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把风点燃吗》折耳大官人

6、Chapter 06 小李总是个文盲

　　陈立冬稀奇地拿着喻晚风带过来的演艺合同翻了一遍，向李迤行汇报，“商务条款是没什么问题的，节目内容上的约定您了解过了吗？”
　　何止是没问题，郁金香给李迤行的条件可以说是相当优渥了。
　　喻晚风抢话道，“我都跟小李总汇报过了。”
　　喻晚风非要拉着李迤行一起上的这个综艺节目叫《老友的周末》，是一档好朋友周末一起旅行的真人秀节目。原本收视不高，今年换了新的制作团队，也投入了可观的资金，不惜重金请了好几位当红巨星带动人气，摩拳擦掌地想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节目请来的五位嘉宾各带一个好朋友，一起过从周五晚上到周日下午的两天两晚一整个周末。
　　李迤行如果知道这个什么所谓的旅游类综艺需要和喻晚风单独泡在一起两天两夜，他怕是宁可让《歌王之路》开天窗也不会答应。
　　不过在陈立冬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了，他亲眼见证了喻晚风脚踩着总监的肚子睡在总监办公室之后，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家老板参与这种沙雕真人秀的可能性。
　　然而职责所在，陈立冬还是提醒了一句，“内容我也大略看了下，没有影响您形象的环节，需要我给您读一遍吗？或者让人帮您翻译成德文和日文。”李迤行的中文水平和每天看电视剧的农村老太差不多，听和说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读和写有些困难。有重要文件一定需要他过目的，陈立冬一般会念给他听，或者直接请人翻译成他比较熟悉的德文和日文。说是熟悉，其实也不过中学生水平，需要这两种语言对应互补着看，才能看懂全部的意思。
　　喻晚风猜到了李迤行可能看不懂中文，心怀鬼胎地把合同从陈立冬手里拿过来，态度殷勤又热情，“我念我念，陈助理去忙你的吧，我来给李总念。”
　　陈立冬本想坚持一下的，可转念一想，说不定总监他就是想和喻晚风一起做节目呢？毕竟人家两个是一起睡觉的关系，他一个外人在这提醒来提醒去的，那不是母鸡孵鸭蛋多管闲事么！
　　况且，他老板可是丽斯兰臻的二公子，点石成金的金牌制作人，名满全球的天才音乐家李迤行，郁金香卫视疯了也不会给他挖坑。
　　然而他万万想不到，郁金香不敢干的事，喻晚风敢干啊！
　　喻晚风拿着合同，装模作样的读几句就清清喉咙咳两声，仿佛多说几句话就能把他累着似的。
　　他磨磨蹭蹭读了还不到五分之一，李迤行便说，“算了，明天还要录制，你不用读了，下午我会让立冬读给我听的。”
　　喻晚风有点不耐烦了，“唉，你就签了呗，签完我就去练歌了，万一我真的要跟人PK呢！你给我的合同我可是随便瞄了两眼就签了，你助理都说没问题了，你还墨迹什么啊？你签好我就直接帮你带给郁金香了，等录完《歌王之路》我让节目组的人来跟你助理确认细节。”
　　李迤行对自己的助理向来信任，又想着赶紧把喻晚风这个磨人精打发走，便拿出签字笔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喻晚风强忍着内心的喜悦，一脸淡定地把合同收进包里，破天荒地没找各种理由赖着不走，步伐稳如狗地离开了李迤行的办公室。
　　《歌王之路》每期有六位歌手，六位歌手演唱完毕后，一轮评委打分一轮观众打分，评委打分最后一名和观众打分最后一名现场PK，四位评委和随机抽选的三位观众票决淘汰一人。下一期则会另有一名新晋歌手进行补位。
　　比赛赛制不算复杂，评分机制也相对公平，评委和歌手的高水平保证了节目的专业性，节目环节设计上的小细节又提高了节目的趣味性，收视和口碑都稳居各大卫视同期综艺节目榜首。
