亚夫人发的丰厚薪酬，自然也要遵循她的要求，把人照顾好。

　　尽管她们都觉得，眼前这人根本不需要别人照顾，该被照顾的是她们饱受摧残的心灵！

　　两个小女佣瑟瑟发抖地站在一块儿，顶着克里斯汀审视的目光，感觉后背一阵阵发凉。

　　“嘘。”对面的Alpha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沉声道：“知道该怎么做吗？”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慌和恐惧，连忙点头，“知、知道！”

　　克里斯汀收回视线，理了理有些皱的领口，踏出玄关。

　　一分钟后，爱丽和伊莉雅又眼睁睁地看着她掉头回来了。

　　“悬浮车钥匙给我。”

　　两人对视一眼，爱丽摇摇头，伊莉雅颤颤巍巍地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道：“那个，小姐，我只有……电动车。”

　　克里斯汀皱皱眉，还是接了过来。

　　于是，气势凌人的范西亚教授穿着一袭板正的衬衫西裤，外面套一件长风衣，头戴粉红色头盔，骑着小电动车上路了。

　　这是她第一次尝试这种交通工具，灵活好上手，感觉还不算太糟糕，甚至比某些悬浮车还舒服自在。

　　她心里想，以后也许可以带艾薇一起，共同体验这种平民兜风的快乐。

　　到达帝国第一学院正门口，一个保卫人员拦住了正要将车开进去的克里斯汀，“您好，校园里禁止行车，请您将车子停靠在那边车篷。”

　　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蓝色篷布车棚。

　　克里斯汀隔着头盔和矮矮瘦瘦的保卫人员对视一会儿，把人看得后背发毛，最后还是乖觉地将车挪了过去，停好，接着，转身走人。

　　粉红色头盔还在头上严严实实地套着，和一身严肃的西装格格不入，来往行人都对她投来好奇的目光，猜想这是什么新型的行为艺术。

　　克里斯汀早已习惯众人的瞩目，对此不以为意，长腿跨开沉稳的步伐，来到了熟悉的教学楼前。

　　上楼，敲响机甲系教导主任办公室的门。

　　“笃笃笃。”

　　教导主任赫西头也不抬，道：“请进。”

　　门应声而开。

　　她抬起头，正准备问对方找自己什么事，看清来人有些奇葩的装扮，登时愣住了，不过还是礼貌地问道：“请问您是？”

　　来人取下头盔，甩甩头发，露出一张令人惊艳的面庞，“是我。”

　　赫西这下更惊讶了，捂住嘴夸张地惊叫道：“哎呀，克里斯汀？你不是请假跑回家去研究新型机甲了吗？”

　　“你再装。”克里斯汀毫不客气地在办公室的会客沙发上坐下，熟门熟路地打开茶几的暗格，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夹在指间，问：“火？”

　　虽然现在更流行电子烟，但赫西还是更喜欢烟草的自然醇厚，还有收藏各个品牌香烟的嗜好。

　　“右边抽屉，”赫西说完，笑了笑，问道：“怎么，事情搞完了，准备回来了？”

　　克里斯汀缓缓吐出一个烟圈，才道：“没搞完。”

　　两人认识十几年了，对彼此都十分了解，只有在这里她可以不加掩饰，暴露自己的真实性情。

　　赫西放下手中的文件，饶有兴致道：“先别说，让我猜猜，你是为了什么来找我，是伯母发现了你的小诡计，还是你等不及了，想提前展开计划？”

　　“都不是。”克里斯汀细长的眼睛眯起，在烟雾缭绕中想起某个人，微微勾起嘴角，道：“是我结婚了。”

　　“这种玩笑可不好笑。”赫西摆摆手，毫不留情地嘲道：“怎么可能有人忍受得了你的臭脾气。”

　　“看新闻了吗？——嗯，一个月前，有关我的绯闻。”

　　“噢，”赫西恍然，随后耸了耸肩，“没有。”

　　克里斯汀静静凝视她一会儿，后者终于顶不住压力，坦白道：“好吧好吧，我看了，那张照片是吧，我一看那侧脸就知道是你，不过你怎么会和一个小演员扯上？”

　　“嗯……”克里斯汀闻言，深深吸了口烟，被有些呛人的烟草味逼出了泪花，有些迷茫道：“不知道。”

　　就如磁铁两极为何会互相吸引，1+1为何等于2这种问题，是很自然的事，若要深究答案，以科学的手段理清逻辑，反倒令人苦恼，不如不去思考。

　　“那你总该可以说说，来找我干什么吧？”

　　“借钱，还有，赶紧通过我的授课申请。”克里斯汀将烟摁在玻璃桌面上，语气理直气壮，表情毫无波澜。

　　“行，”赫西讪笑两声，知道她这是发现自己把申请拦下来了，轻咳一声，问道：“借多少？”

　　想了想，克里斯汀报出一个数目：“先借五十万。”

　　“你的钱呢？”

　　“被冻了。”身份证件也不在她手里。

　　“……好吧，看在你现在这么惨的份上，不过你可要记得还……”

　　克里斯汀从她手里抽走卡，满意地塞入自己兜里，抓起头盔，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心情很不错，之前为了放松警惕，所有证件都任由人收走了，被掌控在囚笼之中，这也导致她现在想做点什么都会受到经济上的束缚。

　　来到大门口的车棚前，寻找了一圈，又一圈，克里斯汀唇边的笑容渐渐消失。

　　电动车……不见了。

　　她摸了摸兜里的卡，心中默默给它扣掉一个数字，虽然她霸道，但还不至于弄丢了仆人的车还心安理得。

　　罢了，丢了就丢了吧，路程也就两三公里，走回去也不是不行。

　　她转身欲走，这时，身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原来你请了这么久的假，刚拍完戏就过来，挺辛苦的。”

　　“薇姐才辛苦啊，听说你的导师是艾丽娅？听说她很恐怖……”

　　两个人从她身边走过，一阵熟悉的甜香混合着玫瑰香气涌入鼻腔，让她血液中的某种因子被猛地唤醒。

　　她双手紧握成拳，下意识上前两步。

　　穆斓眼角余光注意到了这个戴着粉色头盔的奇怪人影，疑惑地回头。

　　“怎么了？”她身侧的艾薇也顺着视线看来，在看到那有些滑稽的高瘦女人时，表情突然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