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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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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明霜醒来后发现,自己就这样躺在这张破草席上睡了一晚,竟然意外的踏实,睡得还很香,甚至梦中她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红豆糕。
而她的红盖头,此时还一半搭在头上,喜服还完好无损的穿在身上,只是翻起了一角。
至于她那个傻子夫君根本就不在身边。
也就是说,韶明霜嫁给了一个本该在新婚之夜出现在洞房,如今却不知去向的人。
不过也好,至少人应该还活着。
想到这些,韶明霜随手把红盖头丢在一边,坐起身,大概是休息好了,现在头也不疼、眼也不花、精神头十足,只是依旧浑身无力,伴着从胃里不断传出的咕噜咕噜声,这才想起她已经两天滴水未进粒米未沾了。
眼下的紧要任务不是找人,而是找吃的。
环顾四周,这破屋子是韶明霜见过最破败不堪的,四周的墙壁都是用茅草堆砌,依稀可见其中的孔洞,总觉得轻轻一碰,这草屋就会轰然坍塌,更不用说在这里可以抵御狂风暴雨、冰雪严寒。
再看那只用块破布挡住的门,韶明霜实在难以想象,住在这里的,那个花了钱把她买来的人究竟是有多傻。
除了床对面不远处放置的一张摇摇欲坠,仅靠三条桌腿插在泥地为支撑,而另一条则悬在泥地上方的桌子外,就剩下堆在墙角的一些农耕工具了。
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是抬举了。
环顾之际,甚至觉得身后凉风习习。实在想不出这样一个落脚地方的主人能拿出多少钱来。
罢了,罢了,傻子么,不予计较。
虽然那桌子看上去就跟这房子一样,岌岌可危,但两天没吃饭的韶明霜的视线却被桌上的深黄□□头给吸引了。
大概是因为今天不再下雨的缘故,脚下的泥地没有昨天那般难走,但也是深一脚浅一脚,拎着喜服下摆走上前,抓起那救命窝窝头,想都没想便送到嘴边。
一口下去之后,韶明霜立刻捂着腮帮子,不住的原地跳脚,惊叫着,“这什么破玩意。”说着把手里的窝窝头丢回桌面,只听得‘咣’的一声,那泛着黑黄的窝窝头顺着歪斜的桌面一路滚落,掉在地上,直接砸进了泥地里。
一开始还以为是那人大发慈悲,还算有良心的给自己留了两个窝窝头充饥,现在看来,完全就是韶明霜自作多情。
那窝窝头坚如磐石,都能当凶器了。
轻叹着感叹命运,走过去捡起那个滚满泥泞的窝窝头,放在桌面的一角,掀开门帘,放眼望去,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在外面挎着盛满蔬菜的篮子匆匆赶路。
但看到她的时候,那鄙夷的眼神和忍不住停下的脚步,让韶明霜想要迈出去的脚默默的收回来。
回身过后,她的视线落在后面的一个草帘上。这草帘与周围的茅草墙一般无二,若是不仔细分辨,当真看不出是一扇门。
走过去轻轻一拉,那草帘便被拉开,后面的景象着实让她大开眼界。
只见周围用围栏圈起好大一片地,能看到远处也有一间茅草屋,但看上去和身后这间毫无差别,依旧破烂不堪。
而身后这破屋子,更像是个门厅,所以说,她就在门厅里睡了整整一晚。
不可思议。
韶明霜原来在韶家,下地种田她都参与,但如今望着被翻得破旧不堪的土地,委实有些头疼。
正想着,只觉得脚踢到了什么东西。
低头看去,竟是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狗。原本黄色的毛发,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就像刚刚丢在地上没法吃的窝窝头一样,毫无生气。
这到底是什么家庭啊,明知活不起,非要娶媳妇,还糟践这么一条小狗,真是造孽。
韶明霜蹲下身子,把小狗抱在怀里,深一脚浅一脚的穿过这被翻得乱糟糟的田地,准备去那边的茅草屋看看。
手还不停的轻轻抚摸着小黄狗,自说自话的安慰着它,更多的像是在安慰自己。
快到茅草屋的时候,听到怀中的小黄狗呜咽几声,不得不再次安慰,随即说道:“你应该还没有名字吧,就叫……”“惨黄吧,惨兮兮的小可怜,跟我一样。”说着,走进那间连帘子都不肯敷衍存在的茅草屋中,再次被惊到。
原来这同样简陋的屋子是间灶房,竟连个烟囱都没有,怪不得不挂帘子,估计做饭的时候能把人呛出眼泪。
灶房内就只有一个灶台一口没有盖的锅,锅边散落着一些粘在灶台上,已经发黄的菜叶,锅里丢着一把还沾着菜叶的铲子,旁边堆着几个麻布袋子,里面盛着一些已经见了底的调料,旁边还放着几盒火柴。
确实是个傻子,火柴放灶台旁边,不着火才怪。
随手拿过来放进袖子里,打算一会找个稳妥的地方放好。
又见旁边放了一副碗筷,就只一副,便再无其他。难怪刚刚那两个窝窝头被直接放在了桌上,合着是连碟子都没有,这是用全部家当娶了自己吧?
