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鼎记同人]沐家小郡主（上）》若雪云蚀

80、表白

　　那个时候养心殿的门窗关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连只小虫子都飞不进来。

　　不然真的可以用风声太大没听清这个理由，把小皇帝的那句话敷衍糊弄过去。

　　沐剑屏都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是应该镇定些，还是要故作镇定些了。

　　再抬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康熙，还是一贯的优雅从容，仿佛“喜欢”二字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行为动作，并未夹杂着多么复杂深厚的感情一样。

　　这话说得那么轻松自然，沐剑屏甚至觉得，皇帝口中的“喜欢”，或许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关乎于男女之情的喜欢，而只是一种普通的对人或物的习惯，就好像皇帝也喜欢韦小宝和多隆一样。

　　这么想着的时候，剧烈跳动的心脏总算是平复了少许，但愿不是自欺欺人。

　　“怎么，吓到你了？”看沐剑屏呆愣在一旁半天不说话，康熙开口率先打破了沉默。

　　沐剑屏下意识地就点了点头，随即回过神来，又赶忙摇了摇头，吓到倒是不至于，但的确很是惊异。

　　康熙看她点头又摇头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于是还是用那颇具玩味的语气慢悠悠地问道：“是没被馨宁吓到，还是没被朕方才的话吓到？”

　　沐剑屏觉得，这个时候用装傻充愣的招数显然很不适合，鹿鼎记中的两个主角小玄子和韦小宝，他们虽然都很聪明，但是聪明的方式又不尽相同，假如是韦小宝那个小混子这会儿嬉皮笑脸地对她说“小郡主，我很喜欢你”，那自己完全就可以置之不理，甚至还能用拳头招呼他一顿。

　　但是现在对方是康熙，不能把对付韦小宝的那一套用在他身上，何况皇帝也不会吃那一套。

　　思虑再三，又抬眼瞧了瞧坐在龙榻上的康熙，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一向沉稳严肃的小玄子这会儿就像只小狐狸一样嘴角挂着狡黠的笑容，沐剑屏甚至都觉得这一切说不定就是对方的圈套，先说些摸不着头脑的话，下一秒就把对方打入地狱自古就是皇帝一贯的套路。

　　所以对于方才康熙那句喜欢的话，倒也不必过分解读，说不定这个城府极深喜怒无常的小皇帝是在套路自己，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先稳住对方，然后再争取时间求得脱身之计。

　　“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对于这一点，沐剑屏其实挺郁闷的，一直以来她都小心翼翼掩盖女扮男装的身份，也觉得自己应该遮住了所有人的双眼，包括经常来找她的建宁与隆禧，还有在侍卫处共事的那一干侍卫，可怎么偏偏就被馨宁和康熙识破了？也不知道这紫禁城里还有没有第三个人知晓。

　　“什么时候啊……”康熙故意拖长了尾音，脸上的狡黠更胜方才：“应该是很久之前吧……”

　　所以说人和人确实不一样，即使都是皇家人性格想法也大有差异，馨宁知道了沐剑屏女扮男装的身份之后便沉不住气贸然出手，结果落到了现在的下场，可是康熙比馨宁更早知道这个秘密，却一直故意没有拆穿，这种隐忍的感觉倒像极了当年他对付鳌拜一样，看破不说破，扮猪吃老虎。

　　想到这里沐剑屏着实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自己既不是鳌拜更不是老虎，对小皇帝也没什么危害，对方怎么可能在自己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与心思？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忽见先前还坐在龙榻上的康熙缓缓站了起来，然后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近。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朕方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很显然，康熙是指先前那句“朕喜欢你”的话。

　　沐剑屏微微愣住，看着缓缓走近自己身前的康熙，竟发现他此刻连眼神都变了，眼中闪烁的净是自己看不懂的东西，而他嘴角的笑意也完全收敛了，整个人看上去既严肃又认真。

　　虽然一时之间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但是这种莫名的压迫感还是让沐剑屏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多谢皇上的厚爱，我身为御前侍卫恪尽职守是分内之职，今后定当更加……”

　　“你一向聪明，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又何必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

　　然而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了，康熙嗤笑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盯着沐剑屏，又向着她的方向走了两步。

　　如今两个人的距离近在咫尺，沐剑屏庆幸自己今晚穿的是便装而不是侍卫装，否则以他们现在的距离，侍卫装的大帽檐该磕到小皇帝的脸了。

　　即便对方是皇上，但离一个男生这么近还是让沐剑屏浑身都不自在，何况对方看着自己的视线炙热而深邃，说出的话语又仿佛暗含着某些意思，沐剑屏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慌慌张张地向后退了一步。

