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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Chapter 85 我们的婚礼 ...


  •   李迤行和喻晚风的房间里放了一张白板,方便喻晚风随时跟李迤行交流。喻晚风一进门就看见白板上还留着他早上写的“下午回来给你的右手按摩”,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把白板踹翻了。
      李迤行随后进来,默默扶起了白板。
      喻晚风坐到沙发上指了指门口,请他出去。
      李迤行却从柜子上拿起小提琴,演奏起了音乐。
      这是一首喻晚风从未听过的乐曲,开头便十分紧迫急促,仿佛兵临城下,又仿佛火烧连营。细细听来,这却并非千军万马,而是来自自然的不可抗力。
      喻晚风还来不及感叹李迤行的手果然完全康复,心便随着音乐吊起来,恍惚中好像又回到了那天,暴起的积雪遮天蔽日,气吞乾坤,在顷刻之间几乎荡平了整座雪山。
      李迤行只用四根琴弦,就演绎出了杀神死神接踵而至的锁喉一般的恐惧。
      他猝然收了琴弓,灾难的呼号也戛然而止,喻晚风不着痕迹地擦去鼻尖的汗,吐出一口浊气。
      李迤行放下小提琴,半跪在喻晚风对面,“那天……你失足坠海,几米的浪接连拍过来,打得我睁不开眼,也看不见你飘到哪里了,就是这样的心情……我知道,雪崩那天我被压在墙板下面的时候,你也是一样的。”
      喻晚风心情平复了些,想要起身写字,李迤行却抱着他的双膝,侧着头枕在他大腿上。“后来我在水底找到你,你失去意识抱不住我,我如果不能一只手抱住你一只手划水,我们就回不来。就是那个时候,我的手……忽然就能用力了。”
      喻晚风的膝头感受到一丝丝温热,李迤行再抬起头时已是满面涕泪,“你说过的,不管我什么样你都爱,你说过的!难道你能接受手伤不能再弹琴的我,却不喜欢我康复的样子吗?我们都已经经历了那么多,有几次甚至面临生离死别,其中的滋味只有你和我知道。我跟你是一样的,为了你没有什么是不能放弃的,你一天不唱歌我就一天不弹琴,我不想当什么阿波罗之手,我只想做你的丈夫,只想做你的李迤行。”
      喻晚风恨得咬牙切齿满目通红,双手拽住李迤行的衣襟将他提起来重重推开。
      李迤行却像块粘手的粘豆包一样很快粘回来紧紧环抱住他,“别赶我走!我不需要你去找什么小鸟来安慰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会改,什么都听你的!晚风,晚风……我们不要再相互折磨了,你经受不起了,我也经受不起了……”
      喻晚风原本气得天灵盖冒烟,偏偏被一块人性粘糕包住,打又使不上力,喊又喊不出声,内伤都要憋出来了。
      他连推带搡地总算挪到白板跟前,抄起白板笔奋笔疾书,“到现在你还觉得我生气是因为你的手好了而我的喉咙没好?!你脑子里装的都是红豆沙吧?!我是气你明明好了却不告诉我!”
      李迤行转过身看着喻晚风的话,解释道,“我想告诉你的,在北海道那天你刚刚醒过来那天晚上我就想告诉你的!”
      “想说为什么不说?!”
      “我……”李迤行支吾道,“你那几天刚发现失声,我怕你心情不好……”
      喻晚风的白板笔急促地写着,力度之大,把白板敲得砰砰作响,“我为你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要心情不好?我自己废了就要全世界都陪我废了我才开心?说到底,还是你不相信我!”
      李迤行指着“废了”两个字,手指都在发抖,“你……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不许你这样说自己!”说着,伸手就把那两个字抹掉了,又见后面还有,气得干脆挥舞着手臂把整个白板上的字全擦了,抹得一手黑。
      他把白板擦干净,倒给喻晚风腾了新地方了,“废了就废了,有什么不敢面对的?!我知道,你怕我像以前那样,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又跟你闹……可是你自己也说了,这段时间我跟你相互折腾小命都快折腾没了,我还会因为这些事跟你作天作地?!别说生离,死别都差点经历了,你对我的信任就这样?!”
      喻晚风写完后又把“信任”二字圈出来,狠狠敲了几下白板。