不过也不足为奇,单看怀中奄奄一息的小黄狗便能知道。
如此一来,韶明霜想要就地取材给自己糊一口饭的想法也就此破灭。
走出灶房,才注意到灶房外的墙根下堆着一摞劈好的柴火,总算是有点像样的东西,拿了几根,丢进灶坑,准备一会烧火用。
随后又看到外面的一口水井,旁边倒着一个周身泥土的木桶,上面还连着一根麻绳。放下怀中的惨黄,去将木桶扶起,就看到这破旧的木桶一侧已经有了缺口,最多能打起半桶水。
韶明霜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破败。
本想换套轻便的衣服,但她就只有这一套,而且看样子,那傻子也只有一套,还被穿走了。
就只能撸起袖子,卷起底摆图个方便。
韶明霜回到前面的房间里,拿了几个顺手的工具,又铲掉木桶上已经干涸的泥土,丢进井里,舀了半桶水上来。
委实搞不懂,为什么要将灶房放在后面,而卧室放在前面。
弄好后,韶明霜先是把锅铲刷洗净,烧了一锅水,打算喝个水饱。
还用手捧着水,喂了喂惨黄。
再看那需要整理的脏兮兮的灶台,叹了口气。
本打算扯掉喜服的一角,当做抹布。但这喜服好生结实,任她如何用力,都没能撕扯掉一点。
只好一手接着,一手抓着喜服一角,轻轻扫去灶台上的食物残渣和碍眼的灰尘,随手丢在外面的土地上。
回到灶台边,从烧好水的锅中舀出一碗水,放在一旁等着晾凉。
走出灶房,叉着腰站在门口,再次环顾,地倒是不少,只是没个能种的样子,又看了看一旁勉强能用顺手的工具,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而且现在还饿着肚子,想干活犁地也不太现实。
随后就看到旁边一家走出一个女子,既然是邻居,搞好关系总没错。
想着,韶明霜拍掉手上的灰,把最外面的那件被弄脏衣角的喜服脱下,挎在胳膊上,至少里面那件没那么红,不显眼。
走过去叫了声“姐姐”,没等她继续开口说话,就听那女子说了句“傻子媳妇”嫌弃的瞥了她一眼,扭头便走,再也没出来过。
韶明霜有些泄气,不知道是买自己的那个傻子得罪了人,还是说因为自己初来乍到,才遭邻居这般不待见。
不过韶明霜不愿费心思去想。转头把目光投向另外一家邻居,走到围栏边,张望着。
很明显,韶明霜嫁过来的这家,地要比其他两家大得多,不过确是最贫瘠荒芜的。
刚刚见面就跑的那家,地一垄一垄的甚是整齐,上面种着一排排的绿色小苗。
而眼前这家,种的是小麦,只有一小块地用来种蔬菜。
不过没人出来,她也不好叫,就这么等了好一会,咕噜咕噜的叫声再次响起,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正欲放弃另辟蹊径时,就看到那件茅草屋的门被推开,走出一个头发开始花白的老者。
赶紧甜甜地叫道:“奶奶。”
那老者果然淡定许多,虽然头发有些花白,但是身子骨硬朗的很,几步走到围栏这边,满目慈祥的看着她,“哎呦,小姑娘,是那傻子欺负你了?”
韶明霜先是一愣,赶紧摆手笑道:“没有,没有。”接着底气全无的低声又道:“人都不在,欺负什么……”
旋即报以笑脸,“奶奶,我,是新来的,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你看,能不能匀我点吃的?”韶明霜见她有所迟疑,怕又被拒绝,赶紧补充,“奶奶,我不白吃你的,我可以帮你干活,我有的是力气。”
只听奶奶笑了几声,“不用,不用,只是我只有一些蔬菜,并没有做熟的吃食。”
“没事,我都行,有吃的就行,我不挑。”韶明霜赶紧说道,都这时候,还挑什么挑,有吃的就不错了,再说,本来她也不挑食。
“那你等会。”说着,老奶奶转身朝她的茅草屋走去,默默地说道:“这么秀气的姑娘,嫁给一个傻子,真是可惜了,哎……”
声音虽小,但韶明霜还是听到了,没想到她还真的嫁给了一个傻子。
过了一会,韶明霜就看她拿着一把菜,拎着一个小的麻布袋走了过来,感动的要死,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生怕收了笑,那吃的就插上翅膀飞走。
“姑娘,给你。”
韶明霜接过那把荠菜,道了谢,转身就要走,却被喊住,连忙问道:“怎么了?奶奶。”
“这个也给你,一点面粉,你可以做点饼。”接着不放心似的又问了一句,“你会做吗?”
韶明霜点头,原来在韶家,没少下厨,基本的家常菜她都会。
“那就行。”
“谢谢奶奶。”韶明霜也不客气的接过那一小袋面粉,深一脚浅一脚的往灶房走去,没几步便停下,回头喊道:“奶奶,一会做好,我给你拿点。”
回到灶房,韶明霜喝掉碗里已经变温凉的水。
看着仅有的两样食材,和那少的可怜的调料,想了一下,便开始动手。
先把荠菜洗净,去掉根茎,接着把锅里的水再次烧开,丢进去用铲子翻了几下,便捞出来放在一旁的碗里。等凉的功夫,又跑去跟那奶奶借了个盘子,借了点油。
剥了几瓣大蒜,尽可能的用筷子戳开,用碗边滚碎成蒜泥,一边把锅烧开,倒入少量的油准备煸香干辣椒和花椒。一边把凉了的荠菜挤净水分,掰成一段段后放在盘中,撒了些糖和盐。
此时辣椒和花椒也已经散出香味,捞出来后,将混着辣椒、花椒香的热油淋在荠菜上,用筷子稍作搅拌,这样一道爽口的菜就算完成。
韶明霜用力嗅了嗅,“真香。”实在难挡诱惑,夹了一口送进嘴里,人间美味。
接着在碗里倒了些面粉,又倒了一点水,揉匀,醒面的功夫,扫光了一半的荠菜,打算另一半留个那个奶奶。
等到面醒好,尽可能的用手压成薄饼状,手指沾着一点油,抹匀摊在锅里等熟。
就这么一连做了三张,吃了一张,留下两张给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