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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25上

      一行人往关悦山上去,小优走在最前面。山间弥漫着一股泥土草木香气,这样清新的味道实在难以让人把这座看似宁静的山,与南疆的活尸联系起来。
      “小优... ...”吴叙白悄声问温忱绎,“就是说,他以前擅长的事情,现在也还擅长的吧?”
      吴叙白的手指不自然地点点自己的鼻尖,然后抽抽鼻子。
      温忱绎挑着眉毛,“你想说什么?”
      吴叙白摇摇头,伸手抓住雪延的袖子,“大师,我有点怕。”
      雪延目不斜视,却十分配合地牵住吴叙白的手。
      “切,瞧你那点小心思。”温忱绎十分不屑地哼一声,大步越过两人跟上小优的步伐。
      吴叙白笑,低头去看雪延牵他的那只手,心里痒痒的。
      早上雪延走的时候,他还迷迷糊糊地没睡醒,朦胧间听到雪延让他醒了之后来别馆,顺便带上本经文。雪延和玉海先后出了房间,吴叙白在床上滚来滚去半天,才磨磨唧唧地下床洗漱,换好衣服。
      这次来参加法会,雪延只简单地带了一件行李。吴叙白在鼓鼓囊囊的双肩包里翻来翻去,雪延换洗的衣服被掏出来,经文不止一本,背包最下面放着一包红枣,一个手机充电器,还有一个旧布包。
      吴叙白有些犹豫,拿不准到地要带那本经文去别馆,索性就打算把雪延背包里的三本书一块儿带过去。
      他把深蓝色的布包掏出来,打算用这个来装经书。布包上打了个活扣,吴叙白轻松拆开,盯着里面的东西目瞪口呆。
      “大师,我说我看到那个了。”吴叙白弯起小指,轻轻蹭一下雪延的掌心。
      雪延垂眼看他,“温忱绎手艺好,就那么扔了... ...怪可惜的。”
      吴叙白抿着唇回望雪延,迟疑片刻,“真的?”
      雪延点点头。
      布包里放着温忱绎在中心医院,用黄杨木雕的小吴叙白。该说雪延还真有那个闲心,小木雕穿着柔软的白色毛衣,裤脚缝的有些简陋,似乎是匆忙完成的。吴叙白觉得吃惊,反应过来之后又抑制不住地开心。
      点魂之后,在等吴叙白回来的三天里,雪延时不时盯着那个小人偶走神。人偶五官精细,乍一看还真跟吴叙白有七分相似。雪延白天把小人摆在床头,晚上回来再小心地放到桌上,比着尺寸缝毛衣。
      山路难走,杂草丛生间偶尔有那么几根探出来的树枝石砾刮过脚腕。柳可仪突然诶呦一声。
      众人停下脚步,柳可仪蹲在地上,手捂着小腿。
      “还好吗?”玉海从队伍最后走上前来,“还能走吗?”
      柳可仪撩开裤腿,脚踝上方大约一扎的位置,出现一个椭圆形的暗红色伤口。
      “好痛... ...”柳可仪眉头紧锁,说话间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脸色略有些苍白。
      “大概还要多远?”温忱绎问小优,“离得近了吗?”
      小优四下看看,神色有些迷茫,“味道就在这附近,应该离得不远了。”
      “小优哥,”温佑容放弃似的蹲下身,“不是我说,半个小时前你就是这么说的,咱们再走会不会就回不去了?”
