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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八章 风箫声动 ...

  •   卷五:北阴酆都
      第八章风箫声动

      冥界。
      北阴酆都王城,醉梅园中。

      从方才开始,蔚执风就不发一语,只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面前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到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齐齐转头看向他。
      “蔚执风,你会的吧?”殷逸川眨巴眨巴大眼睛:“你在三清天上受教,定是琴棋书画都学了吧?”

      蔚执风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秦方泽也是大户人家的弟子,你是他的书童,他没有教过你吗?”
      “方泽从小就对这类文绉绉的东西不感兴趣,他只一心想修习剑道。”殷逸川道:“秦家书房那些书都被我看完了,他自己就连成语都会用错,哪里会去学音律?”
      “哦。”蔚执风点点头:“所以说,你俩现在全指望我了?”

      发现蔚执风看自己的眼神分明是一副玩味模样,殷逸川心下又是气闷,又不得不将这股气压下来。
      “那是自然。”殷逸川讨好地笑笑:“您可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度尘君,音律这点小事儿,自然不在话下。就算以前没学过,现用法术也能演奏出一段来,对吧?”
      “不用法术。”蔚执风道:“我确是通晓音律。”

      “我就知道!”殷逸川兴奋道:“那就烦请您老人家露一手,让我们也听听这三十六天之上的天籁之音,一洗我辈俗尘,可好?”
      “可以。”蔚执风笑眯眯地答应。
      然而,就在殷逸川高兴得要原地跳起时,蔚执风不动声色补充道:“回客栈再听。”

      “蔚执风!”殷逸川气呼呼地说:“你就不要再拿我开涮了,你分明知我让你演奏的意思!”
      “我知道。”蔚执风大方承认道:“你是想让我在此以音律吸引那位廉大小姐的注意,好借机与她结识。”

      “度尘君聪慧。”殷逸川道:“这便是放饵钓鱼,否则以廉柔鬼相之女的身份,你我若直接上前攀谈,难免会被认作别有用心”
      “原本这放饵的任务,你是想自己来承担吧?”蔚执风反问道。
      “是啊,怎么敢轻易劳烦度尘君大人嘛。可惜,我这次是有心无力呀。”殷逸川无奈地笑笑,接着拍拍胸脯:“放心,您这次的大恩大德我绝不会忘,回头定加倍奉还。”

      “你劳烦我的事还少吗?”蔚执风似笑非笑地看着殷逸川:“从你我初见到现在,你都欠我多少个‘加倍奉还’了?”
      “呃……这个……”面对蔚执风的质问,殷逸川一时不知作何回答。

      蔚执风看看那位廉大小姐,又看看眼前的殷逸川,似是想到了什么,低头思索。
      看到蔚执风的神情,殷逸川心里没底,暗道这次八成是悬了,蔚执风好像真的有点生气了。
      于是乎,殷逸川心下开始“噼里啪啦”地打起了小算盘,想着若音律不行,要如何吸引这位大小姐。作诗总可以吧?想他肚子里还有些墨水,引经据典地写两首诗吟诵出来,是不是也能起点作用?

      殷逸川正这么想着,身旁的蔚执风开突然了口:“我来。”
      “你怎么……突然……”殷逸川一愣,不明白蔚执风为何态度大转弯。
      “记住,这次是你欠我的大人情。”蔚执风道。
      “没错,没错,是我欠你的,日后一定加倍奉还。”殷逸川点头跟捣蒜一样。

      “我不要日后奉还。”蔚执风道。
      “啊?”殷逸川不解。
      “这一次,我要今日就奉还。”蔚执风上前一步,贴近殷逸川低声道:“今晚回客栈,我要你连本带利还给我。”

      殷逸川一愣,不明所以:“今、今晚?要怎么还呀?”
      “到时你自然知道。”蔚执风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

      看着蔚执风的那个笑,殷逸川脑中直觉闪过一个词:大尾巴狼。
      分明那个笑是满满的不怀好意,不知蔚执风是想出了什么鬼招数,要在今晚整他,但一想到结交廉柔的计划在此一举,殷逸川一咬牙一跺脚:“行!我答应,今晚就还!”