　　岂料刚退完这一步，康熙便不着痕迹地往前走一步，沐剑屏再退一步，康熙又走一步，而他脸上的表情始终都是从容不迫的，倒是沐剑屏自己紧张得心脏怦怦直跳。

　　很快自己就被逼得无路可退了，身后是方才康熙所坐的龙榻，沐剑屏背对着龙榻，慌乱之余腿被磕绊了一下，一个重心不稳就向后仰倒了下去，霎时只觉腰间一阵剧痛，重重地摔倒了在了龙榻之上。

　　康熙本欲伸手拉她一下，但是事发突然，又由于对方摔倒时的惯性过大，连带着康熙自己抱着对方也一并摔倒在了龙榻之上。

　　或许是有心或许是故意，借着摔下来的机会，康熙顺势在小郡主沐剑屏的脸上亲了两下。

　　灼热的气息与温腻的触感同时感受到的瞬间，沐剑屏就觉得自己僵在了当场，她忘记了说话忘记了挣扎，甚至连思考都暂时停顿了，只余下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呆愣愣地看着对方。

　　岂料接下来的话同样让她震惊，康熙的双臂撑在沐剑屏的头两侧，竟然带着些许得意的语气轻声笑道：“你说……朕是不是应该谢谢馨宁？”

　　如果没有馨宁安排的这出闹剧，有些话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说出口。

　　事情进展到现在这个地步，饶是沐剑屏再迟钝也不会不明白康熙的意思，空气中隐隐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息，沐剑屏看着眼前少年英俊无双的面容，脑海中霎时涌进来许多画面，思绪瞬间明澈清晰起来。

　　回想先前，小玄子康熙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找她的麻烦或是捉弄她，那个时候沐剑屏只会觉得康熙无聊或者是莫名其妙，但是现在想来，这不刚好就是一个男孩子喜欢一个女孩子的表现吗？

　　正是因为喜欢一个人，所以才会千方百计的吸引她的注意，才会想要看见她气鼓鼓的可爱模样。

　　想明白了这一层，沐剑屏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有多么高兴，而是震惊于鹿鼎记的剧情在自己的介入下竟然发生了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眼前这个对着自己一口一个喜欢的少年，不是韦小宝，不是天地会沐王府或者王屋派的人，甚至不是随便的一个阿猫阿狗，而是大清的皇帝，一个数百年后被称为康熙大帝的人。

　　除却历史不谈，只说鹿鼎记的小说世界，康熙和沐剑屏原本没有一丝一毫的交集，何况两个人身份对立，更别说会有什么情感上的纠葛了。

　　然而现在，大清的皇帝居然喜欢上了前明的郡主，虽然自己和沐家并没有血缘关系，但至少在鹿鼎记里她还是沐剑屏，这段时间她触发了那么多隐藏事件，解锁了那么多隐藏人物，虽然有一些情况也很出乎她的意料，但基本所有的事还都算在情理之中。

　　但是唯有这一次，眼前发生的这个剧情，是沐剑屏把脑壳敲成粉末也想不到的，她感觉事情的走向越来越玄乎越来越危险，而看过鹿鼎记的她甚至没有任何办法掌控这些情况。

　　沐剑屏觉得脑子里面一团乱麻，现在的她感觉自己好像走在一片雾气蒙蒙的森林里，四周枝干交错杂草丛生，自己一不小心就迷了路，她看不清前方看不清四周，甚至在这片迷雾中她连自己的样子也渐渐模糊了……

　　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因为太过震惊而停止了思考，直到感觉快喘不过气才回过神来。

　　原来是小玄子康熙，竟然趁着她愣神的功夫亲上了她的嘴唇，而更让人郁闷的是，她不知道愣了多久的神，所以也不知道康熙亲了自己多长时间。

　　如果说先前只是脑中一片空白的话，那现在她自己都能听到脑中发出的轰鸣声，心理上的震惊与羞涩连同生理上的透不过气，双重打击之下，沐剑屏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但令人诧异的是，平时康熙看起来斯斯文文柔弱书生的样子，这会儿力气居然格外大，沐剑屏空有一身武艺在身，此刻竟然挣脱不开对方，被康熙牢牢圈在怀里动弹不得。

　　沐剑屏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会憋死，因为康熙亲的太深时间也太久了，自己的嘴被堵着，身子也被禁锢着，说不出话也脱不了身，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康熙总算是松了口，看着眼前的沐剑屏因为憋闷害羞生气而涨得通红的俏脸，只觉得既可爱又有趣，于是故意逗她道：“干什么这么挣扎抵触，是不是躺得不舒服？”

　　话刚说完，康熙从旁边随手拽过来一个大靠枕，垫在小郡主沐剑屏的脑袋下面。

　　沐剑屏因着小皇帝的这个出乎意料的举动而呆愣了两秒，因为这样一来，自己的上半身被抬高，那自己和康熙之间的距离就更近了，近到她甚至能在对方的瞳孔中看到自己那张错愕的脸。

