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舟》鹅卵石的夏天

87、第 87 章

　　上次的兽苑之行，周芫芫就已经见识了皇家的奢靡。这次去的是金銮殿，那金碧辉煌的奢华样子，比起兽苑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些日子，哥哥回来了，爹爹的病情好了不少。周芫芫总算有心思去去关注周围的信息，她也就听闻了关于皇上喜好享乐，喜好美人的传闻。

　　那一座一座拔地而起的宫殿，封个不停的美人妃子，以及一路上遇到的面容姣好的官员，据说当初高相也是因为貌若潘安的长相而得到皇上的注意，从此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周芫芫觉得喜好享乐，喜好美人的评价已经是很客气了，这样的皇上应该是荒唐，荒谬才是。

　　她为那些在边疆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不值。不过自古以来，皇上就是百姓的天，任何人都应该忠君爱国。而且将士们为之奋斗的除了是因为对皇家的忠诚，还有对生养自己的国土的热爱，对生活在其上的亲人的守护。

　　大太监宣召的时候，周芫芫偷偷地看了眼皇帝，没想到他不是想象中的脑满肠肥的样子，反而是一个俊美的中年男人，只不过看起来有点瘦弱而已。

　　太监读完嘉奖的圣旨后，皇帝又说了些期许的话，一切都按照王泊舟、周定平他们的预想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等到一切结束之后，王泊舟就要向皇上禀报当初江州未结束的红铁矿案子，以这个案子为引子，揭发高氏兄弟勾结敌国，出卖铁矿的罪行。

　　至于周蒙蒙的案子，只能作为这个大罪行中的一个补充，而那两条平安扣项链则作为证据。

　　没错，那日他们商量来，商量去，觉得应该在一个皇帝在场的场合直接向皇帝禀明真相，揭穿高辉、高科俩兄弟的真面目。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最直接，最有效地达到绊倒高氏兄弟的目的。

　　不让高氏兄弟有从中作梗，阻扰的机会。也不给皇上听谗言的机会，或者偏袒的机会。不是王泊舟、周芫芫他们的想法太过夸张，皇上依着对高相的宠信，这是有可能发生的。

　　“皇上，臣有事禀报。”

　　不过还没等王泊舟开口，高科竟然先开口了。周芫芫迅速而担忧地看了王泊舟一眼，心中警觉起来，因为她总觉得高科说的话不会是她想听的。

　　“皇上，当初皇上钦点臣为探花郎，还曾想替臣做媒，但是臣当初说没有意中人，拒了皇上的厚爱。现在，臣已经找到想厮守一生的那个人，臣十分珍视她，想给她臣所拥有的最好的东西，所以臣斗胆想向皇上求一个旨意，给我们赐婚。因为臣觉得如果能得到皇上的祝福 ，她就不会犹豫了。”高科的眼睛微微泛红，眼神里还带着些许祈求，一副为情所困的模样。

　　“哦？到底是谁家的女儿居然能让我们堂堂探花郎情根深种？之前贵妃也曾在我面前提过你有喜欢的人，朕还以为是你不想成亲的托词，没想到竟是真的。”皇上打趣道，看起来与高科十分熟稔的样子。

　　高科神情激动，似是十分羞涩，细声道:“她很优秀，在她面前臣的这个探花郎不值一提。她就是皇上刚刚嘉奖的周芫芫姑娘。”

　　“哦，周将军的女儿？”皇上笑着点点头:“你小子有眼光，竟然看上了我们的女神医。不错，不错，既然今日大家都在场，那朕就做一回月老，给你们牵一牵线。”

　　周芫芫愤怒地瞪着高科，这个杀人凶手又再搞什么，他的行为完全打乱了周芫芫和王泊舟他们之前的计划。不过高科似乎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周芫芫和王泊舟一眼。

　　“周将军不但治军有方，女儿教养的也不错，不但美丽大方而且医术高明。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高爱卿和周爱卿若能结成秦晋之好，也不愧为一段佳话”皇上捋了捋自己的没胡子，俯身和蔼地问周芫芫道：“周芫芫，你可愿意嫁与高爱卿啊？周爱卿，你可愿意割爱啊？”