      蔚执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只是那个笑后面带着一丝丝隐约的……阴险。
      看得殷逸川打了个哆嗦,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就这么答应了蔚执风。

      “可是度尘君要如何演奏音律呀?”一旁的扁舟子插嘴问道。
      “对啊。”殷逸川也反应过来,看着两手空空的蔚执风:“此处也没有什么乐器,难道你这袖中还藏着古琴不成?”
      “带琴做什么?我又不以音律修行。”蔚执风笑道:“但乐器这东西,还用不着范愁。”

      说着,蔚执风伸出手,从一旁梅树上随手折了枝红梅下来。将那梅枝放在左手手心,口中默念着什么,右手在那梅枝上缓缓抚过。只一眨眼,那红梅竟幻化成一支箫。
      殷逸川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只见那箫身与梅枝有着同样颜色,上面隐隐带着原本枝条纹理的模样。而坠在箫尾的,是一朵晶莹剔透的红玉梅花。整支箫看上去十分漂亮,比那些乐器店里卖的不知道要雅致多少。

      “做神仙就是好。”摸着那坠在箫尾的红玉梅花,殷逸川啧啧道:“就算哪天丢了饭碗,都可以靠手工活儿来混口饭吃。”
      蔚执风斜瞟他一眼,径直拿起那红梅箫,放在唇边。
      下一瞬,悠扬的箫声在梅园中响起。

      那声音婉转动听,恬淡安然中裹挟着一丝隐隐的哀伤,让听者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那已然逝去不在的似水流年、静好岁月。
      箫声中,殷逸川恍忽想起了枯桑镇的往事。想起了方泽,那些两人在山野之间嬉戏打闹的日子;想起了蓝烟,那个总是绕着自己喊“川哥哥”的小丫头;想起了麻朱,那胖胖的身躯飘在半空中,总是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
      他甚至想起了那些曾经欺侮他的同乡,只是此时此刻在这箫声中,他们的面目竟没有那么可憎了,甚至有几分让人怜悯的温柔。他们一一站在自己的面前,没有了嘲讽的表情,没有了侮辱的话语,没有了凶神恶煞的架势,竟也让殷逸川有几分淡淡的怀念来。

      而在这些回忆的画面里,一席青衣穿梭其中,他本不该出现在这些回忆里,却没有半分的违和,仿佛他天然就该出现在那里,出现在殷逸川的生命里。
      一时间,这箫声让殷逸川忘却了今夕何夕、忘却了身在何处、忘却了要做什么。那些阴诡谋算、那些无可奈何、那些求而不得,似乎都随着这一支箫曲,尽数散去了。

      待殷逸川渐渐回过神来,环视四周。才发现不只是他,这园子里几乎所有人都停止了说话聊天,停止了走动,停止了赏梅,皆齐齐看向蔚执风,包括他想要吸引的那位廉大小姐。她好看的眸子水亮亮的,正直直望着不远处的这位陌生男子,满心满眼的爱慕都快溢出来了,全然不顾大家闺秀的礼仪。
      殷逸川亦看向身侧的人,这位三界唯一独一无二的度尘君站在那里,闭着眼静静地吹着箫,单薄的青衣在冬日的冷风中飘扬而起,纤长的手指在古朴雅致的箫身上来来回回。
      那一幕,此箫、此曲,此君,只应天上有。

      一瞬间,殷逸川突然有些后悔。
      他不该让蔚执风来演奏这一曲的,他不该将他如此仙逸动人的一面展现给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他突然不想让他继续吹下去了,他想要喊停,他想要带他走,离开这醉梅园,离开冥界,离开所有人的视线。

      他想找到一处僻静所在,比如……寒川后山那里便好。传说后山常有狼出没,枯桑镇的人很少涉足。但殷逸川常常会去,那里有一处隐蔽的山洞,每次殷逸川躲着同乡人欺负的时候,便会藏在那山洞里。
      没错,就是那里,就带着蔚执风藏到那个山洞里。
      不让蔚执风见任何人,就在那个山洞里,陪着他一个人。

