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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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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冬日最后一缕温柔阳光消散,寒假清闲而惬意的时光也在不经意间悄然走到了尽头。
榕市一中开学没多久,安和医院派了一组医护人员去学校给高三的学生们进行高考体检。
队伍缓慢而有序地向前移动,学生们拿着体检单窃窃私语,要检查好多个项目。
“下一个。”男人转着笔,口罩下打了个哈欠略显疲惫神色。
本来名单上的人员没有他,是王鹿禾着急着去哄女朋友,结果牺牲了自己半天休息,在这做些无聊的事。
得重复八百多遍的检查,皮肤、面部、颈部、脊柱、四肢、甲状腺等有无发育异常及功能障碍 。
江鹤川想到他天天在医院秀恩爱就嗤了一声,搞得谁没女朋友啊。
他女朋友也就三天没回消息而已。
江鹤川心里有些悲伤,看到学生递过来的体检单,他放下笔带上一次性手套,抬眸见眼前人一愣:“是你啊?”
对面少年也是意外。
江鹤川见他并不想理自己也没再追问,继续干正事了。
指尖轻按到肩膀他闷哼一声,江鹤川觉得不对劲又按了一下,少年额头冒出了冷汗:“你还是没跟老师说吗?”
少年沉着脸躲开江鹤川的触碰:“没必要。”
“你…”江鹤川看他倔强的表情,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在单子上签字。
少年手捏紧,纸张皱缩: “最后三个月,忍忍就过去了。”
江鹤川看向他离开的背影思绪复杂。
他看了少年班级带队的那个老师,恰巧是熟人,对方也看见他也过来打招呼。
江鹤川寒暄了几句问: “刘老师,蒋寻同学在学校会跟人打架吗?”
刘老师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正在排队抽血的蒋寻,旁边三两成群,只有他一个人安静待着: “不会啊,他可是我们班尖子生,就是话少,有点不合群。江医生认识他?”
江鹤川想起前几天他也是这样浑身带着伤来了急诊:“之前碰见的一个患者,他身上的伤有些不正常,我知道刘老师爱学生,您可能得多注意点。”
“哎呦,我之前问了,他一直说不小心摔的。”
“江医生,你应该不知道,蒋寻同学是单亲家庭,爸爸死了现在跟妈妈一起住,可他妈的工作…”刘老师倒是想帮忙但这小孩完全油盐不进:“不知道是不是被家暴了,该做的我们都做了,蒋寻自己不承认我们也不好报警,你也知道这段时间榕市不太平。”
他说的应该是习思乐引起的蝴蝶效应。蒋寻没有求助的打算,江鹤川也不能逼人家做什么,若是因为好心私自报警被反咬一口也不是不可能。
体检结束后他们坐统一车回去,在上车时江鹤川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努喝:“住手,要死啊你们!”
后面的同事见他站在车门口疑惑: “江医生?”
江鹤川把手上东西交代给同事往声源方向跑去: “你们先走,我一会打车回去。”
*
破旧的巷子里,垃圾成群。
两个身材黑瘦的男生,一个黄毛,一个寸头,穿着黑色紧身裤和豆豆鞋,骄横跋扈地堵在路口。
许珥转头不想看他们,有些辣眼睛,偏偏对方还出言不逊:“我说这位大姐,咱哥几个玩得好好,你凑什么热闹?”
“这是玩?”许珥侧眸,目光落在跌在地上,满身泥土,嘴角还有血迹的蒋寻。
“不然呢,玩你啊?”黄毛挑衅地看了许珥一眼:“还是说跟他妈一样……”
“你要是鸡痒就用拖鞋多拍两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东西,还敢侮辱你妈。”许珥握紧拳头,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刃,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侵略性和冷漠。
若不是顾忌自己身份她真想给这两混混上一堂课。
两人只是被吓到几秒,刻板印象觉得女人都是弱者,完全不惧怕。
就在许珥抬头观察监控盲区的时候,寸头趁着不注意抬手就是一巴掌,却被许珥捏住了手腕。
寸头没有任何力气挣扎只感觉到全身发软。
“找到了。”许珥勾了勾唇,在黄毛冲过来的一瞬间,她把寸头甩到墙边,而黄毛被她一脚踹飞出去,跌在酒瓶堆里。
黄毛飞来,地上的玻璃碎,蒋寻忍痛挪到一边生怕被误伤,他不敢讲话,许珥这次好像真生气了。
许珥一脚踩在黄毛的大腿根,拽起他衣领,勾起笑容:“我很好奇,你们要是没了这东西还会不会这么高人一等?”
许珥说完脚尖踩住它慢慢用力,黄毛大气都不敢喘,旁边的寸头捂着自己的裆瑟瑟发抖。
一个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来人了。”许珥松开黄毛,弹了弹身上的灰,本来也就是吓吓这两人。
正想着怎么找借口,就见江鹤川头发凌乱地跑过来,她有些诧异,看了看周围三个男生倒在地上的场面:“我要说他们三个蠢货打架两败俱伤,我路过帮忙你信吗?”
地上的三人:“?”
撒谎也不打个草稿。
江鹤川:“我信。”
“……”
江鹤川露出笑容,对那两混混说: “我是医生,对断根再生很有研究你们要不要试试?”
他们不敢回答,手忙脚乱爬起来也不顾得身上的伤,捂着裆离开,青天大老爷,这两人是活阎王吧?
“等等。”
他们停住背后一阵冷,许珥联想到蒋寻之前的旧伤警告道: “蒋寻是我弟,若我再发现他身上有伤,不管是不是你们做的,都等着去局子喝茶吧!滚!”
