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同人]子曰难寻其踪》沙豆君

4、4.出错的情书

　　这年头，表白跟人家发短信多好啊，传信这种麻烦又耗人力的东西…清加在路上不停不停地腹诽着。
　　本来像网球场这样标志性建筑物，随便拉一个人问路闭着眼也能走到。但清加实在是肚子饿，又没睡醒，昏昏沉沉走了一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环冰帝拉力赛。虽然她开学初看了地图，记得网球场在哪个地方，但脚就是走不过去。

　　[夕阳下的景色真的很好看。]
　　朦朦胧胧，清加少女脑中愈浓的白雾散开，出现的竟然是这样一句话。
　　清加意识模糊，基本上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手里攒着的信被汗沾湿也不管不顾。肚子时不时咕咕叫两声，灼烧的感觉越发明显。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能有些发烧，文加呢？每一次自己难受不舒服的时候，身边都有那个沉默的身影，现在的清加如丢了导盲犬的失魂主人，在满世界被夕阳烧灼的背景里手足无措。

　　……像火烧般的夕阳。
　　清加睁大了眼睛直起身子。目之所及，两颗樱花树的间隙中，那轮夕阳快要沉没在建筑群之海。
　　橙蓝色互相浸透的天空，灰底的低云犹如航行在空中的大船。一切都是快要睡去的样子，静静等待夜幕拉下，万物无声。清加睁大眼睛看向这一切，残阳烧灼着远处的楼顶，还有飞鸟蹁跹而去。
　　她又想起小时候在舅舅的故乡，文加拉着她沿着铁道回家，也曾看见过快要落下去的夕阳。也是这么令人窒息的阳光，烧着了整个荒野。文加在那时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因为她脸上满是泪痕，班里的同学骂他们是没有爹娘的杂种。

　　将去的物事总是太过灿烂。

　　清加拂掉身上的樱花瓣，开始沿铁道般向远方伸展的路走。落樱满道，她像是走进了少女的梦中，仅差王子。
　　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清加只想快点走，和路上仅有的陌生人同路走会让她不舒服。没想到心急了左脚拌右脚，一个趔趄，说时迟就要摔倒。身后传来“啧”地一声抱怨，然后手臂被抓住，稳了身体。
　　“啊…”清加没看清楚来人，出于礼貌，说了句“谢谢”。
　　等到她拍拍裙子之后抬头，看清楚了来人样貌，她又说不出话来了。
　　面前的少年逆着光，戴着平光眼镜，上挑的眉，一双微狭的桃花眼。这个场景突然和她记忆深处的那个下午重叠，也是那个少年，也是这样惑人地笑着，也是白衬衫。只是少年更加挺拔俊朗，脱了稚气，脸上还有未干的汗。清加方才才觉得自己误闯了一个少女的梦，还说仅差王子，没想到一语成谶，后悔不迭。
　　她恍惚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周围好像起了白雾。

　　这是成濑清加在后来漫漫岁月，在眼泪挤都挤不出的苦闷里，最常回想起的画面。
　　画里的忍足，可能不是她后来见过的忍足里最俊美的。
　　但足够打动成濑清加的心。

　　清加一下子就想起了面前的人是照片里的忍足，试探道：“忍足君？”
　　忍足侑士桃花眼笑得弯弯，一口懒洋洋的关西腔：“是。难得你记得我的名字。…成濑同学？”成濑点点头，在遇到忍足后，她脑子里即刻电光火石地出现了被塞到口袋里的信。见忍足没有寒暄完就走人的意思，她连忙掏出已经皱巴巴的纸条，忙不迭说道：“这个、给你的。”
　　瞄了一眼手里的信，清加暗叫倒霉——把人家小心翼翼对折整齐的信笺弄成这样，你人怎么做的？怎么跟人家交代呀啊啊！
　　这封可能是忍足收到的信中最没诚意的，他好笑地借过皱皱巴巴像被水泡过的信，扬了扬，说：“这的确是情书而不是传单？”
　　“嗯。”虽然有点窘，清加还是很坚定地点点头。“写信的人可是很真心诚意地完成它的，就算是觉得外表简陋，说不定锈外慧中！”她这话说得没错，村上谅做事一向认真彻底，这张纸条她选了很多次纸面，字练了不下几十遍，一笔一划完美得如同打印。而且不敢以很明显的信的模式交出去，照顾白了自己的害羞。不过好像因为太害羞了，检查了好几遍的信竟然忘记了一件事，这便是成濑清加孽缘的开端。

　　做人要细心，一不细心万条命。

　　然后就是一阵沉默的尴尬，安静得连起风和鸟的低鸣也那么清楚。
　　清加此生还是第一次给人家递情书，勉强筑起的壁垒在忍足颇为玩味的笑容里即刻崩塌。面前的忍足大少爷还在翻来覆去地看那纸条没有写东西的一面，她就丢盔弃甲，以肚子饿为缘由迅速逃逸。
　　但是走了两步，第三脚停在半空，被人按了暂停键，动弹不得。
　　……不对啊。
　　天才少女清加终于想起来了，难怪文加走的时候一脸奇怪，原来是这样。文加想必是因为她不能和自己回家，热血少年的小心肝受挫，然后一字不提——

　　车钱，全都放在他身上这件事。

　　从这里到家至少两三公里路，你让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十六岁非运动系少女走路回家吗？！亏他走得还一脸淡定，这十六年抢你蛋糕白抢了啊。养个弟弟是条狼，姐姐如何不心伤。
　　她在一秒的停顿后把悬在半空的脚放下，转身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地蛋腚微笑道：“忍足君……能借我回家路费…吗？”

　　忍足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
　　烂俗的情节一向让沉浸粉红色梦想的少女们心驰神往，诸如摔跤需要人扶的情节他从小学就遇到无数次，忍足侑士一脸微笑地从善如流。上了中学这样老套的戏码愈来越少，今天突然又见到一次，难免怀念。好心地扶她起来之后，如忍足所料这个女孩子愣了一两秒，然后开始更加恶俗的老桥段。
　　忍足家里特地空了间房子来放情书，稍微动一下其中一张纸那摇摇晃晃的纸山便会倾倒，家里已经有三四个打扫人员受过埋，从此那房间除了忍足又去扔新情书基本没人会去，久而久之蜘蛛网都结满了角落。其中情书的样式估计都能够写一本精华情书大全，厚度直逼不列颠百科全书。
　　不过这么皱巴巴的情书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还有一股女孩子清淡的味道，闻起来很舒服。
　　……只是如果他知道了这是清加手里渗出的汗会作何想。
　　在他准备道别的时候那个女孩子先他一步急速离开，正想对着背影跟她说句道别的话，她又停了下来，问自己有没有路费。

　　她停得太突兀，及肩的发因为惯性和微风轻轻扬了起来。夕阳已经落下，余晖仍在，淡淡地在她脸上投下阴影。忍足突然发现这个女孩子其实长得很好看。风渐大，落樱瓣在空中低回盘旋，忍足甚至有了这个女孩子会消失在夕阳和樱花中的错觉。
　　这让他在之后，只要念起成濑清加这个名字，就会想起夕阳下低回的樱花，还有一段长长的路。

　　如果有纰漏请大方扔砖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