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同人]南海真夏》井汐

18、Chapter. 18

　　“唔……”
　　仿佛有什么莫名的诡异的东西在背脊上滚动着，夏海蓦地觉得背脊泛起一阵凉意。她先是一哆嗦，随意颇为茫然的望着藤真道：“……你说什么？”
　　“我说要对你负责。”
　　“诶？”
　　藤真的话显然令她难以理解，就像在脑神经上打了个结，思维便被堵塞在了某个地方无法继续进行下去。
　　“……什么负责？”她愣了愣，又问。
　　“就是负责。”
　　“哈？”
　　感觉到自己抚在额上的手正被男生的手掌覆盖着，那是一股无比真实的暖意，也许这样的温度正是阻碍思绪顺畅流淌的元凶也说不定——夏海一下子回过神来，迎着藤真浅褐色的眼瞳，她突然觉得心跳加速的厉害。
　　“所以说，负责到底是指……”
　　“呵，我会负责带你去保健室的。”
　　藤真轻笑一声，终于说出了“完整”的话。
　　“呃……”夏海嘴角抽了抽，接着有些松了口气的说，“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
　　“……没什么。”
　　其实夏海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表达什么，便摇了摇头。而额上被球打到的地方又是一阵剧烈的抽动，她吃痛的倒吸了口凉气，说：“藤真……你还真是把我往死里打啊。”
　　“……抱歉。”
　　“不，是我说错了，你又不是打我。”夏海嘴巴轻轻一咧，“应该说你往死里投球才对，完全不给击球手一点可乘之机嘛。”
　　“……”听到夏海这么说，藤真怔了怔，随即笑道，“这里可没有击球手哟。”
　　“我知道啊……我这不是假设么。”
　　“恩……”
　　“比如说击球手要是花形君的话，你会不会往他的脸上打？”
　　“诶？”
　　这下换成是藤真反应不过来了，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男生很快便恢复了之前的表情道，“如果是花形，他该注意的不是脸。”
　　“是么？那该注意的是头部？”夏海这么问着，手轻轻的动了动……然后藤真也很是识趣（？）的将自己的手从她的头上拿了下来。
　　“不，也不是头部。”藤真收回手，神色不知为何竟微微一凛，语气也比之前严肃了许多——
　　“……他该注意的是自己的眼镜。”

　　冷，非常的冷。
　　夏海第一次觉得，藤真这个人绝对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的和善。
　　不……从他打篮球时的样子就应该发现了才对，那样犀利迅猛的球风正是反映了隐藏在他温和表皮下的狠劲。
　　“谢谢……非常感谢您今日的指导。”于是她不自觉的对藤真有了些许防备，连同着讲话的态度也变得如同在面对长辈一样，“在下我……真是受益匪浅。”
　　“及川，你讲话的语气怎么突然……”
　　“不不，没什么。”夏海下意识的向旁侧移了两步，以疑似观望的姿态注视着他，“在下只是在表达应有的感激而已……”
　　“应有的感激？”在夏海移开之余，藤真又毫不在意的微笑着靠近她，“呵，这样的感激看上去有些特殊呢。”
　　“呵……呵呵，是嘛。”夏海干笑两声，察觉到自己的脚步仿佛被什么定住了一样已然动弹不得，便站在原地，在迎来藤真那难以形容的笑容的同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喂，我们一起取得全国大赛的冠军吧！”