　　天子的话，那就是金科玉律。天子问可与不可，那就是可。世人知道，周芫芫也知道。

　　不过，“皇上，臣女谢过您的好意，但臣女不愿嫁给高科。”周芫芫跪了下来，毅然决然地拒绝了皇帝的提问。

　　当朝拒绝皇帝的要求，让皇帝的颜面扫地，王泊舟十分紧张，生怕皇帝一个不高兴，立刻就治周芫芫的罪。

　　果然，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不过周芫芫毕竟是治好了疫病的大功臣，断然治罪怕会伤了底下臣子的心，于是他控制了下自己的情绪：“那你说说你为什么不愿意呢？”

　　“请皇上恕罪！小女不懂事。”
　　“请皇上恕罪！”

　　周老将军和王泊舟异口同声地求情。

　　“我问周芫芫问题，你们发什么声。”皇上怒目一瞪，拍了下龙椅：“我要周芫芫自己讲，这高爱卿到底哪里不好，她居然看不上。”

　　王泊舟低下了头，心中担忧不已，看来皇上气得不清。

　　周芫芫不为所动，她在大臣们震惊地目光中站了起来，然走到大殿中央缓缓跪下：“皇上肯为民女的婚事烦心是臣女的福气，但是臣女无法嫁给高科。因为他是杀害我姐姐周蒙蒙的凶手，他的哥哥高辉高丞相还是江州盗挖红铁矿的幕后主使，如果嫁了他，那我不就成了不忠不义不孝的人了吗？”

　　周芫芫的话音落下，满朝震惊。大臣都窃窃私语起来，都不敢相信周芫芫口中所说的话。

　　“爱卿啊，她这说的什么意思啊？”显然皇上也被周芫芫的话中的信息吓到了，他顿时六神无主起来，立刻向高相求救。

　　皇上这样的表现让周芫芫十分失望。作为一国之主遇事没有主见，向大臣咨询，还可以说他是善于纳谏。但是现在周芫芫状告的是高辉一家，皇上不向周芫芫继续了解事情的真相就算了，竟然立刻找高辉求助，简直是滑稽至极。

　　高辉似乎一点也没有为周芫芫的话而惊慌失色，他向皇上行了个礼说道：“皇上，臣听听闻在牛家村时，王泊舟王大人为了周姑娘阻止羽林军烧村，后来在牛家村封村期间一直在牛家村陪着周姑娘，直到周姑娘找出治疗疫病的方法。王大人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有情郎，周姑娘为了他而放弃舍弟确实是人之常情。

　　高相让高科跪下谢罪，接着说道：“舍弟太不懂事，不懂得君子要成人之美，居然还想方设法要挽回，以至于让皇上您丢了面子。皇上您金口一开，周姑娘知道没办法拒绝为了不要嫁给舍弟，所以情急之下编出这些荒唐话来也是情有可原的。皇上，既然王大人和周姑娘是一对有情人，臣请皇上不要怪罪周姑娘的无理，成全他们这对有情人。”

　　果然是能让皇上宠信多年的人，除了俊美的长相，口才也不错，他这一番话说的，显得他宽宏大量，而周芫芫则成了一个负心人。虽然周芫芫之前对待感情确实有点问题，不过那也是因为种种误会造成的。

　　不知内情的人，如果听了他的那些话，再结合王泊舟刚才焦急的样子，很容易就信了高辉的话，会认为周芫芫是为了拒绝赐婚，才诬陷高科和他的。

　　果然，皇上听了高辉的解释之后，看周芫芫的表情就不悦了，这种不悦与之前被拒绝被冒犯了至高无上尊严是不同的，是带着对一个无脑女人的鄙夷和为了能与情郎在一起而恶意污蔑好人的厌恶。连带着，王泊舟都没得到皇上的好脸色。

　　周芫芫心中一沉，皇上比想象中更加信任高辉，她们今天的行动能成功吗？她回头望向王泊舟，发现他也正担忧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