      他不提“信任”倒还罢了,说到这个李迤行可比他还委屈,“你呢?!你又真正信任我了吗?你的病……你的病明明就,就是你自己不想好起来!你觉得我还在怪你以前把唱歌看得比我重要,怪你为了事业甚至可以放弃我……”
      李迤行几句话正打在喻晚风的七寸上,他咬着下唇握紧了手中的白板笔,片刻便泪盈于睫。
      李迤行用自己修长的大手包裹住喻晚风的手,“晚风,就算你真的放弃过我,也都是久远之前的事了,更何况……你从未放弃过。我明白,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想让我们在别人眼中更加般配……”
      喻晚风从和李迤行恋爱开始就一直渴望成为能够和他比肩的人,直到后来本末倒置顾此失彼险些离婚失去李迤行,也从未觉得委屈。可是今天李迤行的一句“我明白”,让他许久以来压抑在心底的委屈有的放矢。
      那些看似功利无情的疏远,实则是喻晚风向着爱人拼尽全力的匍匐。原来他的迤行都明白,比你重要的,也还是你。
      见喻晚风目光柔和中带着委屈,委屈里又似有感动,李迤行揽着喻晚风在沙发上坐下,让他坐在自己怀里。
      李迤行接着方才的话说,“可这世上没有绝对势均力敌的才华,也没有永远旗鼓相当的门第,只有两个人倾其所有的感情,才是能压住天平两端的唯一筹码。我的一切都属于你,我知道你也……”
      喻晚风不等李迤行把话说完,便捧着他的脸把尚未出口的甜言蜜语吃进了肚子里。下唇,上唇,舌尖,舌根,喻晚风越吻越深,捉住李迤行的舌头前吸后吮,李迤行胸口强烈起伏着被他推倒在沙发上。
      喻晚风将一条腿伸到李迤行身子的另一侧,跨坐在他身上,双手分别拽过他的双手。指尖感受到喻晚风的温度,李迤行就地反客为主,灵活地与喻晚风在口中纠缠,像平时探寻秘境的最深处那般,舌尖抵向他的喉头,双手与他十指相扣。
      喻晚风嘴里涨满着呜呜出声,李迤行忽然惊喜地停下攻势,呼吸粗重地从下面看向他。喻晚风自己尚未反应过来,下巴抵在李迤行的下巴上,鲜红欲滴的嘴唇微嘟着。
      李迤行的身子往下挪了挪,歪头含住了喻晚风的喉结温柔地舔吻,“这里,刚刚发出声音了。”
      喻晚风一脸迷茫地略作回忆,却并没有什么印象。
      这至少证明喻晚风在某些极端状态下是可以发出声音的,下意识出声的状态有哪些?受到惊吓、感到疼痛,但李迤行是断然舍不得把这些施加在喻晚风身上的,好在让人不由自主地发声还有一种情况,李迤行自己就能让他达到。
      平时顾及喻晚风的身体,李迤行向来是克制再克制,饶是如此,喻晚风还时常把喉咙叫哑……禁欲拘谨的Lee大师似乎给渴望已久的放纵找到了最为合理的理由。
      受到最致命刺激的喻晚风“啊”的一声脱口而出。
      李迤行意犹未尽地舔吻着他的耳朵,“亲爱的,你刚才叫出来了,你自己听到了吗?”
      喻晚风眨了眨眼,微点了一下头,而后无声地“啊”“啊”了两下,又无奈地闭上了眼。
      李迤行其实很想再试一次,看喻晚风能不能发出更多声音……可是看着趴在床上累得眼皮都抬不起来的宝贝,终究还是不忍心。
      算了,还是再想别的办法试试吧。
      喻晚风这一觉睡得前后落差很大,前半宿黑甜,天亮之后就有点不踏实了。昨天下午一通胡天胡地之后,他和李迤行便相拥着睡去了。晚饭时李迤行下楼给他端了煎饺、沙拉和排骨汤上来,把他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喂着吃的。两人又回到了最黏糊的时光,心也比此前任何时候都更近了。
      吃完饭李迤行手在他的腰上上下摩挲,很快便又开始心猿意马,喻晚风吓得迅速入睡逃过一劫。天亮后李迤行似乎起床了,喻晚风身子沉起不来,摸着身边空荡荡的床铺却也睡不安稳,混混沌沌地挨到太阳高照,张管家来叫他起床。
      喻晚风从床上爬起来,裹着被子遮了遮自己身上乱七八糟的痕迹,揉了揉眼睛看着张管家。
      张管家欠身说,“风少爷,睡得怎么样,小少爷请您下楼呢。”
      喻晚风点了点头,又指了指李迤行的枕头。
      张管家堪称这个家里除了李迤行之外最能领会喻晚风意思的人,很快会意道,“小少爷在楼下花园里等您,您下去就知道了。”
      喻晚风以为李迤行又从花园或者菜园里给他摘了什么好东西,还处于早起低血压状态的脑袋便没有多想,从衣柜里抽出一条李迤行的运动裤蹬进去,又拿了一件光板白T恤套上,乘电梯下了楼。
      别墅里的电梯除了运送东西时其实很少使用,喻晚风实在是担心自己走楼梯可能会脚软滚下去,这才不顾形象乘了电梯。
