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沟》自此不敢看观音

2、第 2 章

　　程皑喝了些酒，有些头晕，晃晃荡荡地压马路，此时已是半夜，路上人烟稀少，本是闹嚷的街道也变得寂静无比。抬眼望去有猫在屋檐墙角流窜奔跑，还发出类似婴儿的哭喊声，程皑猛地将脑袋靠在砖红的墙面上，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果然，到了夜深人静，记忆与思念就成倍地涌来，像溺水时迎面而来的海潮-令人手足无措却又无法抗拒。逆水而行的，从来都不止他一个人，在思悔这条路上，也早已满目疮痍。
　　程皑摇晃着手中的钥匙扣，上面有羊毛毡做的仓鼠，头顶顶着个小橘子，小手还握着个“吉”字联，两颗黑珠子蹭亮蹭亮的，灵光闪现着。程皑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它的脸颊，思绪也随之飘远。
　　有些东西总是会消散的，譬如许久不联系的友情，被争吵不停后消磨的感情，还有……曾经那个勇敢直冲的自己吧。
　　这只小仓鼠是身边留下的唯一一个顾远送自己的礼物，无他，是舍不得的。那年大年初一，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新年，顾远起了个大早，左手提着两箱牛奶，右手抱着一大袋老妈寄来的土特产，兴冲冲地跑向程皑家。一进门，连忙嘴甜似蜜，“阿姨新年好！新的一年，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薛女士一看是顾远，立即笑得合不拢嘴，
　　“妈呀，学霸为什么样样精通还嘴那么甜？你要是个女孩子，我立马让程皑和你订娃娃亲。我要是有这么个听话嘴甜的媳妇儿啊，祖上一定修了八百年的福！”
　　顾远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颈脖处，傻痴痴地笑着，他感觉自己似乎是新婚后第一天回岳父岳母家的新郎，越想代入感越强，哎，怪不好意思的。
　　还没来得及细想，远处程皑一声喊叫把他的幻想打的支离破碎，“什么童养媳？妈，我都快18了，还要什么童养媳啊？”
　　薛女士拍了拍他肩膀，笑着说，“我和顾远说笑呢，你这人，怎么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
　　程皑毫不在意扬了扬手中准备蘸酱吃的勺子，“咱家幽默细胞全长您身上了，哎！您就是咱家活宝，活宝知道吧，虽然和国宝差了一个字，但都是极其珍贵滴。”
　　“哎？你个臭小子，还敢欺负你妈没文化。”
　　程皑咬了一口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粗粮面包，哼着小曲儿，准备继续开瓶冰牛奶。
　　一只手臂突然挡在他面前，
　　“干啥？造反呐？”
　　“……”顾远明显不想给眼前这个戏精搭戏。
　　“新年第一天，朕在此，远妃有什么指示吗？朕连一瓶冰牛奶都不能喝了？这到底是朕的江山还是你远妃的？！放肆！”程皑演得极其投入，双眉紧皱，连脸上的毛细血管都有些若隐若现。
　　……神他妈远妃，顾妃？好像更难听了……
　　顾远内心诽谤着，脸上却丝毫没有退让之意。
　　程皑仔细观察顾远脸色，意识到战势不对，立马转换战术，“顾哥哥，远哥哥？哎呀，我就喝一口，我吃面包噎得慌，就一口嘛，好不好？”
　　顾远有些不忍心，程皑一看有契机，立马加大火力，轻轻凑到顾远耳廓旁，用蚊子般的声音说到，“我们做个交易吧，给我喝一口牛奶，我就亲你一下，怎么样？很划算吧？”
　　顾远一听这话，喉咙处滚动了下。
　　“不划算，快去，喝常温的。”顾远压抑住内心的骚动不安，撇了一眼餐桌上蒋女士早已倒好的准牛奶，嘴巴努了努，示意程皑乖乖去拿。
　　程皑气炸了，但是表面还是装作一点都不在意，平静地离开冰箱，不在纠结喝的是不是冰牛奶的事儿了。实则内心磨牙擦掌，默默拿个小本本把顾远的罪证又加上一条-“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