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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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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雨下得很大,仿佛天空决了堤的洪水,倾泻而下,瞬间将榕市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幕之中。
雨水打湿了周珥的衣裳,从发梢滑落,沿着脸颊汇聚成珠,最终混入地上泛滥的水流中,浸透的鞋子,每走一步都显得沉重而艰难。
她在药店买完碘伏和创可贴,站门口拿着纸巾擦掉了手上的血迹,药店小姐姐见状觉得有些可怜,过来问是否需要帮忙处理伤口,周珥摇了摇头:“不是我的血。”
女生看她暗淡的眼神,没再过问。
今天是父亲忌日,周珥不过在吃饭时候说了句她想考警校,许蔓柔突然抬手掀了整个桌子,她蹲地上痛哭,发疯般地捶打自己:“小珥,妈妈就你一个女儿了,你爸不在,你也要离我而去了吗?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耳边的哭嚎,周珥夹着青菜难以下咽,脚踝上被陶瓷碎片划过的伤口渗出血珠,滴落在白色拖鞋上。
许蔓菁似乎早就猜到许蔓慧会在今天发病,但屋内的混乱程度还是在她意料之外。她是有些庆幸没把蒋寻带来,只能让周珥先行离开,自己在家陪着姐姐。
周珥回头看家里亮着的灯,在雨幕中清晰又模糊,许蔓慧的哭声被掩盖。
如果自己也死在那一天就好了。
但妈妈会更崩溃吧。
晚自习结束时间,学生鱼贯而出,五彩斑斓的伞拥挤着。
“这次月考很难啊。”喻家的车在小路口等着,喻舟没带伞,躲在江鹤川的伞下有些拥挤,他看对方心不在焉:“好像有人下午没来参加?”
喻舟现在还不太记得她的名字,但江鹤川知道他说的是谁:“她请假了。”
穿过人群,喻舟看到屋檐下躲雨的少女,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哎,那不是请假的某人吗?”
江鹤川眼眸显露欣喜。
喻舟上了私家车后,就见自己兄弟向那女生小跑而去,雨水溅到他的裤脚落下灰色污渍,不由得笑了:“江家这遗传洁癖还分对谁啊。”
“周同学。”江鹤川生怕她走了,连忙喊道:“你下午月考怎么请假了?”
“家里有事。” 周珥看他撑着伞跑过来,轻微的喘息声,好像时间都被放慢了,目光所见只有他。
周珥湿了半身的衣服落着水珠,江鹤川脱下校服想披在她身上,却被抬手躲开: “不用…”
但他的手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周珥察觉到对方的默不作声,抬头就是江鹤川紧皱眉头的脸,她又渐渐放下手,把衣服穿上。
她全身散发着忧郁的气息,江鹤川一眼就注意到卷起的裤脚露出一抹红:“你受伤了?”
他蹲下轻碰,却让周珥神经发麻忍不住一颤,下意识躲开。
江鹤川自然地拿过她手中的袋子,打算帮她处理伤口。
周珥想象了一下这动作似乎有些暧昧,本想再次拒绝只听他说:“你这技术要是不消毒好会感染,化脓,甚至截肢。”
“?”她挣扎两下放弃了,这人说话真欠。
周珥撑着伞,江鹤川半蹲着,从这个视角只能看到他的头顶,短发修剪的层次分明,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和蓬松,好像邻居家那只爱撒娇打滚的小金毛。
周珥这么想着手上动作莫名其妙在他脑袋上揉了揉,还真是和想像中的一样顺滑。
察觉到脑袋上动静,江鹤川贴着创可贴一顿,抬头看向周珥无措的表情。
也没问她为什么这么干,只是起身时候用指关节轻捏了捏她的脸,细腻柔软:“咳,扯平了。”
周珥心头一跳,摸着刚才被捏的脸隐隐发烫,心里暗骂自己也是手贱去揉人脑袋干嘛。
江鹤川担心她刚处理好的伤口碰到雨水感染:“送你回去吧,背你走。”
周珥不是矫情的人,这点伤还不至于到让人背的地步,她无奈:“江同学,我腿还没断呢,能走。”
江鹤川拉住了她要走的动作,话语低沉而缓慢:“但我觉得我两这体型撑不了一把伞。”
“……”
一时之间不知道他说的是纵向还是横向,周珥也就纠结了一会便趴在他肩头。
身后一阵温暖江鹤川起身,他的前桌比看起来瘦,好像一只手就能环住她的大腿。
江鹤川敏感地闻到了女生指尖的血腥味:“今天下午是发生什么了吗?”