      电梯到了一楼,一出来便能看到昨天管家指挥着工人放钢琴的小厅。他原以为昨天已经定好了把贝希斯坦放在那里了,没想到小厅此时是空的,也不知道李迤行又让人把钢琴搬到哪里去了。
      客厅里一个人也没有,张管家、杨阿姨还有其他几个平常照顾他们的帮佣都不在,喻晚风又喊不出声音,只能挠着一头乱毛满面疑惑地出了玄关。
      “Woohoo!新郎出来了,新……”苏玉喊到一半停了下来,他万万没想到另一位新郎是这幅尊容参加自己婚礼的。
      他的欢呼声喊到一半戛然而止不要紧,左子昊、陈立冬、Jeffrey、小董手里的拉炮却是来不及停了,“啪啪啪啪”几声欢快的巨响之后,花园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宾主面面相觑,场面异常尴尬。
      喻晚风目光扫过花园里的人,这才彻底醒了!
      上次婚礼他请来的那些人今天居然也全部到场了,李家一大家子,他的几个损友,丽斯兰臻和蜜果平时和他们相熟的人齐聚一堂,连香槟玫瑰和白色桔梗花搭的鲜花拱门、排列有致的白色婚礼桌凳都和上次如出一辙。
      来宾都衣香鬓影仪表堂堂,只有他一身邋遢的睡衣配着一头乱毛,都怪李迤行!现在缩回门里已经来不及了,喻晚风瞪着一双桃花眼在人群中寻觅那始作俑者。
      只见夹道而立的两排人尽头,李迤行坐在一道斜照的晨光中,面前摆着他最爱的那架贝希斯坦。他抬起头含笑望着怒气冲冲的喻晚风,眼眶里的爱意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喻晚风这厢迷迷瞪瞪被人从被窝里直接拎出来,穿衣打扮比下楼遛狗还随意;李迤行倒好,一丝不苟华贵大气的晨礼服,扔到英国皇宫的花园里都足够隆重了。
      喻晚风迈着大步径直走过去想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中途却被简扬拦下来,将一把吉他套在了他身上。喻晚风正蒙圈着,李迤行的修长的手指娴熟自如地在琴键上舞动,一阵熟悉的旋律从自他的指尖跃出。
      是李迤行为他们写的那一首《我们的婚礼》。
      喻晚风还曾经填了词自弹自唱过呢,那时候想和李迤行合奏,李迤行的手伤了;现在李迤行的手恢复了,他却不能唱出声音了。
      想到这半年来的起起伏伏,喻晚风内心一阵唏嘘,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拨弄琴弦,和上李迤行的琴声。
      李迤行会弹奏多少种乐器,这个数字没人能准确统计出来,有些他去少数民族聚集地采风时学会的乐器,根本没有人知道。而且李迤行的演奏范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更新,所以他在人们心中简直无所不能。
      他的作曲作品也一样让人顶礼膜拜,已发表的作品无论古典还是流行,几乎曲曲经典,令人趋之若鹜,而Lee大师的曲库里还收录着多少尚未发表的作品,谁也不知道。
      可是人们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的心照不宣的认知——李迤行不会唱歌,美声这一类甚为专业的艺术形式暂且不提,哪怕是流行歌曲,也没人听他唱过一句。甚至有记者在公开场合问过李迅识,“您的弟弟Lee大师,丽斯兰臻小李总是不是不会唱歌?”
      李迅识的回答是瞥了那个记者一眼,然后轻蔑一笑,“爱迪生还得管给你开灯,袁隆平还要会给你蒸饭吗?”
      由此,就连喻晚风也一直以为李迤行是不会唱歌的,而且凭他说话的那个费劲的程度,喻晚风也有充分的理由觉得自己的推测颇为合理。
      可是就在喻晚风的吉他声和上他琴声的同时,花园的立体音响中响起人声哼唱的声音。
      他猛然看向李迤行,见那人衣襟上夹着话筒,微晃着脑袋,哼唱得十分动情。
      《我们的婚礼》是喻晚风一个人完成填词的,除了上次婚礼,他没有给任何人唱过。李迤行只听他唱过那一次,虽然记住了他填词的规则,却因为对语言还不够熟悉,很难完全记住歌词的具体内容,只能全程用“Hm”代替。
      尽管如此,喻晚风还是觉得很感动,这还是他第一次听李迤行唱歌!
      李迤行虽唱不出歌词,喻晚风却是一直以口型在“唱”的,尽管依然未能发出声音,他却自弹自“唱”的非常投入。虽然有缺憾,却也算实现了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和李迤行合奏《我们的婚礼》。