      算算时间,他们上山也已经有两三个小时了,具体走出多远实在难说。小优带着众人上路的时候还有七八分的信心,可眼下,能不能找到柳清叶他也心里打鼓,难能确信了。
      作为大黄狗,小优辨别味道的能力极强。点魂之后这份能力也并没有减弱,照理,以此找到失踪的几个小辈应该不成问题。
      “不然我们分开,还能走动的人继续去找,走不动的人留下。”玉海扶着柳可仪的肩膀,“快起雾了,再找二十分钟,还没有头绪我们就下山。这样耗着不是办法。”
      的确,他们在山庄住了两个晚上,雾起时的能见度众人心里也都有数。且不说天色渐晚,山里的脏东西会不会窜出来,就是一不小心滚下山去也极其危险。
      温家四人继续去找,剩下的几位则暂时原地休息。
      吴叙白席地而坐,杂草间偶尔能看到指甲盖大小的花骨朵,丝状的白色花瓣缠绕着中心的花蕊,透出点鲜艳的紫红。
      吴叙白揪下两朵放在手心,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花十分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柳可仪两手攥拳,口中不时逸出痛苦的呻吟。小腿上的那个血窟窿似乎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眼下竟已有半个手掌大小。
      玉海念起药师佛心咒,希望以此来减轻柳可仪的痛苦。雪延掌心向上,手腕微微一动,一簇暖橘色的光顺着小臂的青色筋脉快速游走到指尖。
      “吴叙白,伸手。”雪延道。
      吴叙白把两只手递过去,雪延冲着他手心一甩,原本停留在指尖的光芒居然活物似的跃向吴叙白,渐渐汇聚成一团跳跃的火焰。
      吴叙白觉得手心发热,不自觉地将火焰由左手腾到右手,复又从右手交到左手。雪延借着光亮仔细观察柳可仪的伤口。
      伤口形状规则,很难相信是山路上随便刮伤的。在看伤口深度,反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刺进小腿。
      “这里痛吗?”雪延敲一下柳可仪的膝盖,“能感觉到吗?”
      柳可仪汗如雨下,咬着牙点点头。
      雪延再往下确认,骨骼没有问题,疼痛虽然剧烈,但柳可仪的感官依旧非常灵敏。只是奇怪,为什么药师佛心咒对柳可仪竟然不起任何作用似的?雪延小心地在伤口附近按压,神情越发严肃。
      “怎么样?”玉海问道。
      雪延的视线在众人身上走过一圈,借了一根领带,牢牢绑在柳可仪膝盖下方。
      “回去找林孝予。”雪延站起身来,“越快越好。”
      柳可仪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向上延伸,大约是顺着血管的走向攀爬,以至于柳可仪的伤口始终没有一滴血流出。
      玉海自告奋勇背起柳可仪,一转身,迷雾当中赫然出现一个熟悉而又怪异的身影。那似乎是个人,只是四肢着地,细长得离谱。

      25下

      活尸站在不远处,稀疏肮脏的头发遮着脸,当间露出一双发红的眼睛。北篱挡在玉海身前,大家提心吊胆,生怕活尸就这么迎面冲过来。若只是一只活尸兴许还不足为惧,只是雾气萦绕四周,哪里还躲着几只活尸实在难以预料。
      索性,温家四人很快回来。拦路的活尸似乎见着人多而不敢轻举妄动,做了两个扑上前来的姿势就扭头往下山的方向跑去。
      温佑容指着那只活尸,“这好像就是昨天小叶姐他们去追的那只。”
      “你怎么知道?”温忱绎追问。
      “它瘸了一条腿,昨天也是这么一拐一拐的。”温佑容解释。
      活尸跑出几步复又停下,扭过身来注视着众人。
      “跟着它吗?”有人问。
      “先下山。”玉海斩钉截铁,“柳小姐的情况还不稳定。”
      众人往山下去,柳可仪趴在玉海背上,说自己其实还可以,还能忍。眼见着柳清叶的下落有一丝线索,实在不能就此放弃。
      玉海却不同意,他们一行人现在自身难保,这种情况下去找人全军覆没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路上不时有牛鸣般的咆哮声传来,他们难以看清脚下的路,只能小心翼翼地先绕着声音走。如果声音从左侧传来,众人就往右;声音从右侧传来,他们就再往左边走。
      这么一听,好像关悦山上活尸的数量比想象当中多出太多太多。
      吴叙白跟着雪延走得踉踉跄跄,眼前的情景虽然可怖,他的思绪却始终停留在柳可仪的伤,和奇异的花骨朵上。
      如果不是他记错了,那花应该叫龙吐珠,大多以人或动物的血肉作为养料。开花时花粉随处飘散,吸进体内据说是能有极强的制幻效果。
      他们一路疾走,不知跑出去多远,竟然真的误打误撞回到了关悦山庄。眼见着月牙白的尖顶别馆就出现在眼前,众人皆长舒一口气。
      吴叙白的鞋磨破了脚,一路跑下来,痛得满手是汗。他松开雪延的手,十分不好意思地用衣襟儿去擦手心的汗。
      林孝予就等在别馆门口,还没等玉海把柳清叶放下就火急火燎地看了一眼伤口。
      皮肉上的窟窿发黑,当间攀出一两根白色的细丝,密密麻麻地从肉里探出头来,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林孝予的表情十分扭曲,看看雪延又看看温忱绎,“这怎么弄的?”