      他不是三界的度尘君,他只是殷逸川一个人的蔚执风。
      他不要他兼济天下,他不要他普渡众生,他不要他度这芸芸众生出红尘,他只要他度自己一人。
      他要他和自己在那山洞之中,十年、二十年、五十年,百年千年万年,就那样,永永远远地在一处。

      想到这里,殷逸川着实被自己吓到了。
      何时何地,他对眼前这个人的占有欲竟然疯狂至此?
      果然,他没有想错。
      他不是他的救赎,他只是他的绝路。

      一曲奏罢,醉梅园中的所有人还沉浸在那箫声之中,半晌没有缓过神来。
      蔚执风放下那红梅箫,睁开眼睛,看向殷逸川,眉眼之之中尽是暖暖的笑意。

      殷逸川恍然,那目光、那笑容、那温暖,不是给这园中其他任何听众的,只是给他殷逸川一人的。
      一瞬间,殷逸川真切地感到,自己方才极力无视的那股强烈的占有欲,突然间又再次疯狂地涌了上来。
      而这一次,已无法再压制下去了。

      “我们走。”殷逸川突然不由分说地抓住蔚执风的手腕,就要带他离开这里,无论哪里都好,不要让他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扁舟子惊讶地看着殷逸川的动作,不明所以,上前正要开口阻拦,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公子请留步。”
      一个曼妙而娇柔的女子声音,在殷逸川身后幽幽响起。

      听到这声音,殷逸川的脚步骤然停下,心底涌上一股莫名的落寞。
      他紧紧抓着蔚执风的手,在一瞬的僵硬后,缓缓松开。

      殷逸川转过身,只见廉柔正笑盈盈地朝他们走来。那漂亮眸子中,闪烁着迷人的光亮,尽是朝着蔚执风去的。
      殷逸川的胸口感到闷闷的,他不该这样的,他不该落寞的,他的计划成功了,而且进行得比设想的还要轻松,对方都主动来搭讪了。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强迫自己笑出来。

      “公子。”只见廉柔走来,对着蔚执风款款作揖,道:“方才公子那一曲当真是天籁之音,小女子虽不才,但也是爱好音律之人。不知是否有幸可以请公子到府上一叙,聊一聊这首箫曲中的深意。”
      话音一落,在这醉梅园中引起不小的反响。
      廉柔酆都第一美人的名号也不是白得的,在场诸多权贵人家的公子小姐们,一见廉柔竟主动邀请男子上门做客,皆在一旁窃窃私语,纷纷猜测这眼生的青衣男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风雅之士。

      蔚执风礼貌一笑,对着廉柔作揖道:“既是小姐主动邀请,那么在下自然是……”
      “自然是却之不恭。”殷逸川在旁边突然插话,见廉柔疑惑地看向自己,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话锋一转道:“只是可惜了,今日不可。我等在客栈还有急事要处理,对不住了。”

      说完,也不待廉柔反应,殷逸川便一把拉过蔚执风的手,直往梅园外疾步走去。
      “哎不是,公子!”扁舟子在一旁惊得呆愣片刻,想要出口阻止,但见殷逸川一点儿也没有要回头的意思,只好追上去,跟着自家公子一道离开了醉梅园。

      殷逸川拉着蔚执风,一言不发地快步离开了园子,走了两条街才慢慢放缓步子。蔚执风也不说话,默不作声地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
      “公子!”扁舟子没有殷逸川的大长腿,一路小跑着气喘吁吁地跟着,见殷逸川终于放缓了步子,赶紧凑上前问道:“公子啊,刚才是怎么回事?为何……为何要走呀?”