      花团锦簇里远远望着你
      浅草带露珠扰乱你步履
      白云成倒影我跌入你怀里
      温热的吻落耳迹
      你说亲爱的这是我们的婚礼

      听是我心跳的频率快慢都是你
      看 手中金黄色香槟流进我心里

      犹记初见时你冷漠背影
      你藏着秘密却是我爱你
      纵然情路艰从未彼此放弃
      缠绵誓言写成曲
      不是在梦中而是我们的婚礼

      听神父神圣的言语你说我愿意
      看 你的脸上有泪滴让我亲吻你亲吻你

      如果有来生我会找到你
      晚风轻轻吹沁入你心脾
      ……

      喻晚风一路“唱”着走到李迤行身边,歌曲还余最后一句时,两人同时停下了演奏。李迤行站起身微微弯下腰亲吻喻晚风的嘴唇。
      两人脸贴着脸,共享呼吸,阳光穿过他们轮廓的缝隙,洒下星星点点的光晕。
      在场的宾客无不欢欣雀跃又感动欣慰,欢呼声与掌声不绝于耳,以李夫人、苏玉等人更是喜极而泣感慨万千。
      一片欢呼喧闹中,却听音响中传来了歌曲的最后一句,空灵缥缈仿佛来自天外——

      他说是你吗我的迤行

      (全文完)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Chapter 85 我们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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