　　有一句话叫“一失足成千古恨”。这句话套用在夏海的身上就是“一失语成万古恨。”
　　是的，是“万古”，千古什么的……显然不足以来形容她的懊悔了。
　　“呃……我刚才说了什么？”
　　“及川说，『我们一起取得全国大赛的冠军吧』。”藤真笑着重复着她之前的话，似乎还特意的强调了“我们”几个字，“看来从今天开始，我们要更加的努力练习才行。”
　　“诶？我有这么说吗？”夏海开始装很傻很天真，“我记得我明明说的是『训练完以后我想一个人出去散散心』才对啊……”
　　“你要出去？”藤真蓦地眯起眼睛，神情好像也在一瞬收紧了些。
　　“呃……是的。”夏海迅速躲开他的视线，小声道，“和以前的朋友，有点事情……”
　　“刚才不是说想一个人散心么？”
　　“呃……”
　　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夏海突然觉得今天的藤真有点怪怪的，于是她索性放下了心里的扭捏，对他说出了实情，
　　“是的，我今晚和老朋友有个约会。”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卖的。
　　夏海在一时间恍然大悟，南烈之前的话果然说对了。
　　——“夏海，你脑子进水了吧。”
　　“唉。”叹口气，夏海心想……自己何止是脑子进水了，还在进水以后又被门夹了两下，那些水也跟着流了出来。
　　怎么会跟藤真说自己要去和老朋友约会呢……
　　怎么会说成是“约会”呢……
　　又怎么会在说完这句话过后又紧接着加上一句“对方是女生！”呢……
　　真是怎么想也想不通啊。
　　思维好像又在这个时候混乱打结，仿佛纠缠在一起的树根。
　　夏海觉得步伐有些飘忽，便在好不容易走到目的地以后迅速的扶住了一棵树。
　　指尖感受到这颗香樟树的树皮传来的粗燥质感，如同有什么在脑海中摩擦着。
　　——摩擦着时光的雾气，记忆的画面在顷刻间变得清晰。
　　不远处的喷水池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干涸，伫立在池中央的天使雕像因为失去了水分的滋润而变得毫无光泽，外表泛起的暗沉的黄色便像是在印证着时间流动的轨迹一般。
　　时间可以带走很多很多的东西。同样，也可以带来很多。
　　所谓的人生，不正是在不断的失去中不断得到么？
　　这么想着，夏海轻轻的合上了眼睛。视野蓦地变得黑暗一片，却似有白光在隐隐浮动着。
　　再次睁开眼时，面前已有了南烈的身影。
　　“你等了多久？”
　　男生显然是刚训练完，身上还散发着阵阵热气。那股熟悉的气息熏着夏海的嗅觉，鼻尖一下子泛起一阵酸。
　　“……刚来。”夏海沉声道。
　　“怎么了？”南烈俯下身来，注视着夏海的脸，“你的表情怪怪的。”
　　“恩……因为我脑袋被门夹了。”撇撇嘴，“所以脸也被夹的扭曲了。”
　　“……”南烈怔了怔，突然“哈哈”的笑出声来，“夏海，你越来越可爱了。”
　　“是可怜没人爱吧……”不自觉的冒出老土的吐槽。（注：日语里『可怜』的发音是『かわいそう』，和『可爱』相似）
　　“的确也很可怜就是了。”南烈微眯起眼睛，“不过，并不是没人爱。”
　　“诶？”
　　头顶突然被一股温柔的力度覆盖，夏海愣了愣，察觉到南烈正揉着她的头发。
　　“不是有人爱么？”他笑着说，声音和动作一样的温柔，
　　“……我爱你。”

　　趁着夏海因为惊讶而睁大眼睛的瞬间，南烈动作极快的低下头，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吻。
　　于是夏海更加惊讶的“唔”了一声。
　　“喂……”这次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她一把推开南烈，“你不要这样……”话说到一半猛地觉得这实在像是肥皂剧里的狗血台词，便紧紧的闭上了嘴，将头撇向一边。
　　“你生气了？”这么问着，南烈的表情如同是偷吃到了什么好东西一般很高兴的样子。
　　“生气倒不至于，只是不甘心。”再次看向南烈，夏海颇为不满的说，“昨天也是……突然就这样……那是我的初吻啊……”
　　——原来是在在意这个？果然是女生。
　　南烈笑着挑起眉：“夏海，昨天那个……可不是你的初吻。”
　　“诶？”重重的一怔，夏海张大嘴，“你什么意思？”
　　“别误会。”手轻轻的一抬，南烈将夏海揽入怀中，“我并不是在怀疑你，而是……”就这么搂紧女生瘦削的身子，他将头埋进她的肩窝里，
　　“……我在去年的春天，就已经吻过你了。”