      殷逸川也不回答,只是停下脚步,骤然松开了蔚执风的手。
      此刻,殷逸川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他知道他的做法非常不理智,于大计无丝毫益处。但是就在刚才的那一瞬,他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就那么冲动地做了,而直到现在,他也未曾有半分后悔。

      蔚执风应该会怪他吧,是他要蔚执风在醉梅园中演奏乐曲去吸引那位廉大小姐的。而如今,亦是他在最关键的一环,让蔚执风的付出功亏一篑。
      这么想着,殷逸川不敢抬头去看身边的人,怕从他的脸上看到失望或是责怪的神情。
      然而下一瞬,殷逸川的手被温暖覆盖。他愣愣地转过头,只见自己的手被蔚执风紧紧握住。他抬起头,蔚执风如常的恬淡眼神当中竟带着丝丝笑意,没有责怪,没有失望,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悦,反而是那么的暖、那么的理解,那么的……与自己心意相通。

      看到那个眼神,殷逸川尽数明了。原来蔚执风都知道,知道自己的小私心,知道自己对他的占有欲,知道自己方才,其实按照最通俗的话来讲,就是吃醋了。
      这么想着,殷逸川脸有些发烫。他终于肯承认了,自己在为蔚执风吃醋。

      “我喜欢。”笑看着殷逸川脸上变化的神情,蔚执风轻声道。
      “啊?”一旁的扁舟子听得一头雾水,不解问道:“度尘君,你没头没脑地说什么呢?”
      “我说我喜欢看你家公子,因为我而吃醋的样子。”蔚执风直白地回答。

      听到这话,扁舟子足足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度尘君这话的意思。
      反应过来之后,扁舟子突然觉得有点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选了跟随殷逸川呢?吃苦受累是日常,性命攸关也便罢了,可如今这俩货竟然还惨无人道地当着自己的面打情骂俏。他扁舟子可是个老婆离家出走还没有追回来的伤心人,竟要遭受这般精神折磨,他是招谁惹谁了?

      “公子。”扁舟子生无可恋地问殷逸川:“我现在要是换人追随,还来得及吗?”
      “扁舟子。”蔚执风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其实今日之事,于大计无碍。”
      “还无碍呢?”扁舟子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到嘴的鸭子都让给飞了,我们下一次哪有这么好的机会,再去勾搭这位酆都第一美人啊?”

      “送上门来的,永远都不会惹人珍惜。只有放在远处,让她看得到又碰不着,才会心里一直惦念着。”蔚执风笑着说。
      扁舟子一愣:“度尘君的意思是……”
      “欲擒故纵。”蔚执风道:“最老套最简单,却也是对这些公子小姐最有效的方法。廉柔是一般人家的姑娘吗?她可是酆都第一鬼相的女儿,顶着酆都第一美人的名号。不知有多少王侯公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而如今能让她主动上前搭话邀请的,全酆都甚至整个冥界又能有几个?今日我们做到了,但这只是一个开始,我们要让她不甘心,让她主动追着来找我们,这主动权才牢牢握在我们手里,这一局玩得才有趣。”

      听完这一席话,扁舟子霎时对蔚执风佩服得五体投地:“度尘君,要不是因为我知道你是在找借口偏袒我们公子,听完您这一篇长篇大论,我会真以为你们两个玩欲擒故纵呢。”
      殷逸川听到这话,大眼睛狠狠地瞪着扁舟子,吓得扁舟子一哆嗦。
      “初衷是什么样的不重要。”蔚执风笑道:“无论当初有无这心思,如今走到这里,结局不变,这一局还是我们赢。”

      “我现在倒是不后悔了。”扁舟子道:“幸亏当初追随了你们二位。否则一个不小心要是站在了度尘君的对立面,别说是廉家这位大小姐了,恐怕就是天子陛下,也会被您老人家玩弄于鼓掌之中吧。”
      “此言一出,可是谬赞蔚某了。”蔚执风笑得坦然。

      “所以说……”扁舟子道:“我们现在乖乖回客栈?然后等着这位大小姐来主动找我们?”
      蔚执风点点头:“正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廉柔的拜帖不出一日就会送到世味居。”