　　第一期的六位歌手除了人气与颜值并存的喻晚风，一个个也都不简单——男子偶像团体出道、在本国也有众多迷妹的日本男歌手岛田和章，选秀出身的创作型才女程露，火爆全网的美女主播“起司猫”，学院派新一代情歌王子杜浩，影视金曲女王徐菲菲。
　　别人也就算了，徐菲菲可是他的偶像，他记忆中学会的第一首歌就是她当年给一部电视剧唱的片头曲。那时候喻晚风才刚会跑会跳，就已经知道在电视机前跟着徐菲菲的声音蹦蹦跳跳的唱歌了。某种意义上说，徐菲菲是喻晚风的音乐启蒙老师。
　　评委阵容更是豪华——国内通俗派唱法开山人物，资深歌唱家关芸；国内声乐专业排名第一的音乐学院副教授，青年歌唱家李成伟；九十年代红遍亚洲，现在也依然被人奉为女神的不老神话付安琪；以及从欧洲红到亚洲，无论古典音乐还是流行音乐都能轻松驾驭的天才制作人李迤行。
　　喻晚风签合同的时候只顾着高兴和怎么算计李迤行，录制那天看到歌手和评委名单时才知道傻眼，一上来就是这个阵仗，纵然他自信爆棚也不免有些紧张。有的人是越紧张表现越好，喻晚风恰恰不是那种人，他的状态受情绪影响很大，因为太紧张导致发不出声音的情况也不是没发生过。
　　所以上午排练的时候，他不仅把参赛的《Break up on a Rainy Night》练了两遍，还未雨绸缪地把留着PK用的《撒旦的孩子》练了一遍。PK曲目作为留在舞台上的最后一把武器，待到要派上用场时自然已经是破釜沉舟，故而一般难度较高，要么就一曲封神，要么就车祸现场。
　　《撒旦的孩子》，几乎没有歌词，大部分靠海豚音和不断变换的花腔完成。前半部分神秘空灵，要求演唱者横跨四个八度来演绎；后半部分真假声频繁转换，轻快邪魅。
　　原唱是一位来自欧洲的女装大佬，据说在变声之前就做了变性手术，所以音域极宽，并且能够在男低音、女高音之间自由切换。
　　喻晚风虽然对自己演唱这首歌的综合效果比不上原唱效果有一定的认识，却又偏偏发现不了问题出在什么地方，烦躁得简直要气急攻心原地爆炸了。
　　他自问演唱时已经尽了全力，虽然不同于原唱的雌雄莫辩，但情感到位技巧在线，所以肯定不是他演唱的问题。那么问题就出在伴奏上，他索性让伴奏乐队的乐手每一个人把自己的部分演奏给他听，一个一个的排查，谁的演奏有问题。
　　小董知道他这样得罪人，又拦不住，只好拿着粉丝送来的应援礼包，挨个给乐手们发。脾气好面子薄的，收了礼物也就不说什么了，偏有那性子耿直不怕事的，不满喻晚风的质疑和无意义的重复演奏，扬手就把礼物摔地上了。
　　喻晚风循着动静看过来，是一个小提琴手，刚才喻晚风总觉得她拉得不对劲，所以让她多试了几遍。
　　喻晚风正一肚子的火气没地儿撒，看着她冷笑了一声，“趁我好好说话的时候，你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然后跟小董道歉。”
　　小董赶紧摆摆手，“风哥我没关系……”
　　喻晚风呵斥他，“你别说话。”
　　小提琴手坐着没动，还横了喻晚风一眼，“你让我捡我就捡，你以为自己是谁？别以为自己有点流量就真是大明星了，自己唱不好还在这找别人麻烦。这种难度的曲子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唱的，到时候唱成车祸现场后期修音都修不出来。”
　　喻晚风从没被女人骂过，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委实新奇。连中学数学考4分这种壮举，数学老师都只是慢声细语地批评了几句就开始一道一道给他讲题了。无他，好看的男孩子总是能得到女性们更多的宽容。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不善于应对这种情况，毕竟，他可不是一个会怜惜娇花的直男。
　　他走到小提琴手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好意思，我还真就是大明星，学声乐十几年出道五年一只耳朵就能听出来你拉得有问题的那种大明星。为什么要你拉那么多遍，因为我想反复确认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歌王之路》的现场伴奏乐队里怎么会有这样一颗老鼠屎？”