他们骑着吵死的鬼火离开后,蒋寻仍然坐在地上,许珥有些嫌弃嫌脏,还是江鹤川看不下去把人扶起。
见江鹤川掏出酒精湿巾擦了擦手,蒋寻羞地低着头,许珥并不想理会他青春期敏感的小情绪:“什么时候开始的?”
蒋寻抿了抿唇:“不用你管。”
在许珥发火前,江鹤川连忙插了一句: “他伤的还挺严重,不然先去找医生看看?”
许珥翻了个白眼:“你不就是医生。”
昂,对哦。
江鹤川在附近药店买了东西给他简易包扎。
蒋寻疼到龇牙,许珥还是心软了:“为什么不还手。”
蒋寻眼眸暗淡:“我若还手就是互殴,万一打死就是防卫过当。你要是觉得我是累赘直接抓我进去,省得搭上一条人命。”
江鹤川对这少年的口是心非啊,真是给气死,不由得下手重了些,蒋寻差点疼得跳起来。
许珥没想到蒋寻会记得这么久: “那个案子是个例外。”
“我难道不会成这个例外?”
“我是目击证人。”
“可你还是和我有血缘关系的表姐。”
许珥一怔。
许家之前有个关系很要好的邻居,是个数学老师,蒋寻小时候放在那个叔叔家补课了一段时间,也因此爱上了数学。
小学时候,两人一起放学回家,半路停在红绿灯,结果莫名其妙被人拿刀追,对方既不是醉酒也不是□□,就单纯碰上了,见他带个小孩好欺负。
叔叔自然也不是好惹的,一路保护蒋寻,意外失手把人捅死,法院最后判定防卫过当,关了三年,出来后就失踪不见了。
其实直至今日,大部分依然不会被判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在法学界争议依然很大,因为现在法官对案子是终身负责制,宁愿定防卫过当也不要避免错判之后导致的一系列问题,就像民事侵权一样大部分都先让他们调解,找最没有风险的解决情况。
“表姐,就剩三个月了。”蒋寻不想去纠结这些无意义的事情:“我答应了他要好好参加高考。”
许珥:“所以保送华大的名额呢。”
“我主动放弃的。”
“你,好得很。”许珥感觉一股气在胸口堵得慌,估计许蔓菁也不知道这事吧,不然就她那脾气还能坐得住?
江鹤川帮许珥顺气拍拍她的背,安慰道:“别气,别气。看我们表弟这聪明劲,不保送也能上华大。”
许珥还没回话,蒋寻见他亲密的动作急了:“谁是你表弟?还有手,碰哪呢?别以为你帮了我就可以为所欲为。这是我表姐,表的也是有血缘关系,我是他最忠诚的仆人知道吗,你手给我放下!”
“呦,讲这么多话伤口不痛了啊。” 许珥拍下蒋寻那不礼貌的食指,哪个忠诚的仆人还会顶嘴: “介绍一下,这我男朋友,江鹤川,职业嘛,你也知道了。”
许珥说完手牵江鹤川更紧了,像是故意气他,蒋寻被男人那明晃晃的笑脸气得嘴角又裂开了。
江鹤川医院有事得先回去,蒋寻央求了好久,许珥不为所动,毅然决然带着这个被打也不会还手的废物表弟回去。
敲门时候听小姨在里面依旧很急躁,开门见到许珥十分惊喜: “小珥来了?怎么不提前跟小姨说一声,好多炒几个菜。”
说完才看到躲在许珥身后的蒋寻,她以为是儿子犯事给外甥女抓回来了: “你怎么回事?”
蒋寻看了许珥一眼,才心虚地撒谎:“摔了。”
面对许蔓菁一时的沉默,许珥环抱着手看蒋寻怎么被教育。
不过她好像真的信了: “怀你的时候核桃吃的不是挺多,怎么只补大脑不补小脑。”
许珥: “……”
她宽慰自己或许是因为外人在不好细问。许珥余光瞥见满客厅都是些五颜六色的手工扭扭棒做成各种装饰品。
“小姨,你这是?”
“现在的小女生不是都爱这种东西,我学了做晚上去摆摊,还能赚些钱。”许蔓菁头发染回了黑色,衣服也不再是以前那么鲜艳十分朴素。她讲话时候神色不自然,甚至有些局促的搓着手指,不复从前肆意的模样。
许珥有些后悔当初在警局让同事对她那般严苛,自己觉得是为了她,为了蒋寻好,可是都没问过他俩的意见。
那他们现在会觉得幸福吗?许珥问不出口。
他们聊天期间,蒋寻已经炒好两道菜让许珥坐下一起吃。
“你不是受伤了,怎么还下厨?”许蔓菁嘴上嫌弃着,还是十分心疼自己的孩子。
见她抬手想摸自己脸上的伤,蒋寻躲开了:“不下厨,这些这能吃吗?”
许蔓菁手落空尴尬的收回,看着刚端出来色香味俱全的两道菜和自己煮得看不出什么成分相比确实不太能吃: “我在学,在学。”
“最好别学。”蒋寻让他们坐下:“咱们就剩这房子了,烧了只能住桥底下,还得赔钱。”
许珥听完桌底下踩了他一脚,眼神示意:怎么跟你妈讲话的,不孝子。
蒋寻面色平静,内心呐喊,我的姐,亲姐,你踩着我伤口了!
自己工作忙,一中其实也不属于清河街派出的管辖区域,安全起见许珥还是把蒋寻被社会混混欺负的事跟许蔓菁说了。
果不其然许蔓菁扯掉围裙就想冲出家门找那两人算账:“操他爹的,让我去瞧瞧那两傻/逼脖子上长的是什么,公共厕所吗?还是鼻子下长着屎壳郎之家?你们放手,别拦我!”
蒋寻抱紧母亲的腰,无奈看了许珥一眼:我就说吧,别跟她讲。
许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