      就这样,蔚执风、殷逸川与扁舟子一行三人,慢悠悠回到了世味居。
      果然不出蔚执风所料,还未到半日,廉家大小姐的拜帖就送到了,而且不只是廉柔一人的拜帖。

      这一日下雪,正是赏梅的好时节,酆都几乎所有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小姐都去醉梅园赏梅了。尤其是听说酆都第一美人名号也在醉梅园,各路王侯公子更是不能缺席。
      谁曾想,就在他们都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讨廉大小姐欢心时,竟是让一位谁都没有见过的青衣男子以一只箫曲俘获了大小姐的芳心。此一事一经传出,立刻成为王城大街小巷茶余饭后的谈资。

      故而不过几个时辰后,关于那位青衣男子是何人的猜测,很快就有了答案。毕竟当初殷逸川他们可是封麒以金甲阴骑一路送到世味居的。这样大的排场,怎会不人尽皆知?
      况且度尘君在三界的名头,又响当当地摆在那里,想要结识的各路门客,自然会络绎不绝。
      到了傍晚十分,送到世味居的各家拜帖,竟足足有三十几份。

      扁舟子将每一份拜帖的名头都翻了翻,总结道:“只有薄氏党羽不在其中,其余的都是在酆都王城乃至于五阴都有头有脸的人家。看来度尘君今日在醉梅园这一支箫曲,当真是将浮壁使节的名头打了出去。”
      “打响的未必是浮壁的名头。”殷逸川纠正道:“恐怕是这三清天度尘君的名号,更吸引人。”

      听到殷逸川的话,蔚执风未做评价,只是在淡淡一笑,在一旁悠闲喝着茶。
      “廉大小姐的拜帖是怎么写的?”殷逸川问道。
      “很简单,算是话最少的一封吧。”扁舟子将那一封带着淡淡梅香的拜帖打开,念道:“醉梅园中一曲箫声,醉梅、醉人、醉心、醉君。今夜戌时烹雪楼,静候君来。”

      “醉梅、醉人、醉心、醉君。”殷逸川重复着其中的辞藻,摇摇头道:“啧啧啧……这醉得,看来这位廉大小姐酒量不错呀。”
      扁舟子听了,“噗嗤”笑出声。
      蔚执风未发一语,只神色淡然地看着浑身散发着老陈醋味儿的殷逸川,脸上的笑容加深。

      见蔚执风仍是不说话,殷逸川自顾自地继续问道:“这个烹雪楼……是什么地方?”
      “是酆都有名的一家茶馆。也是这些公子小姐们最喜欢去的地方之一,平民百姓是喝不起那里茶的。”扁舟子道:“可我有些不明白了,今日在醉梅园中,廉大小姐尚且可在那么多人面前请度尘君去府上一叙,为何这拜帖之中,反而将地点换成了茶馆?”

      “我想原因不过是两个。”殷逸川分析道:“一是当时廉柔在听到箫声的时候太醉心于音律本身,故而当时说话有些冲动,初见便邀请陌生男子到家中,实在是不符合她大家闺秀的身份。而如今,不知是经人提醒还是自己反省,总归是不会再说出那样的话了。”
      扁舟子认可地点点头:“那第二个原因呢?”
      “这第二嘛。”殷逸川瞥一眼蔚执风:“恐怕也是她经历过白日里的当面拒绝,现下给自己多一条退路。毕竟请人去茶馆喝杯茶显更随意些,也不沾他廉家的身份,应该不会再被拒绝。”

      “公子,那这一次,我们该去了吧?”扁舟子问道:“这欲擒故纵的戏码也可以玩儿完了?”
      “去,是自然要去。只是……”殷逸川看向蔚执风:“人家大小姐邀请的可只有度尘君一人,只字未提你我,咱们跟着凑热闹……怕是不妥吧?”

      扁舟子心里翻个大大的白眼,暗道:又来了又来了,这醋还真吃个没万了。没想到看着一向稳妥谨慎的自家公子,一遇到度尘君的事,竟也会这么耍小孩子脾气。
      “好啊。”蔚执风突然开了口,笑道:“那就我一人去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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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第八章 风箫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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