　　时光倒回一年前，两人刚升上国三的时候。
　　因为南烈的一句“夏海，我家的电脑好像又出毛病了”，夏海理所当然的在傍晚的训练结束后跟着男生去了他的家中。
　　南烈家是开药局的，父母都长着一张传统的面孔。
　　性格也是传统的——严肃的父亲，温柔的母亲。
　　因为从小缺乏母爱，而南烈的妈妈又是典型的日本式女性，所以夏海非常非常喜欢她。
　　自然是得到了南烈妈妈的热情招待，在他家吃过晚饭之后，夏海踏进男生的房间，美其名曰——帮他修电脑。
　　可是在检查了半天过后，她发现那台电脑并没有任何问题。
　　“喂……一切都很正常啊。”她说。
　　“哦。”南烈应了一声，随即说，“那我还有其他的事情麻烦你。”
　　“什么事？”
　　“教我背课文。”
　　因为这天英文老师布置的任务是背诵一片很长的课文，第二天上课的时候要考默写——如果是平时的话，南烈肯定是对默写背诵这类的毫不在意的，毕竟他成绩一直就那样。
　　所以夏海有些惊讶：“你不是从来不在乎这些的吗？”
　　“又突然在乎了。”南烈扬唇一笑，将课本塞进她的手里，“念来听听吧，好多单词我都不认识。”
　　“……”
　　就这样，夏海担负起艰巨的……教南烈念那些单词的任务。
　　毕竟是之前结束了篮球训练，浑身上下都累的慌，再加上刚吃饱了饭——这些因素聚集在一起，导致夏海越念越想睡觉，然后便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就是在那个时候，因为你的睡颜实在太可爱，我就忍不住……”
　　“……”
　　夏海听的很不好意思，身子轻轻的颤了颤。
　　松开怀里的女生，南烈也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挠了挠头发说：“反正那时我想，即使喜欢男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南。”抿抿唇，夏海轻轻的念着他的名字，“南……你今天叫我到这里来，到底是……”
　　“是想确定一件事情。”南烈打断他的话，视线飘向不远处那个干涸的喷水池，“我现在还记得，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
　　“你和几个男生打架，其中一个家伙因为闪不过你的攻击而掉进了水池里。”
　　“呃……”
　　“我当时就在想，这小子……虽然长得跟女的一样，但反应倒是挺快，力气也不错。”
　　“……”
　　“不过你以一敌少显然是吃亏的，我后来实在看不下去了，就……”
　　“就上来帮我揍了那几个人……”夏海接着他的话说道，“……简直就像是漫画里的英雄突然出现了一样。”
　　“英雄么？”
　　“是啊。”夏海笑笑，“那画面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恩。”
　　顿了顿，南烈注视着喷水池中央的天使雕塑说道，“夏海，我一直在想，也许我们只是绕了远路而已。”
　　“远路？”
　　“恩，在相遇之后绕了路。”南烈点点头，“那段路就是你让我一直以为你是男生。”
　　“……”
　　“后来你对我说，其实你是女生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突然又回到了远点。”手又不自觉的靠过去，南烈蓦地牵起了夏海的手，“所以那时的我，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对你说了那些重的话，对不起。”
　　“……没关系。”夏海顿了顿，“……该道歉的是我。”
　　“那我们扯平了。”
　　“……恩。”
　　周围被暗橙色的光所笼罩，天边不断被云层吞噬的夕阳，头顶飞机飞过留下的轰鸣声，以及残留在空中的航迹云。
　　这些，将视野从上到下的覆盖包裹。
　　手掌处频频感受到他的温暖，像是从意识的海洋中窜出的光，那温暖从过去而来，并径直的滑向未来。
　　……未来有多远呢。
　　虽然无从知晓，但即使再远的未来，也是由此刻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的现在所构成的。
　　“夏海。”南烈转过头，轻声道，“我怕有人在遇到你以后，和我一样绕远路。”
　　“诶？”夏海看向他，有些不解。
　　“……你不明白的，这样的担心。”南烈笑起来，那笑容看上去并不纯粹，“所以，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他说着又抬起手来，轻轻的揉着女生的头发，缠绕在她金色发丝上的手指，仿佛在触碰着……近在咫尺，却又像遥不可及的幸福。
　　“……答应我，除我之外，不会再喜欢上其他任何人。”

　　从来没有相信过所谓的誓言。
　　所以也不会轻易的立下誓言。
　　但这次……夏海完全无法抵抗南烈眼中的真诚，也无法违逆自己的内心。
　　“恩。”她点点头，随即迎来南烈一个强有力的拥抱。
　　“你要记住。”南紧紧的拥住她，“一定要记住。”
　　“……唔。”夏海觉得自己被抱的有些难受，用手推着男生的胸口，“……我……不会忘的。”
　　“……恩。”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夏海的肚子“咕——”的一声叫了起来，南烈才松开了她。
　　“肚子饿了？”
　　“……废话。”
　　“我也饿了。”
　　南烈勾起嘴角，“那家烤肉店，我们很久没去了。”
　　“诶？那个……”夏海眉头轻皱，“那家店很贵啊……”
　　“我有打折券。”将手伸进裤袋里，很快摸出两张色彩缤纷的纸，“从岸本那里拿来的。”
　　“岸本？”有些惊讶，“唔……他知道我……”
　　“他不知道。”南烈当然明白夏海的意思，拍拍她的肩膀道，“我不会多嘴的，这些事该你亲口告诉他。”
　　“……恩，等以后吧。”

　　烤肉店离这里并不远，穿过一条稍显僻静的街道便可以抵达。
　　而走在这条街上时，夏海因为愣神的缘故……不小心被脚下的一块石子绊了一下。
　　“喂。”还好身旁的南烈反应快，一把拉住她才没至于摔了个狗啃泥。
　　夏海连忙道谢，却在说了声“谢谢”过后迎来南烈一个抬手的动作。
　　“唔……”男生竟用手捏住了她的脸，“唔……你干什么……”她一脸憋屈的望着他。
　　“哈……”南烈却突然笑起来，“夏海，我在想你长胖也有长胖的好处，脸圆圆的捏起来很舒服。”
　　“我没有长胖……好不好……”夏海想退后，但一反抗的话脸会扯的更痛。“我只是……长结实……”她颇为无奈的反驳着，却发现南烈越笑越起劲。
　　“好的，就这么一直长下去吧，长得越难看越好。”
　　“你……”脸皮完全皱在了一起，夏海一下子想到可以用脚踢他，“看我的……”她便抬起脚来。
　　但脚刚离开地面……却听到，旁侧的不远处传来一阵倒吸气的声音。
　　“嘶——”
　　这声音如同一阵风划过她的耳际，带着阴冷的质感。
　　愣了愣，她转过头……
　　……印入视野中的，是一群熟悉的身影。
　　刺猬头的长谷川一志，平头的伊藤卓，以及比伊藤要高很多的永野满等人……纷纷都一脸惊讶望着她。
　　而在这行人中尤为突出的，除了个子最高的花形透之外，还有一个就是，站在几个人的中间，神情和平时全然不同到……几乎可以用冷冽来形容的……

　　……藤真。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