      两人摇头。
      原本雪延与温忱绎都曾经拜林孝予的父亲为师,治病救人的方法也学了不少,但毕竟林孝予才是从小耳濡目染的那个,有什么雪延和温忱绎解决不了的,自然就想着要交给林孝予。只是没想到,面对柳可仪的伤,林孝予也是一头雾水。
      不仅如此,柳可仪趴在沙发上,小腿上的血管鼓起,青紫色的脉络依稀可见,里面好像有东西就要冲破皮肤。
      吴叙白犹豫着,假装无心地提一句,“看起来里面好像是植物哦。”
      林孝予手里捏着一把金色的小镊子,正试图顺着白丝把血肉里的东西给揪出来。只是白丝实在太细,轻轻一动就断了。
      柳可仪此时已经陷入昏迷,被疼痛折磨了一路,一进别馆就失去了意识。
      林孝予不敢揭开柳可仪膝盖下方系着的领带,望向吴叙白的目光十分凌厉,“怎么说?”
      吴叙白把揪下来的花骨朵递给林孝予看,“跟这个有点像。”
      林孝予往他手心里瞟了一眼,小心地用镊子动一动花丝,立时心下有数。
      “我还是头一次见这个,”林孝予掏出个汉白玉瓶,拧开盖子,把里面的药粉倒在创口处,“来,借我个压得住它的东西。”
      雪延将经书翻开,找了字最多的一页垫在柳可仪腿下。
      “不是说死人堆里才长龙吐珠?”林孝予道,“山上是乱坟岗?”
      死人堆里。
      吴叙白坐到一旁,盯着拼命向外蠕动的龙吐珠,眼神发直。
      “这东西一般不往活人身上长吧?”温忱绎问。
      “难说,”林孝予用小刀在柳可仪的创口处划开个“十”字来,“兴许是她走山里的时候不注意,本来就被刮伤了也不知道。走到龙吐珠附近,被缠上了也有可能。”
      他转头看向吴叙白,“诶,你没事吧?”
      “没事,长过一次就不长了。”吴叙白把手伸出去,手心手背地给林孝予看一眼,丝毫没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哪里不对。
      雪延的视线落在吴叙白身上,眉头微锁,并没说话。
      点魂之后的吴叙白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不吃饭会觉得饿,不睡觉也会觉得困。
      做小鬼的时候,雪延知道,哪怕吴叙白躺在床上,也不会真的进入睡眠。大多时候都是闭着眼休息,赖床也是撒娇,而不是他真的起不来。
      但现在不一样,吴叙白真的能睡着,会做梦,还时不时地说梦话。
      吴叙白偶尔会说些没边的东西,比如想喝红枣茶,要吃瓜仁松油饼,想去小园子听戏。雪延有留意过,听戏他办不到,就转而去找吴叙白说想吃的东西。
      红枣他随身带着,泡个水还能办到。可就比如说瓜仁松油饼,雪延并没听说哪里有卖的。甚至让惠仁在网上看看,居然也买不到。
      直到昨晚,吴叙白无意识念了个名字,雪延更觉得困惑非常,不知如何是好。
      他叫黎顷秋。
      这没道理,自己俗家的名字,吴叙白怎么会知道?
      “好了。”林孝予终于把龙吐珠从柳可仪腿上清除干净。
      伤口附近的肌肤白得发灰,没有一丝血色。龙吐珠落在经书上,扭动两下便快速枯萎,断成一小截一小截,山风一吹就散了。
      这时,别馆外传来呼喊声,柳可仪悠悠转醒,虚弱地撑起身子往外望。
      “是小叶姐的声音!”温佑容跳起来,窜到门口。
      果不其然,山雾渐渐散去,别馆里的众人竟然真的见到走失的几个小辈已经进了山庄,正稀稀拉拉地往别馆的方向跑。
      柳清叶冲在前面,后面跟着惠清惠仁,最后几个年轻人还搀着一个。
      林孝予起身看一眼,“好嘛,学来学去就他自己受伤了。”
      柳可仪望着妹妹的身影松一口气,喜极而泣。
      “你们见没见到有个东西跑过来?”柳清叶进门就问,“大概,就像是个没穿衣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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