周珥没说话呼吸很平静,落在他耳边有些痒,感受到对方的缄默,他说: “不说也没事,我随便问问。”
江鹤川眼角微微上扬,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的弧度:“我口袋里有耳机,一起听歌吧。”
周珥看着他的侧脸有些入迷,不由自主答应了他:“好。”
无线耳机打开,歌曲自动连接上,是一首纯音乐,周珥很早时候听过,但好像在歌单里落了灰叫daylight(日光)
路灯闪了两下灭掉,小巷里只剩漆黑和逐渐变小的雨声。
江鹤川步伐稳重:“这是我最喜欢听的一首歌,闭上眼每个人脑海里看到的MV都不同。”
在歌曲的最后一段独白
“Knowing that I was going to get better(我深知我会变得更好)
And looking forward to a time that I would feel good again(在期盼一段能重新让我振作的时光)
Helped me to keep moving forward(帮助我渡过难关)”
江鹤川标准美式口语和耳机里的声音重叠,清澈如泉,干净利落,不带一丝杂质,听起来让人感到格外舒适与宁静。
仿佛一种缓缓坠入漆黑深渊的时候,突然有一束光照下来,一只手拉住了你拼命往上拖,他说:“晚安,周珥。”
*
“许小姐,您订的花包好了。”花店老板一声呼唤让她回了神。
大年初五,许珥买了花和水果趁休息时间去安和医院看江鹤川的父亲。
上次那种情况没来得及和他母亲打招呼,对方就晕了,似是有些不妥,毕竟高中时候还帮过自己,就是不知道对方记不记得。
江家这个年过得肯定很压抑。
许珥走在住院部的廊上看到一护士轻抓着江鹤川的袖子,神情严肃。她那个可怜的想法瞬间收回。
压抑个鬼,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前几个天还在追她现在换了个人亲昵。
江鹤川余光看到许珥,往后一步离孙佳玥远了些:“你怎么来?”
许珥没有甩脸走人,只是凑上去好奇地看着他俩:“我来的不巧?”
“没有。”江鹤川接过花和水果,站在她身边,立马撇清关系。
孙佳玥看自己落空的手,大概猜到许珥误会了,她没有解释坦然笑笑:“许警官好,那江医生我先下班了。”
许珥点点头,江鹤川挥手故意说:“那个病人你就多照顾,辛苦了。”
听完他的话,许珥才知道他们刚聊得似乎是工作上的事: “杨所让我来看看。”
许珥背着双手假装一副很勉强的样子,也不敢看对方,江鹤川勾起唇也不拆穿。
两人去了病房看江镇辰,他昨天才从icu出来,清醒的时间很短,基本带着呼吸机。
而他的左臂被纱布缠得看不见原有形状,医疗设备在病房里不停地运作,发出有节奏的滴答声,让人喘不过气,林虹宁去打饭,他们只能放下花和水果出去。
“我爸他刚醒的时候很消沉,除了我妈谁也不见。”父亲出事后,江鹤川有过无数的设想: “如果哪一天我不小心跟我爸一样伤了手,你会陪我吗?”
“不会。”许珥停住脚步,淡淡看着他:“我不喜欢回答如果问题。”
江鹤川似乎已经猜到她的答案,笑容显出无奈,他对许珥永远不会失去耐心,但这回答总是有些难过的。
许珥见到了他眼中流露出的情绪,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推开一旁安全通道的门把男人拽进去。
她握上那粗糙的手十指相扣,即使消毒水的味道也让人动容: “要是真有那一天我会亲手把伤你的人抓进监狱。”
江鹤川难得表现出意外:“我……”
“江鹤川。”许珥打断了他的话,步步向他靠近直至把人逼到墙角,目光在他的脸上细细打量: “上次说的那件事还算数吗?”
或许叶静舒说的没错,两人都互相喜欢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人生苦短为什么不能放肆,江鹤川又帅又有钱,还有胸肌腹肌为什么要便宜别人。
好吧,许珥承认是被他的脸迷惑到了,不过重点是她很享受沉溺在其中的爱意,并愿意付出一切。
江鹤川不知道她说的哪一件反正就是点头: “算。”
许珥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压下: “那我答应了。”
江鹤川这才反应过来她指的什么,像是被惊喜砸中了头,搂她入怀贪婪地闻着寻找十年的味道:“许珥,许珥……”
他像个小孩,高兴地词穷,什么都讲不出来,一个劲地叫她的名字。
“笨蛋,高兴应该这样。”许珥抚摸上他的脸抓着他白大褂,主动垫脚吻了上去。
初时,只是轻轻触碰,细腻而羞涩。渐渐地,这份触感变得热烈而深邃,仿佛要将彼此的灵魂融为一体。
舌尖轻轻交缠,探索着对方的味道,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美妙。
江鹤川反客为主,一手垫在她的脑袋,一手在腰间斯磨很久。
许珥有些痒,想挣开,江鹤川抓着她的手继续吻着,直到对方呼吸困难才放开。
银丝连线,睫毛轻颤,江鹤川轻舔鲜红的唇,露出欲望的神色:“我,终于抓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