　　小提琴手站起身，仰着脖子瞪着喻晚风，“我们坐在这里的人谁不是练乐器练了十几年，我劝你说话客气一点，我们乐队是《歌王之路》的音乐总监□□亲自选的，我们每一个人的演奏都得到过他的认可，不是你这种流量明星可以随便质疑的！”
　　喻晚风心道我说这妹子怎么一副死活看不上我的样子，原来喜欢李迤行那一款的。他更气不打一处来了，“你拉的这一段，前天凌晨李迤行也给我拉了，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是同一段音乐。看你那一脸不服的样子，没想到李迤行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你这种水平他也能昧着良心认可，看来他的专业精神也不怎么样啊！”
　　那小提琴手不干了，“你怎么可以侮辱□□？！你侮辱我可以，你怎么可以侮辱□□？！”
　　小提琴手吼得几乎破音，喻晚风被他气得想笑，“你别张口一个侮辱闭口一个侮辱的，亏得这演播厅这么多人看着，不然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侮辱你就算了，侮辱侮辱李迤行……”他稍微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邪恶中带着点香艳，于是咽了咽口水才说，“我倒还有点兴趣。”
　　小提琴手自然是想象不到喻晚风脑海中的龌龊画面的，却也听不得别人对她的□□有半分不敬，当下便扑上去撕打喻晚风，亏得被眼疾手快的小董和另外几个乐手及时拉开了。
　　莫名挨了几下的喻晚风也不是吃亏的性子，比那小提琴手还能闹，吵吵着练不下去了，非要李迤行过来看看他选的什么破乐手，业务能力一坨屎，就会发花痴和撒泼！
　　小董联系了陈立冬，却被告知李迤行正在开经营例会，要到开始录制之前才能赶过去。
　　喻晚风闹累了，自己回到后台休息室生闷气，其他歌手聚在一起拍花絮他也没去凑热闹。坐在沙发上想着李迤行肯定是给过那个小提琴手几分好脸色，人家才会念念不忘的。凭什么对别人还都表现得像个人似的，对他喻晚风却不假辞色呢？！气气！
　　喻晚风越想越气，越气脑洞就越开，想到最后连那小提琴手说不定是李迤行前女友都编排出来了，所以气得午饭都没吃。
　　下午李迤行到休息室找喻晚风时，喻晚风正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敲水杯。见他进来，抬了抬眼皮，而后继续敲水杯。
　　李迤行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面色凝重的彷如给孩子辅导作业的小学生家长，“为什么要让一位女士当众难堪呢？喻晚风，一个好的歌手也需要伴奏的配合……”
　　“哗！”
　　喻晚风一勺子下去，把水杯敲碎了，玻璃碎片飞溅到李迤行身上，水更是洒了一茶几。
　　尽管李迤行一直知道喻晚风的性格不怎么样，却还是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他怔愣地看着喻晚风，惊讶地说不出话。
　　喻晚风站起身，插着口袋盛气凌人，“你别用看野人的眼神看着我，不讲道理的是不分青红皂白进来就指责我的人！”他指着桌面上的水，“你脑子里的水比这还多！”
　　李迤行是个没有母语的人，他对任何一门语言掌握得都不算好，所以他现在也没办法用自己最熟悉的语言骂上一句脏话解解气，只能无奈又十分用力地甩了甩手，发出不可理喻的叹息，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喻晚风的休息室。

　　感情线走起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