　　康熙的眸光微微闪动，嘴角牵起一丝温柔的笑容，又重新俯下了身来。

　　看着重新靠近自己的小玄子，沐剑屏眼疾手快，赶忙用胳膊肘抵住了对方的脖子，全身的所有细胞都写着抗拒二字。

　　康熙看着她认真抵抗的样子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他当然预料到沐剑屏一定会抵抗不会顺从，否则与他身边其他的女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只不过今天晚上康熙也并没有打算做其他的事情，毕竟来日方长，火急火燎不择手段达到目的一向就不是他的性格，更何况今晚的进展也已经算是很大了。

　　“时候不早了，你回尚膳监好好休息吧。”康熙坐起身停止了先前所有的动作，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整理着方才被弄乱的龙袍。

　　“等、等一下，皇上……”慌乱之中，沐剑屏突然向康熙伸出了一只手。

　　“嗯？”这举动倒是出乎康熙的预料，他回过头，正见沐剑屏红着眼圈一脸焦急地看着自己，伸出的那只小手还停留在半空中微微颤抖着。

　　小皇帝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用颇具玩味的语气说道：“怎么，后悔了？舍不得朕了？”

　　“当然不是了！”沐剑屏睁大了双眼，额上的一层汗珠闪闪发着亮光：“刚才皇上的动作太粗鲁害我闪了腰，现在站不起来，劳烦皇上扶我一把……”

　　∕∕∕

　　那天晚上，小郡主沐剑屏是被奴才们抬着回到了尚膳监，没有人知道养心殿曾经发生过什么。

　　好在沐剑屏的腰伤并没有什么大碍，她谨遵太医的嘱托少运动多休息静静地养伤，所以自从那天之后，除非特殊情况，其余大部份的时间她都是躺在或者是趴在床上度过的。

　　一晃就过去了七八天，期间小皇帝来过一次，还派了两个小宫女说是要照顾行动不便的沐剑屏，只不过一来自己好清静不喜欢外人打扰，二来虽说是皇帝的旨意，但是宫女照顾侍卫这种事说到底其实不太符合规矩，所以沐剑屏还是礼貌性地拒绝了。

　　敷衍打发掉了小玄子以后，本以为能过上几天清静太平的日子，但是事情的发展很显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顺利。

　　建宁公主和隆禧来探望过几次，侍卫总管多隆和几个平素关系不错的侍卫也来过几次，这些人里隆禧就还算不错的，毕竟只是个小孩子，但是剩下的那些人却足够让沐剑屏头疼了。

　　多隆为人豪放不羁五大三粗，连带着他手下的侍卫也多少有点儿没正行，所以这些人说是来看望沐剑屏，倒不如说是换了个地点开茶话会，每次来的时候几个人唧唧喳喳甚是聒噪，完全不懂病人需要安静这个道理。

　　相比她们，其实最让沐剑屏头疼的当属建宁，这个野蛮的公主每次来的时候都要试探一下沐剑屏的伤是不是装的，要么就在她的腰上狠狠掐上一把，要么就跳上床一屁股坐在她的腰上，让本来其实算不得严重的伤情更加恶化了。

　　和这些危险人物相比，慧妃身边的宫女小双就算是沐剑屏的小太阳了，每次看到这个相貌甜美可人性格又活泼开朗的小姑娘的时候，沐剑屏心情都会变好。

　　尤其这小双厨艺高超做得一手好菜，喂得沐剑屏白白胖胖根本不像是养伤之人，气色与状态更甚于她完全健康的时候。

　　这天清晨，小双早早地就送来了一篮新鲜的煮鸡蛋，沐剑屏趴在床上，又在床头垫上了两张纸，这才从篮子里拿起一个鸡蛋在床边磕了两下，然后悠闲地剥起蛋壳来。

　　想起还没穿越进这里的时候，以前在家门口的市场买早点，煮鸡蛋的蛋壳总是非常难以剥落，但是如今手上的鸡蛋被剥完蛋壳以后，整体依旧非常光滑平整，看上去白白嫩嫩的。

　　就在这个时候，自己的房门突然被人非常大力的推开了，发出了“咣当”一声巨响。

　　沐剑屏毫无任何心理准备，被突然发出的动静吓了一大跳，手上一个不稳，先前那个光滑白净的煮鸡蛋就从手上掉落，骨碌骨碌滚到了远处。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没规矩，进门之前也不说先敲个门，还害自己刚剥好的煮鸡蛋掉到了地上。

　　沐剑屏生气地支楞起身子，想要将来人数落几句，不料一回头，竟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康熙那张铁青色的脸。